沈宁也不生气,只对江发道:“你去准备一床被褥和一块床板。”

江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对沈宁的话言听计从,他点头迅速到后院去拿了一床被褥,床板就临时挪了角落的一张,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用得到。

“堂伯父。”沈宁语气温和,“你年纪大,就在地上躺着身体吃不消,在床板上躺着吧。”

“而且早晚有些凉,没有被褥也吃不消,我给你放着你可要盖啊。”

别说沈巍蒙圈了,就是其他人也都蒙了,这是什么个操作?

沈巍回过神来后怒斥:“沈宁,我说的是给我三十两伙食费!我没说要在这住下。”

“伙食费没有,你不是有女儿给你养老送终了吗?怎么就要轮到我了?”沈宁皱眉,“你是我堂伯父不假,但不是我亲爹啊,要不你先去问问我爹答不答应?他要是答应,别说三十两了,就是五十两我也没问题。”

去问问沈宁亲爹?

那不是要去阎王殿去问?

这和诅咒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实在是太恶毒了!

沈巍气得站起来:“你竟然诅咒我去死,就没见过比你更恶毒的人!”

“你不去问我爹,你又有女儿,可你现在却口口声声要我给你一个月三十两的伙食费,这事不管闹到哪边都没人会赞成的吧?”

“而且你也说了不答应就在这一直躺着,我还贴心地给你拿来了被褥和床板,你不夸我懂事贴心就算了,怎么还骂我恶毒呢?”

“在骂我恶毒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做的事,恶不恶毒。”

沈宁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沈巍了,就把他当空气,该看病看病,该聊天聊天。

沈巍阴狠地看着她的背影,这贱人就是嘴硬。

他就不信真的在这躺着了,沈宁还能无动于衷了。

可他没想到沈宁还真的就无动于衷了,就把他当空气,甚至吃东西的时候都当着他的面,他今日在这躺了大半日,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闻着这香味口水都要出来了。

沈巍吞了吞口水,给了沈宁和江发各种眼神暗示,想要吃点东西,但两人都没有搭理他,甚至是一口水也没有。

最后他自己熬不住了,冷冷地道:“给我倒一杯水。”

“可以。”沈宁倒了一茶杯水,“一文钱。”

“什么?就这水还要银子?”沈巍惊出猪叫声。

“这是我的医馆,东西要不要钱,要怎么卖那不是我说了算吗?你要喝吗?要喝就一文钱,不给就没有钱。”

算了,还想要持久战呢,总不能渴死在这里。

沈巍恨恨地给了一文钱,一茶杯的水都喝完了,继续躺下。

可没一会儿他发现又饿了。

而且比刚刚更饿。

“给我点吃的。”沈巍又冷冷地道。

“阳春面,吃吗?”沈宁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文?狗日的。”

“不是。”沈宁正面比画一下,又反面比画了一下,“两个狗日的。”

沈巍气得那个心肝脾肺肾疼啊,简直恨不得拿一个铲子就把她给拍死活埋。

可饿到后面,胃都疼得隐隐抽搐,为了那一个月三十两的伙食费,沈巍只得又给了十文银子给沈宁,要了一份阳春面。

只是这碗阳春面,才只有一筷子。

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沈宁,这面怎么就这么点!”

“我也没承诺过给你多少啊。”沈宁在捡药材,头也不抬地道,“堂伯父要是实在饿得慌,回去吃也可以的。”

沈巍恶狠狠地剜了沈宁一眼,继续躺着。

入夜后,医馆要关门了,但沈巍依旧没走。

江发担忧地道:“东家,难道要一直在这和他耗着吗?”

“没事,我们准备打样吧。”沈宁道,“堂伯父,我们打样了,一会我就先走了啊,你在这好好躺着。”

沈巍一怔:“我在这你就敢走了?”

“正是因为堂伯父在这,我才敢安心的走啊。”沈宁道,“这医馆里有人守着,哪里还有小毛贼敢来?”

“你这是把我当看守医馆的了?”沈巍横眉竖眼。

“我和堂伯父是亲戚,怎么会让你白守医馆的呢?一晚上两文钱。”

沈巍想着躺着还有银子赚,这么好的事干嘛不做?

他躺下,把被子盖好:“好,说话算话。”

等沈宁走了,后知后觉的沈巍反应过来,他怎么好像被套路了?

今日一碗水和几根阳春面,就收了他十一文钱,现在要他看门守医馆,却只给他两文?

而且还是他自己给的银子?

明日一定要找沈宁好好合计合计!

翌日一早,江发来开门的时候,面对沈巍的各种挑剔和问责,他始终牢记沈宁昨晚上的交代,冷处理。

不回答,不作为,不回应。

果然,没几下就把沈巍搞得翻毛腔了。

江发依旧不理,他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东家这招数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渣男的呢?

沈宁来的时候,沈巍已经气过好几轮了。

“你来得正好,你这伙计把我气得心口疼,你赶紧给我看看。”沈巍捂着胸口,“少不得要赔我点医药费。”

“你是指他惹你生气?”沈宁指着江发,耸肩表示无奈,“他对你怎么样,那是他个人的行为,我概不负责。”

“可他是你店里的伙计!”

“我的伙计只对我的病人负责。”

“我就是你的病人,我现在浑身不舒服。”沈巍道。

“病人没问题的,那先交五文钱诊金。”

“你都没有给我诊断,怎么就要先收五文钱?”沈巍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叫挂号费。”

“哼,你少忽悠我。我昨日来之前就打听过了,你可没有什么所谓的挂号费,都是给病人看后再收诊金的,甚至还能免诊金,就连药费也会给优惠。”

沈宁认真地点头:“是有这种情况的,不过……”

她梨涡浅笑地看着已经濒临崩溃的沈巍:“不过也是要看人的。”

“这是我的医馆,怎么收费自然是我说了算。”

沈巍真的是几百口老血吐出来:“沈宁,你张口闭口都是钱,你是掉钱眼里去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沈宁拿出路上买的烧饼,“堂伯父守了一晚上,饿不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