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说的话,冯丽婷忍不住问我为什么要三十万?
我想了想,反正早晚都要告诉她,还不如干脆趁现在把话说清楚。
这三十万既然是冯天龙的买命钱,自然要拿一部分出来买纸扎。
普通的纸扎还不行,那都是烧给死人的东西,给活人用的话,得描金箔。
一般纸扎店都有这个业务,拿纸钱来说,一般给死人烧的也就十几块钱,但描了金箔的一沓就得几百块。
还有纸人、纸船、纸灯等等东西加在一块儿,这就得花小十万。
另外,由于已经过了七月半,所以鬼门是不会打开的。
要求阴差办事,就必然得上点儿好处。
听到这儿,冯丽婷不禁疑惑道:“好处?什么好处?”
“九节香,听过么?”
冯丽婷摇了摇头,我猜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老一辈人对“高香”异常执着,认为香火越大才越旺。
实际上再高的香也得心诚才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九节香就是九节高香,高香本身制作需要用上好的檀香,而且香身上需要用朱砂和金箔分别书写两段令文。
用朱砂写的是安魂咒,用金箔写的是请神咒。
高香在制成后,还需要道行高深的法师开坛祭香,一共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破案开香。
这样的香需要九支,而且一支比一支高,所以叫九节香。
我没情人做过九节香,但估计单支高香的价格不会低于上万块。
而且随着香火越来越高,价格也自然会往上涨,姑且就算它十万块吧。
冯丽婷闻言,缓缓点头道:“这么说的话,你只打算挣十万?”
我冷哼一声,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要不是有言在先,我真不想和她们冯家有任何利益关系。
于是我用脚尖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说:“别把我想的那么贪财,都告诉你了这是买命钱,买的是冯天龙的命,跟我有个屁关系?”
说着,我又让她看向地面。
此时我刚好用脚尖画了一道符,只不过她看不到罢了。
我继续向她解释:“我刚才画的,叫鬼门封,是符但也是门,到时候要用金漆在冯天龙周围画满。”
“鬼门封又是什么?”
我在心中冷笑,这女人白长这么漂亮,真是啥也不懂。
这是阴行独有的讲究,而且除去开棺这一行外,十分少见。
三叔教我开棺术的时候,顺便把这道符传给了我。
虽然有个“封”字,但其实是让“鬼门”打开一条缝的法子。
等到了给冯天龙唤魂的时候,我会在每个画好的鬼门封上摆好供品。
然后根据供品的消耗程度,判断冯天龙的魂有没有被拽进阴曹。
可以说,这是个无底洞,先不考虑金漆的成本,光是供品就得耗费七、八万块。
冯丽婷有些诧异地问:“七、八万?无非就是三牲六畜,怎么会这么贵?你别蒙我。”
“我说小姐,你上过供么?不是去菜市场买现成的卤味放盘子里就叫上供,要活的!”
“活的也没这么贵吧?我看顶多也就两、三万块。”
我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跟我纠结这点儿钱?
冯家不是大家族么,还会在意这三十万具体要花在哪儿么?
她说得没错,就算买活牛活羊,撑死了也就两三万块。
但除了三牲六畜,还需要一种叫如意果的供品,这东西得找厨子做,价格不菲。
而且还得算上金漆的价格,零零碎碎的算下来,我最后挣一两万,不过分吧?
说完,我有些无奈地说:“实话告诉你,冯天龙的买命钱,我觉得三十万可能都不太够。”
“为什么?”
“因为他这人德行太差,而且就算把魂找回来了,他身上的血疫还得想办法根除。”
其实我说来说去就是想告诉冯丽婷,人的魂一旦迷失,等到想买命的时候才会发现,钱已经不值钱了。
但就目前来说,我暂时不想和她牵扯过多,有些事知道就行了,没必要深究。
好不容易才掌握的主动权,万一丢了,那我这钥匙要猴年马月才能找着?
本着事情早了早清闲的态度,我没有藏私。
可之后我要是发现他们冯家人还怀揣什么小心思,那就别怪我真的把高蛋白换成绝蛊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冯丽婷赶忙过去把门打开,结果我抬眼一瞧,好家伙,乌泱乌泱的人。
这些人衣着各异,男女老少都有,浩浩****的像是来探亲一样。
我观察到冯丽婷的表情也极为诧异,显然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这儿。
而且看她轮流打招呼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她都认识。
这时,率先走进院子的一个中年男人走向了我。
他看上去没什么架子,衣着很规整,笑容也很亲切。
就在我猜测他的身份时,他便主动向我握手道:“李小安,还记得我么?”
我此时内心是懵的,拼了命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
然而仔细想了好一会儿都没啥印象,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呃……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他恍然一笑,拍了拍脑门说:“哟!瞧我这记性,我第一次见你那会儿你刚满月,怎么会有印象。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子阳,是丽婷的爸爸。”
我一边和他握手,一边感觉有些诧异。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个男人谈吐得体,和蔼可亲,跟冯天龙完全是两种极端。
不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么?冯天龙怕不是他捡回来的吧?
简单打过招呼后,我也没追问他当初为什么会见过我的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冯天龙的魂给找回来,但院子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我实在不明白冯子阳的用意。
“冯叔,您带这么多人来,事情不好办啊。”
“你放心吧,他们都是冯家的人,来凑热闹的。”
“凑热闹?冯叔,您是没和他们说冯天龙出什么事了么?”
“对啊,干嘛要说?”
我懵了,彻底懵了。
这话从冯子阳嘴里说出来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