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话,线索难不成在堂屋?

那里黑漆漆的,光是看一眼我都觉得难受。

可是没办法,我必须得把事情解决,不然肯定走不掉。

提着口气,我重新挑起人皮灯,朝着堂屋走去。

不料,这一次我才刚一进门,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这宅子里,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

绕过天井,走到堂屋前。

我最先看到的,就是屋里那张积了灰的八仙桌。

整间堂屋里空落落的,乍一看,基本没啥有用的线索。

我装着胆走进屋,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处不明显的印迹。

于是,我试着将人皮灯放在桌上。

不出所料,灯座和印记完全吻合。

人皮灯,果然是陈癫公从这儿拿走的。

俗话说:“灯在中堂明,官坐百姓家!”

这不单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同时也是开棺人的一句顺口溜。

由此我判断,这间堂屋里一定藏着口棺材。

地板下面有暗室这种想法,我是不会再去考虑了。

堂屋本身应该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家具都搬走了,却唯独留下这张八仙桌?

细加琢磨后,我发现,这盏人皮灯,或许也是一盏引路灯。

经过我再三犹豫,最终,我还是咬破了手指。

我颤颤巍巍地把手指按在人皮灯罩上。

那股吸附力再次出现,人皮灯也缓缓亮起。

在人皮灯的映照下,我总算找到了线索。

可这条线索,却着实看得我心惊胆颤。

不知道是谁在墙上,用白色的石笔,写下了一行字:“未了新人恨,莫点招魂灯!”

我得赶紧找到梳子才行。

天井……

可天井的草都被我拔完了,没看见有梳子啊。

焦躁和不安,令我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我在堂屋里来回踱步,反复思考着,是不是有什么细节我没有留意到?

但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要不还是跑吧。

眼下我遇见的麻烦,跟开棺完全是两码事。

走阴的规矩我懂,但具体该怎么办?

除非孙老爷子神兵天降,否则,我根本就是个门外汉。

已经折腾了大半宿,难不成真要等到天亮?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再次响起了湿哒哒的脚步声。

好家伙,人家新郎倌都来第二趟了,我这还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本以为,它进屋后,会和之前一样上楼、敲门、消失。

可随着脚步声离堂屋越来越近,我一下子就慌了。

侧目一看,泥脚印果然是朝着堂屋走过来的。

如果之前他也来过堂屋,那地上肯定会留下脚印才是。

显然,是我的某个行为把它给引到了这儿。

人皮灯。

算起来,我到这鬼地方的途中,身后就一直有类似的脚步声。

孙老爷子说过,人皮灯真正的作用是招魂。

难不成,是我把这位贵人给引到这儿来的?

一定是这样,否则根本说不通啊。

泥脚印“啪嗒啪嗒”地走入堂屋。

那股浓烈的尸气,顿时勾起了我的记忆。

看着那一个个脚印,我的心一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

我让朝旁边,想看看它到底是被我引来的,还是被灯给引来的。

幸好,脚印笔直前行,根本没有朝着我拐弯。

果然他才是人皮灯招来的魂。

如果我猜得没错,缝制灯罩的人皮,应该是楼上“那位”新娘子的。

年轻、女人、未出嫁。

这三个特征,都符合制作人皮灯的条件。

灯里的怨气自然也是她的。

每当我把灯点亮的时候,也正是她的怨气,招来了眼前“这位”贵人。

起初,我一直以为,楼上“那位”才是苦主。

也正是因为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我的所有推测都变了形。

宅子里发生的事,或许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这位”贵人就算不是新郎倌,也一定和苦主认识。

否则,它不会被怨气所吸引到这儿。

我相信,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在我自顾自思索的同时,脚印缓缓步入人皮灯的光晕。

就在灯光照到脚印的时候,那双惨白的双脚,再次出现了。

是她。

本来我以为“这位”贵人一定是个男人。

毕竟它的脚,比我都大。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我不得不承认,女人的脚,也可以很大。

人皮灯的光十分诡异,它居然能把看不见的东西给照出来。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位”贵人。

她往桌上放了一样东西,随即便离开了灯光范围。

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尸气经久未散,我能确定她此刻仍在屋里。

我长吁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旁边。

只见人皮灯下面,竟赫然放着一把断了齿的木梳子。

我不是瞎子,刚才桌上绝对没有这东西。

所以……是她放的?

我没多想,伸手过去就想把梳子给拿过来。

不料,我的手刚抻到灯光下面,一声凄厉的尖叫,差点儿刺穿了我的耳膜。

“啊。”

突然。

一双皱巴巴的手,从黑暗中探出,在灯光下,它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拿着梳子,奋力想要甩开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她并不是想要把梳子给我?

管不了这么多了,给楼上“那位”梳头才是正事。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胳膊用力往回一拽。

就在我的手离开灯光的同时,那双手立马就松开了。

但我此时手里,明明有梳子的触感,但就是看不到梳子的形状。

我懂了,难怪我把天井的草都拔完了,可就是没找着梳子在哪。

这把梳子和眼前“这位”贵人一样,压根就不是阳间的东西。

所以必须得打着人皮灯才能看见。

谜团,总算是解开了。

难怪孙老爷子和师父总说,走阴的人,命得硬。

命格稍弱的人,哪经得住这么多起伏?

遇上事,别说思考,吓都被吓死了。

不过,虽然梳子找到了,但现在我没办法拿走人皮灯。

没有人皮灯就看不见梳子,看不见梳子就梳不了头。

想到这儿,我脑海中浮现出梳妆台的影子。

对啊,那面镜子不也能照出阴魂么。

我没再去管人皮灯,转身朝着堂屋外,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