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餐厅门外,穆晚晴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微笑着准备和禹承泽告别。

她已经远远地看到站在马路对面翘首以盼的方维,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既然如此,穆晚晴自然就不好意思再让禹承泽送自己回家。

“没什么,我送你回家。”

说着禹承泽就在大衣口袋里找车钥匙,这才发现,他不但没有带车钥匙,连手机都没带,想让人开车过来都不行,不由得有些尴尬。

“要不,你跟我回趟公司吧,我什么都没带就出来了。”

他难道要说,幸好钱包习惯放在贴身的西装内兜里,才避免了想付钱却没钱可付的尴尬吗?

“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方助理在对面等你,应该有很重要的工作吧,我就不麻烦你了。”

穆晚晴还是很期待能和禹承泽再相处一会的,可是眼下的情况也却是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我们,还没分手吧?”

禹承泽半天没说话,就在穆晚晴已经快扛不住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准备打车走人的时候,禹承泽才忽然开口问道。

穆晚晴神情一怔,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们确实没有坐下来很郑重地聊过,也没有比较书面或是郑重地告别,连默认的分离都没有。

但穆晚晴觉得,再继续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禹承泽已经28岁了,他不可能一直等一个人,就算他愿意,他的家里人也未必愿意。

那她自己呢?

从决定留在美国读书的那一刻起,穆晚晴就已经放弃了禹承泽。

她选择留在美国,不仅仅是为了逃避,也是为了安逸。

留在美国就等于和禹承泽间接地说分手,她可以肆意地享受自己的校园生活,不用着急地毕业,着急地结婚嫁人。

她甚至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太早地和禹承泽有了婚约,哪怕他一直对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穆晚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寒风吹来有些冷,是暖阳当空也抵挡不住的冷。

“那你想分手吗?”

禹承泽又问,带着点不易察觉地紧张和期待。

他害怕答案,也期待着答案。

但所有问题,总会有个答案。

“承泽哥,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可能根本就不回来了。”

穆晚晴依旧低着头,声音小小的,风一吹就散了。

“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现在很怕你,怕禹文泽,怕你妈妈,怕青城很多人,你们组成了一张大网,把我困在其中,让我快要喘不上气来。”

这一次,她抬了头,勇敢地和他对视着,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我以前真的以为,你是很适合我的人,我也真的想过,和你有个怎样的婚礼,生个怎样的宝宝,过着怎样平淡又幸福的一生。但这些,都被毁掉了,不是被你也不是被我,是被这个惹人厌弃的现实毁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禹承泽当然明白,尽管穆晚晴没有直白地明说,但他知道,她指的所谓的现实是什么。

“你相信我吗?”

男人眉眼微垂,眼睛里精光闪动,带着傲人的自信和势在必得的决心,所需要的不过是她的一个点头,一声肯定。

“我可以相信你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穆晚晴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即便是禹承泽,她也没办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相信。

但她愿意尽力一试,是给禹承泽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难得遇到互相喜欢的人,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但现在,你得先跟我回公司了。”

禹承泽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明媚了。

穆晚晴被晃花了眼,晃乱了心底的一汪春水,连反对都忘了说,呆呆地被他牵着手,穿过车流不息的马路,走到禹氏大楼的楼下。

“Boss,穆小姐。”

方维向两个人问过好后也没有避着穆晚晴的意思,当即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问题还是出在西部,有人举报他们在入驻西部的操作中存在行贿的行为,目前已经有调查组在调查,西部那边刚过去的管理层已经全员被控制,艾亚希禹承泽这些参与了谈判的人,也必须过去配合调查。

对方大概是恶意为之,其中特别提到了已经从禹氏离职的穆晚晴,称其已经准备潜逃出国。

所以方维没避着穆晚晴,还有点为难地看着她。

禹氏有没有行贿,其实并不难查,要配合他们也不会拒绝,唯一的问题就出在穆晚晴身上。

她当初去西部表面上是助理,实际上不过是蹭了个公费旅游的家属而已。

现在举报人说她是潜逃出国,等于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所有人,穆晚晴就是那个代表禹氏行贿的人,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还有我的事呢?”

穆晚晴惊讶地反问了一句,无奈耸肩。

“那就去吧,也没办法了!我如果不去,对方搞不好就要申请人身限制令,不让我走了,耽误事。”

穆晚晴不急着出国读书,但她着急离开青城,再加上贞霓和禹文泽之间的故事,穆晚晴一概不知,也就不觉得去西部有什么问题。

倒是方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禹承泽,见他面无表情,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安排一下,我先带晚晴去趟学校。”

行贿不是小事,对方肯定知会了学校,如果学校不分青红皂白就在她简历上记一笔,那问题就大了。

要是换个人,禹承泽未必会担心,偏偏是穆晚晴,他还记得穆晚晴可不止一次得罪过学校领导,这个时候不给她小鞋穿可就不是那些领导们的风格了。

穆晚晴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苍白,却也没阻止他,乖巧地跟着他走了。

路上禹承泽先给沈南关打了电话,和他通了气,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他们去学校的段时间,中间有沈南关在学校里看着周旋着总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冲过去要好得多。

至少面子上比较好看,也不会让学校领导们觉得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