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怎样,这始终是冯子阳染指东幽的出发点。
事情聊到这儿,老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了丽婷这么好的姑娘,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觉得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而且就等着我问他。
没办法,我只能顺着他,问:“什么叫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话就说,别总卖关子。”
老辛嘴角微微翘起,笑道:“看来……周三爷也不是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啊。”
“三叔?你把话说清楚,冯丽婷的身世和三叔又有什么关系?”
我真是有点儿担心,万一老辛突然说冯丽婷是我妹妹,我可就有点儿绷不住了。
“别紧张,丽婷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跟你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啧,说重点。”
老辛讪讪一笑,然后对着窗户玻璃哈了口气,慢慢写了三个字,分别是:“镇”、“招”、“移。”
看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我立刻想起了宝儿。
宝儿还活着的时候,我俩曾关于三叔又过一段对话。
当时她告诉我三叔之所以名声大噪,是因为他做到了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三件事,俗称“三邪。”
一邪镇魂改命,二邪招魂借寿,三邪是移魂还阳。
此三邪非彼三邪,和罗蒙他爹没有半点儿关系,纯粹是阴行里的一种传说。
除了镇魂改命,我知道三叔肯定不会去借人阳寿,移魂还阳更是纯属瞎扯。
所以我敢断定,这所谓的“三邪”应该另有所指才对。
果不其然,老辛写完这三个字就给我解释起了“镇”字:“镇魂,自然就是开棺镇魂,改命,改的就是你的命。”
“这我知道,我刚入行没多久,就有两位前辈告诉过我,一个姓秦、一个姓孙,你应该都认识。”
老辛昂起头想了想,随后恍然道:“噢!孙扒皮、老秦,他们可都是阴行里的高手啊。”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认识孙老爷子和秦老。
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我等着他继续给我讲讲“招”和“移”的事。
老辛叹了口气,继续道:“先说移,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但从阴行的角度,什么叫还阳?”
老辛的这句话,让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从阴行的角度考虑,难道……
“你的意思是……炼煞?”
老辛笑着拍了拍手,点头说:“不错,让尸体动起来,或者说让邪祟拥有实体,这在阴行人眼里,就是“还阳。”
而周三爷,就是第一个让尸体动起来的人,而他选择的方式,就是移魂。”
我心头一颤,顿时想到了三叔遗书里的一些内容。
他说得对,三叔很早以前就成功炼煞,而且炼的还不是一般的煞,是西幽的大煞——“祸冲。”
老辛既然知道这事,说明当年三叔的做法,应该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我猜,冯子阳这么执着炼煞,只怕也和三叔当年的成功有关。
但我还是想不通,炼煞和长生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时,老辛及时给出了答案,他低声道:“之前说了,炼煞是实验,假如试验成功,用在活人身上,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我懂了,合着冯子阳是觉得既然能把死人炼成煞,那活人也可以!所以煞是长生的代名词。”
“聪明!这种逻辑关系,一般人真的理解不了,但事实摆在面前,你不得不信。”
好家伙,我曾想过无数种理由来让这个逻辑关系成立。
不曾想竟然这么离谱,而且完全就是指鹿为马的行为,实在可笑。
我想,三叔自己恐怕都没想到,他的成功,最终竟会引发出这样的巨变。
老辛又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在讲述这些事的时候,也很无奈:“最后就剩招魂了,既然聊到丽婷,那你应该也能猜到些事情了吧?”
“嗯,我见过冯丽婷的八字,三叔用招魂的方式,救了她一命对么?”
“那既然是招魂借寿,你觉得借寿又该怎么解释?”
我长吁一口气,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三叔借的,是自己的寿……”
看着老辛漠然点头,我沉默了。
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也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三叔的死和借走的寿有关,如若不然,他至少还能再活十年。
冯丽婷如今比我大一岁,也就是说……三叔借给她二十年的寿,这才把她的命给捡了回来。
听完这一切,我心里感到非常震惊,但又不太明白这和九号坑有什么关联?
老辛伸手抹掉了玻璃上的字说:“周三爷用事实证明,三邪不是传说,但如今一邪和二邪分别在你和丽婷身上应验,仅剩最后的移魂……”
话说一半,老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才继续道:“丽婷和你一样,无父无母,命格特殊,所以冯子阳现在要做的,是成为第二个周三爷。”
老辛话里有话,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
我试着往回倒推刚才我们聊的话题,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关于“三邪”的事。
可实际上,聊到现在,我猛然发现,一邪改命是我,二邪借寿是冯丽婷,只有第三邪“移魂”没有在我们这一辈人的身上应验。
联想到一路走来,我几乎处处都能看到移魂棺的影子,说明有很多人都在暗中试图炼煞。
照这么说的话……
“老辛,你是借此在告诉我,冯子阳想成为第三邪?”
不料老辛却摇了摇头说:“他?根本不配!我再提醒你一句,罗蒙在临安的外号是什么?他爹的名字又……”
恰好这时,一阵机器轰鸣声响起,“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噪音彻底盖过了老辛说话的声音。
但通过他的口型变化,我还是大致看出了他说的话。
他最后一句说的,好像是:“半邪,就是非人非煞,周三爷当年在西幽炼成的祸冲,究竟是什么?”
一时之间,我满脸惆怅。
“没必要,坦然面对。”
“你那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