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老爷保佑我顺利解怨,待会儿给贵人梳头的时候,可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
一路飞奔上楼,我直接冲入新房,将门关上。
不等把气喘匀,我先朝着梳妆台的位置,鞠躬致歉道:“贵……贵人莫怪,梳……梳子找来了,您……您……您坐好,我这就帮您梳头。”
按说我这么风风火火的冲进新房,实属是冲撞了贵人。
不过事急从权,我把梳子都找来了,道个歉,她应该不会怪我。
见屋里没有动静,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贵人依旧面无表情。
我沉住气,缓缓摊开手,心里不断祈祷着:“一定要能看见……一定要能看见……”
山神老爷保佑,等我把手掌彻底摊开的时候,手里果然多了一把破梳子。
这下子,我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镜子里贵人的嘴角微微翘起。
她居然笑了。
可我怎么觉着,她笑得有些阴森呢?
今天之前,走阴这件事,在我看来根本是小儿科。
连开棺摸尸我都不怕,又怎么可能会怕鬼魅邪祟?
想不到才过了不到一晚,这个念头就被我贴上了“愚蠢”的标签。
走阴,远比我想象中更加压抑、可怕。
好在面前的贵人并不是什么难缠的邪祟。
但是,仅仅只是找了把梳子,化解一下怨气,过程都这么坎坷。
要是她再化煞……
最终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都不敢想。
“帮我穿上嫁衣吧……”
就在我遐想之际,贵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终于没有让我继续帮她梳头了。
可穿嫁衣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贵人,她依旧笑着。
但比刚才纯粹只有阴森和诡异的感觉,好多了。
紧接着,她又将手指向了抽屉。
这是要我物归原主吧?
想必这把梳子,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把无形的梳子往抽屉里一放。
“啪!”
抽屉迅速合上的同时,她再一次催促道:“帮我穿上嫁衣吧……”
就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我本来想问清楚心里的疑惑。
因为从我的角度看,镜子里的她,身上不是穿着嫁衣么?
而且,屋子里空****的,我上哪儿去给她弄什么嫁衣?
总不能又让我提着人皮灯,出去找吧?
“帮我穿上嫁衣吧……”
别催了。
为了帮你梳个头,我刚才魂都差点儿吓没了。
其他阴行师傅遇见这种情况,难道也是无条件答应?
“贵人稍安勿躁,您穿着的,不就是嫁衣么?”
“吱吱吱……”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他又要写字了。
我连忙朝镜子上哈了口气。
这一次,她写的是“衣柜。”
唔,没毛病。
衣服可不就得挂在衣柜里么……
兴许是真的被吓着了,我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
我走到衣柜前,里头空空如也。
但这地方的诡秘我已经搞懂了。
我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衣柜往一边推了推。
正好让它正对着梳妆台。
推完衣柜,我偏头看了看镜子,果然,衣柜里真的挂着一件嫁衣。
“吱吱吱……”
手指摩擦玻璃的声音又响了。
我赶紧回到梳妆台前,朝镜子上哈气。
出乎我意料的是,贵人竟然写下了“聪明”两个字。
可她不是没法和我交流的么?
怎么才梳个头的功夫,她就能和我互动了?
管不了那么多,我晃了晃脑袋,转身将衣柜里看不见的嫁衣取下。
和那把梳子一样,“嫁衣”虽然在我手里,但却一点儿分量感都没有。
我只能借着梳妆镜,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嫁衣穿上。
透过镜子,我发觉贵人的新妆,颇有些民俗色彩。
和那些传统的嫁衣不同。
我见过的嫁衣,绣的不是金凤凰就是花孔雀。
但这件嫁衣,凭的诡异,红底黑绣,绣纹的是福寿团和牡丹花。
等帮她把衣服穿好,我看向镜子时,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哪是什么嫁衣,明明就是殓服。
也怪我犯糊涂,一直听她念叨“嫁衣嫁衣”的。
结果,还真就以为柜子里挂着的,就是嫁衣。
这下好,屋里的气氛刚缓和些,现在又阴森了起来。
谁家没事会在柜子里挂件殓服?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贵人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话又变了:“不够,你身上还有……”
还……还……有完没完?
能不能别像挤牙膏似的,有要求一次性说完不行么?
我已经在这鬼地方耗了快一整晚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叫我身上还有?
贵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而且重复的频率,显然比“梳子”和“嫁衣”快很多。
可她这话的意思,我真的琢磨不透。
接着梳妆镜,我没见柜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为了确保事情进展顺利,我又把桌子和抽屉都拉过来检查了一遍。
收获倒是有,像是一些镯子、项链什么的首饰。
但把这些东西都找完后,她还是一个劲地重复着:“不够……你身上还有……”
难不成要我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下来给她?
我甚至把裤兜里的零钱都翻了出来,全都放到了梳妆台上。
可她依旧不满意:“不够……你身上还有……”
过分了啊。
这钱少是少了点儿,但好歹也是我辛苦挣来的啊。
“贵人,我身上真没别的东西了。”
“不够……你身上还有……”
还有啥,你倒是写啊。
刚才不还和我互动来着么?
怎么这会儿啥提示也不给了?
光这么说“还有、还有……”顶个屁用。
说实话,心态有点崩溃,我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结果。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拿出降头草,然后随手仍在梳妆台的抽屉里:“这回真没了。”
不料,降头草才刚扔进抽屉里。
“啪!”
抽屉迅速合上。
我愣了半秒,随后看到镜子里的贵人缓缓站了起来。
一股阴冷的寒意,逐渐浓郁。
她长发缭绕,嘴唇忽然间像涂了血一样,变得猩红。
那身诡异的殓服,也好似焕发出生机一般,艳丽了不少。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