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楚茵之前所推荐的那般,这家酒店的早餐的确相当好吃。

好吃到桑砚恨不得将自己舌头给吞下去。

而楚茵他们几个人,由于通宵一夜,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错过了这家酒店的早餐供应时间。

姜承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汉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你只是没吃到早饭,而我却是几乎没补作业。”

楚茵:“……”

惨还是他惨。

别无他法,他们只能按照原计划去山脚下的一处餐馆吃饭再逛逛特产店。

在经过小镇的时候,一行人将昨天的衣服还了过去。

这期间,陆弋青一直在小心谨慎地打量着沈随和桑砚,想看看昨晚沈随昨晚揪着汤圆出去的时候,是否发现了什么。

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最后还是桑砚寻着机会,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月初】:他发现了。

看到信息的时候,陆弋青脚下一个趔趄,可两位当事人都没什么异常,他也不好再表现出什么。

*

一行人玩玩闹闹,在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候开始回程。

除了桑砚之外,所有人昨晚都没怎么睡好,所以回程的路上格外安静,入睡得一个比一个迅速。

括弧,去除姜承。

因为昨晚的放纵,他此刻正可怜巴巴地在补作业。

汤圆蹲坐在桑砚的身上,不甘寂寞地想用爪子去掏沈随,却被桑砚制止。

她用食指轻轻覆在自己的唇上,冲汤圆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汤圆歪了歪脑袋,片刻后乖巧地重新窝回到了她的身上。

桑砚乐了,揉着汤圆的脑袋亲了它一口以示夸奖。

亲完汤圆后,她偏头看向仍旧坐在她身边的沈随,男生鼻梁挺直,嘴唇的颜色有些淡。

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后,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她的脑袋。

为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竟然探过身子,往姜承那勾了勾手。

姜承不明所以,用气声道:“干什么?”

她同样用气声回答:“帮你补作业。”

那一瞬间,姜承觉得自己看见了天使,恨不得将她供起来三拜九叩。

被他感激涕零的眼神注视着,桑砚内心相当愧疚,补作业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三个小时的车程,她帮姜承补完了一本作业。

*

等他们回到A市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沈随照例将桑砚给送回去。

两人就像无事发生一般和睦。

在将桑砚送回家后,沈随的手机铃声响起,竟然许久未见的沈总。

沈总和闻总两个人自从说完要搬回来住后,便得比以往更忙,除了秘书时不时往他们夫妻俩的房间搬点东西之外,沈随看不出半点他们要搬回来的迹象。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冷。

可他刚想掐掉,却又想起了那天刚爷说过的话。

犹豫片刻,沈随最终划开了接听键。

“你在哪?”

在上位者待久了,沈行之习惯了以发号施令的口吻讲话,此刻这句疑问,已经是他酝酿了半个小时的成果。

可惜成果不太显著。

沈随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太领他的情:“刚刚旅行回来。”

“……”

沈行之知道。

自从他展现出自己想要当个好父亲的意愿之后,他的贴身秘书就时不时跟他汇报一下他儿子的行踪。

旅游的事情,他自然也听说过。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能以什么作为开场白,他想了几个,给妻子分享了一下。

然而妻子比他还醉心于事业发展,一边看文件,一边冷静地驳回了他的全部开场白。

迫于无奈,他在上网搜索了一下父亲通用语,其中好好学习、你在哪和你在干什么分别获得前三名。

他百忙之中选择了第二条。

自己煞费苦心仍旧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沈行之顿时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语气也开始变得恶劣起来:“我和你妈准备下班了,今晚开始回家住。”

“……”

沈随:“哦。”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曾经这是他小时候最期待的事情,可期望着期望着,这件事情似乎也就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失望的情绪已经攒得够多了,不想再日后平添多一份。

“你就这个反应?”

“嗯。”

怕自己被儿子气死,沈行之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闻汐看到文件的最后一页,干脆利落地在文件上画了几个圈,让下属拿回去重新修改。

等下属关门之后,她才淡淡开口:“急不得于一时。”

“我知道。”

做生意这么多年,沈行之当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年龄越大,他似乎就越想感受亲情。

老爷子多年前就不在了,他又是独子,算来算去除了妻子之外,就只能想起自己的儿子了。

他曾很爱很爱过沈随,因为爱他,所以拼了命努力,想要在将沈氏集团交给沈随之前,一切都已走上正轨,不需沈随多费神。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初心。

只是不断地扩张着沈氏,不断地挣着挣不完的钱,顾虑着旁人的看法。

沈随不再只是他的儿子,更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

这个念头在沈行之的脑海中逐渐根深蒂固,直到前一阵子被请家长时,在办公室里被一个小姑娘凶了一顿。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他已经连个称职的父亲都算不上了。

他越想越气,却越想越惊,越想越内疚。

相比起他的纠结,闻汐的态度反倒更加坦然。

这些年来,她对沈随的关心也就是例行公事,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在取舍间更为果断。

她是沈随的母亲,不管沈随有多不愿,都无法斩断这份血缘。

他如果真的遇到事情,她会替他出头。

至于其他,感情这种事非一日之功,她也不愿去着急,反正未来还有大把时光,让一个少年去体会父母的苦心。

两人就在一忐忑一冷静中回了家。

沈行之一路上又打了很多草稿,甚至还找了厨师在家里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想要用温馨的晚宴来挽回沈随的心,可惜他的计划仍旧落空。

等他们回家的时候,沈随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徒留一桌精致的菜在桌上。

他们走进玄关时,他正在给汤圆喂食。

他懒懒散散地一边逗猫,一边给它投食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比跟他们父母之前要亲近很多。

那一瞬间,沈行之……甚至是闻汐都觉得有些心累。

倒是沈随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他犹豫片刻,还是快速开口:“我买了一束花放在你们卧室。”

“?”

反应了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沈随的含义。

这是在代表欢迎回来。

虽然有些晚,但他也仍在努力地敞开心扉,去融入他们的回归。

沈行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子,在今天头一次露出些微笑意。

“……”

气氛变得尴尬且古怪,沈随不适应这种氛围,找了个理由便抱着汤圆上了楼。

木门将楼下的声音隔绝在门外,他长舒一口气。

“唧唧。”

汤圆不甘寂寞地叫了两声。

他低头望着汤圆,一人一猫间对视,汤圆下意识想要凑过来去舔沈随,却被他下意识阻止。

他脸色微红:“这个动作,以后暂时禁止了。”

汤圆:“?”

汤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禁止令让汤圆有些伤心,这之后的好一段时间内,汤圆都一直拿屁股对着沈随。

沈随抱着它红了好久才哄好。

已经长大的猫崽子晃**着大尾巴,在吞了好几个虾仁后才重新被哄好,弓身一跃跳上沈随的床。

沈随:“……”

他眉间的青筋跳了跳,突然洁癖发作:“你没洗澡。”

“唧唧。”

汤圆用大尾巴在他枕头上扫了扫。

“……”

他闭了闭眼,一把抄起汤圆就去了浴室。

他一脚踹开浴室的门,放好温水,没有注意到时针已经不知不觉地划到了‘十’这个位置上。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汤圆陡然之间换了个性格。

沈随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闹腾的汤圆突然安静片刻,而后用自己的两只大爪子捂住了眼睛。

汤圆已经七个多月了,体长约成年人手臂那么长,脖子上一圈毛茸茸的围领,长相破威武霸气。

可他此刻竟从汤圆的动作里面看出了一丝羞涩。

……真的是要命。

他顿了顿:“桑砚?”

水池里的猫动了动,挪开一只爪子:“唧唧。”

明明是同样的嗓音,沈随此时却觉得自己以后靠叫声来分辨了。

汤圆的叫声越来越调皮,偶尔还会带着一抹挑衅,可此刻的叫声仍旧沿用了猫猫崽时期的娇气。

沈随在脑袋中对应上桑砚的脸,还有她身上那股玫瑰牛奶的香味。

他突然觉得那份娇气理所应当。

小姑娘就应该娇气些。

顿了顿,他才意识到两人的所在地有些尴尬。

他沉默片刻,望着在水池里,毛发已经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猫咪:“你自己洗,可以吧?”

你、自、己、洗、可、以、吧。

猫咪下意识地抬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脸,实力演示不可以。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呀!

小猫咪怎么给自己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