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半靠在后排车窗内,熟悉,闲散的口吻依旧冰冷。

“不舒服在酒店休息,让我过来先接你。”

“堂姐不舒服?”周潼努了努嘴,“孕期这么难受还出差。”

孕期?

周盈。

轰鸣一声过耳。

还站在正门口边上的夏浅,整个人如同掉落万丈深渊一样疼痛。

她想过陆津城同其他名门小姐联姻,也想过他同周盈重修旧好。

可她万万没想过,再次重逢时,周盈已怀孕。

陆津城轻哼一声,“好强的性子,第一次了解她?”

“那倒是。”周潼点头。

“上车吧。”

“等等。”

周潼离开车窗边走向夏浅,拉她小臂,带到陆津城面前,“津城哥,我新认识的朋友,夏浅,今晚她同我们一块吃饭。”

当魂牵梦绕的脸,宛如隔世般闯入视线时,夏浅是不敢面对的。

她如胆小鬼,没有焦点的,虚虚仰眸,避开直视。

所有的千言万语,也最终化作最陌生,最平常的问候,“你好!”

她吴侬软语的话音坠地,里面的人什么反应。

当然,她不窥探,也不面对。

他们之间,连前任分手都不算。

要当真算清关系,仇人算不算一个?

“嗯。”

缓过一个世纪之久,淡淡的“嗯”字,是陆津城给她久违的回应。

半晌,车窗闭起。

“夏浅,你别介意,我这未来堂姐夫性子就这样。”周潼咬她耳朵悄悄吐槽,“有感情障碍的人,对陌生人总是爱答不理的,除了我那个堂姐受得了他。”

【夏浅,在陆津城的感情世界里,他只容得下我一个。】

这是周盈装醉,对她说的话。

当时她还不能理解周盈为什么要这么说,现在她知道了。

陆津城之前对她做的一切,故意让她靠近他,也都只是为了引诱她爱上他,再狠狠推开。

报复一个人,心伤,比命抵命更痛。

后来,夏浅没同周潼去吃饭。

“抱歉,我哥突然发信息说提前回来。”

周潼无奈,“那我们下次约。”

“好!”

车内。

陆津城侧目望她离去的身影,珍珠皮筋晃他眸中。

“你朋友不跟?”

周潼弯腰上车。

“她说她哥哥回来了。”

周潼把身上的包包摘下,放一旁,“堂姐几个月了?”

陆津城挪了挪位置,“这个问陆浩远去。”

“....”周潼差点没扶住自己的下巴。

........

两日后。

夏浅正式带着自己的设计原稿,抵达了“恋”的Y国子公司。

“夏小姐,您先在这稍等下。

我们老板刚好这几日从国内过来,稿图上需要精修的几个点,他开完会后会亲自同你说。”

上次见面过的李秘书,将她领到挂着名牌——L的办公室等待。

这是夏浅第一次转型到珠宝饰品设计的领域,面对等会的指导意见,她充满信心与期待。

“好的,李秘书。”

结果,一上午过去。

半个人影没见着。

夏浅闲暇上了个厕所,又在这简约宽敞的办公室内转了一圈。

里面陈设的物品简单,像个长期的摆设。

毫无生息。

就在她靠近那张灰银色的办公桌边时,一叠设计师资料吸引住了她。

“入选名单?”

她指尖压下,好奇翻开第一页,印入眼帘的,是她参选提交的照片。

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字迹干净,落笔决绝,【我要她。】

“陆先生,签约的夏小姐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

“!!”

夏浅心慌一霎,停止翻阅。

男人淡声,“嗯。”

李秘书又问:“要送咖啡进去吗?”

外面声音越靠越近。

男人继续沉声吩咐:“取消所有访问安排,谢绝打扰。”

“是。”

办公室门被拉开,是陆津城的脸,虚虚晃晃的,映入夏浅眼帘。

L,是陆。

“恋”,也是陆津城。

怎么会是这样?

夏浅定不住自己的心,任由它上蹿下跳地想逃。

于是,她真的就这么做了。

一股脑的,很没礼貌,毫无章法。

她脚下步子虚浮,艰难靠到方才放自己设计图稿的茶几旁,猫着那截细细的腰肢,拿起,抱入怀中地逃。

“我是洪水猛兽,还是你不敢面对的恶鬼?”

伴着陆津城冰冷的腔调,充斥入耳蜗响起,她不稳的身子,被一条铁链般的长臂牢牢锢住。

身躯紧紧相贴。

是梦里,是回忆里,令人失了神智的乌木沉香。

陆津城的味道。

他们还是,重逢了。

“陆津城,我求求你,让我走。”

夏浅胡乱言语,哽咽。

可明明前晚,她不是这么想的。

她在想,想好好正眼瞧他一眼。

看他好不好,看他快不快乐。

周盈怀孕了,他以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一个人了。

她的愿望,是不是也算间接实现了?

而如今的陆津城,就在她面前。

他的体温,在无声无息地涌向她。

他的呼吸,就这么近在咫尺地落向她。

可为什么,她就是不敢抬头看他?

是严政,是那些刻在血骨里的仇恨,压低了她正眼看他的资格。

“让你走?”

陆津城凉薄轻嗤。

好不容易抓到她,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

他让她走得还不够久吗?

“半年,人间蒸发,你说,你走得还不够久,不够远吗?”

陆津城一字一顿,揭露她的所作所为。

夏浅呼吸凌乱得不成章法。

每灌入一口气息,皆是陆津城密不透风的捕捉。

“陆津城。”

图稿在两人之间,挤压褶皱。

夏浅不争气的泪,随着瞳眸的轻动滑落,“我是严政的女儿,我不逃,不走,等着你赶我吗?”

早晚会发生的事,陆津城为什么要反过来怪她。

“那晚你都知道了。”

陆津城胸腔,一沉,一涨的。

“你不爱我,你诓骗我,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我不怪....唔!”

夏浅本打算着自欺欺人就过了。

毫无防备的入侵,竟是陆津城久别的吻。

丝丝缠缠,是夏浅极具眷恋的触感。

多少个不愿醒来的梦里,是陆津城拥吻着她的画面。

一切只是骗局,一切只是置她于死地的无解。

“陆...唔!!!”

陆津城蛮横地封住她的唇,撕咬她的吻,“你没资格先走,你没资格先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