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手看向法俑,然后意味深长道:
“后来,出现了一个额生天眼的异乡人,他毛遂自荐,告诉皇帝可以让他永世为王,但……这是有代价的!”
话说到最后,曹倌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犀利了许多。
我也代入进了他所讲述的故事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停顿了片刻后,眯起眼睛说:
“代价,就是皇帝要付出三十年的寿元!”
“夺寿?”
曹倌显然没有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快。
他颇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后,点了点头说:
“不愧是阴行的门徒,没错,就是夺寿!”
我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有很多疑问想不明白。
在古代,夺寿也许还有人会信,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夺寿这种纯粹的迷信,早就没人会提了。
就连三叔也教过我,凡夺寿、还阳、借法三者,无一例外,全都是骗人的东西。
这些鬼把戏的背后都是人在作祟。
“曹倌,恕晚辈直言啊,那皇帝该不会真的信了吧?”
“你不要被故事里的人和事所迷惑,想想看,咱们现在在哪儿?”
“现在?我们不是在皇陵里么?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还想不明白?那个年轻人所谓的夺寿,就是要皇帝死,然后让他做个阴间帝者!”
我张大了嘴,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皇帝只要一死,王朝就要更迭,新的掌权者即位后,自然叛乱就平息下来了。
从某种角度上说,那个年轻人并没有欺骗皇帝。
同时,等皇帝一死,他再为皇帝修建一座永远不可能被盗掘的陵墓。
这座皇陵,就是由这些人修砌的。
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守陵法俑,应该就是对应故事里“额生天眼”的年轻人。
曹倌埋葬的那些守陵人……都是他的后代。
本以为他会带着我一直找到明殿,没想到他居然是要我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
虽说意外,但冷静下来想想,这事确实也在意料之中。
曹倌毕竟是前辈,而且他知道这座皇陵有多可怕。
进皇陵是我提出的要求,他不过是出于自己的规矩,满足了我而已。
他没有扔下我一个人走,我就烧高香了。
“曹倌,那你能跟我讲一讲大致的结构么?”
“要是能说得清,我们当初能被困在这儿么?”
曹倌的反问让我感到有些疑惑。
总得有条退路吧?
万一我也没办法找到明殿位置,那到时候又该怎么上去?
这时,我忽然间想到了那个守陵人打的盗洞。
盗洞直通耳室,也许那就是判断起点和是否迷路的重要标志。
我正思考着其中的关联,曹倌不知碰到了哪儿,皇陵内部忽然响起一阵机扩转动的声音。
“咔咔!咔咔!咔咔!”
声音来自墙壁后面,震动感也十分明显。
我看向曹倌,他侧过身,语气平淡地对我说:
“藏陵已经被我打开了,你慢慢找,我会在这儿等你到天亮。记住,如果找不到明殿,那在机扩的声音停止前,你必须回到这儿,否则的话,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那我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破局?”
“四个钟头。”
我在心里粗算了一下,四个钟头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
毕竟我还不知道这座皇陵的规模大小。
假如藏陵的机关阵规模很大,那这事可就有点儿悬了。
为了以防万一,曹倌在我手腕上缠了一圈棉线。
他说虽然是个笨办法,但当年他们那伙人就是用这个办法捡回一条命的。
我明白,曹倌是在给我吃定心丸,等缠好棉线,我便向着耳室深处走去。
未知的恐惧,令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进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盗洞。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间耳室只是布置和前面的耳室相同,但并不是同一间。
我随便捡了一颗石子,然后在地上记录下方位。
紧接着,我穿过法俑来到耳室的石门前。
因为曹倌启动了藏陵的机关,所以石门此时是打开的状态。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进下一间石室。
这里竟然又是一间耳室,二十三尊法俑和常明灯一个不少。
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的工匠,手艺实在太高明了。
留下记号后,我还是以盗洞为坐标点开始寻找出口。
当我来到石门前的时候,这间耳室和前面的石室,总算有些区别了。
石门后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看着不深,但极其诡异。
甬道两侧挂满了人首浮雕,各个都面目可憎。
走进甬道后,我立刻觉得温度变低了许多,说明这里阴气很重。
好在甬道没有岔路,没多久我就来到了出口。
“我去,还真是个迷阵,这可怎么办啊……”
眼前又一次出现法俑和常明灯,我都懒得去细数了,反正都一样。
地上也没有我做的记号,耳室里也没有发现盗洞的踪影。
我心里十分疑惑,这座皇陵……它到底有多大?
就这样,我听着墙壁后面的机扩声,开始不断地穿过这些耳室。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将近两个钟头过去了,我竟然还没有找到明殿的位置。
不仅如此,我发现我好像彻底迷路了。
“不对……不对……肯定是哪儿出问题了,没道理的。”
皇陵的面积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真不敢确定,再这么走下去,我会不会先被累死?
而且就算现在回头,我心里也没有把我能够原路返回。
曹倌说得对,这里就是个迷阵。
拖着疲惫的脚步,我又一次站在了石门前。
然而,当我看到前面的石室时,既有欣喜,也有失落。
因为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盗洞。
对我现在而言,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起码我不会被困死在皇陵里。
但同时我也明白,自己这两个钟头,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兜了个大圈子。
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索性先和曹倌汇合,跟他说明一下情况好了。
于是我加快步伐穿过石门,顺利回到了祭室。
幸亏曹倌没有消失,他就站在原地,但他好像已经预感到我会从身后出现:
“两个钟头,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