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天是黑的,屋子里也是黑的,自己被人拥着,正枕着对方的手臂,熟悉的胸怀,熟悉的气息,让她如梦似幻,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醒没醒。

她抬手,先在男人的脸上摸了摸,接着是他胸膛……

男人捉住她的手,低沉沙哑地轻斥声随即入她耳中,“身子还没痊愈,撩什么火?”

她怔怔片刻才确定,不是做梦!

“你怎么来了?”

问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鼻音有多重。

厉赢风没应声,只拢了拢手臂,将她拥得更紧。

楚心娆也将他腰身抱住。

以前没把他的存在太当回事,此时睁眼便是他,她突然发现这种感觉……

很温暖。

感受到她手臂的主动缠绕,厉赢风修长的身躯不自然地绷紧。可不等他眸底涌出悦色,怀里的女人‘啊’地一声突然推开他。

“临临!不知道临临醒没醒?”楚心娆说着话便要摸黑下床。

只是她双脚还未落地,便又被厉赢风捞回了怀中,“他们轮流看着,有事会来叫我们的!”

楚心娆窝在他怀中,鼻子一酸,哽咽道,“从出生起,临临就多灾多难……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那般,有简单的生活,有单纯的快乐,哪怕不富裕,只要平安健康就行。”

厉赢风轻抚着她的背,低沉道,“他是厉家的子嗣,本王的骨肉,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是普通人。我不觉得他的多灾多难是坏事,相反的,他经历得越多,成长得便会越快。与其担忧他多灾多难,不如鼓励他勇敢坚强,他强大了,便能主宰一切,任何人都休想动他分毫!”

楚心娆吸了吸鼻子,抬眸嗔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才多大啊?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在河边玩泥沙捉鱼虾呢!这么小的孩子,没有清澈的童年不说,还要时时刻刻想着杀人除害,我能不心疼?”

“那是他的宿命!”

“照你这样说,那我还敢生二胎吗?”

“你!”厉赢风让她反问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楚心娆说完自己也沉默了。

为了儿子,二胎她肯定要生的,即便将来二胎怪她,她也无话可说。

厉赢风平复好了气息,又抚着她后背,低沉道,“这些日子累着了,别胡思乱想。以后我会把临临时刻带在身边,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楚心娆又推了推他,“不行,我还得去看看,他这次太严重了……”

厉赢风实在拗不过她,只能陪她起身一同去隔壁看儿子。

隔壁房里点着烛火,他们一进去,就见厉书洲在给楚启临喂药。

殊胜子就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孩子。

“王叔、婶婶,临临醒了!”厉书洲朝他们开心地笑道,“不过爷爷说让你们休息,就没去叫你们。”

“爹、娘。”楚启临也冲他们笑了笑。

只是他很虚弱,笑一下都像费了老大的力气。

楚心娆刚要上前,厉赢风便抢先了一步,坐到床边,从厉书洲手里接过药碗,亲自喂儿子。

“没看出来啊,你还知道心疼人!”殊胜子斜眼睇着徒弟,满嘴都是嘲讽。

“刚学会的。”厉赢风头也没抬地道。

“嗯,学得不错。”殊胜子转头看向楚心娆,“娆儿,看在他那么好学的份上,以后洗衣做饭那些事都交给他吧。为师吃你做的饭菜都吃腻了,该尝尝他的手艺了。”

看着厉赢风瞬间变黑的脸,楚心娆差点喷笑。

就连虚弱的楚启临都抖了抖小肩膀。

厉赢风冷眼扫过他们,最终决定一个也不搭理,只专注给儿子喂药。

得知他们夫妻醒了,栗辉也赶了过来。

师徒团聚、一家团聚,气氛自是温馨愉悦的。

但免不了要提起前几日发生的事,一边是万仞峰,一边是京城。

栗辉主动向楚心娆禀报了京城的情况,包括杨兴被迷惑,以及水莲被抓现场。

随后楚心娆也告诉了他们主仆万仞峰发生的事。

在广福城庄园里逃走的那个比女人要妖艳的男人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是他带着人上万仞峰。

就如厉赢风之前说的那般,那妖人中了毒后一定会找到万仞峰向殊胜子讨要解药。只不过厉赢风事前没料到会出现水莲这个人物,更没料到水莲会通过控制杨兴心智打探到楚启临和万仞峰的关系。

妖人这次出现,不但想拿到解药,还要活捉楚启临。

而那天,楚心娆和殊胜子说好,要带他去镇上玩,顺便给两个孩子买些穿的和吃的。

两个孩子因为要喂鸡鸭,楚心娆想着殊胜子腿脚不太好,就搀着殊胜子先下了山,打算在山下等他们。

哪知道,等着等着,就发现不对劲儿——四周虫子窜动,密密麻麻地全往山上爬!

殊胜子当即就察觉不妙,赶紧让她回山上看看!

她回到山上,只见儿子正驱使着无数毒虫毒蚁与人交战。

对方一共六人,那个红衣长袍的男子一看就是领头人,而她一眼就猜到这就是上次在庄园里想伤害她儿子的‘妖人’!

妖人因为被厉赢风所伤,很虚弱,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他的五个同伙被毒虫毒蚁咬伤,但楚启临年纪小,功力不深,只多让人痛苦难受,并不会当场要他们的命,故而那五人拼着一口气都要抓到楚启临!

眼瞧着儿子倒下,厉书洲崩溃大哭,楚心娆及时替他们挡住了危险,并让厉书洲背起楚启临先逃下山,她则负责把那六人留在山上,给儿子他们争取逃离的时间——

“王妃,您没受伤吧?”栗辉听得惊心动魄,也不忘关心她。

“没事,那些人先遭遇了毒虫的攻击,我跟他们打的时候并不费力。只是他们到底人多,我想抓也抓不住,加上心里又担心着临临,所以打到后面我自己先逃了。”楚心娆说完,摸了摸厉书洲的小脑袋,“这次啊多亏了洲洲,要不是洲洲一口气把临临背下山,我一拖二怕是真打不过他们。”

厉书洲被夸得小脸泛红十分不好意思。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夸,但却是第一次因为勇敢而被人夸……

讲完两边的事,厉赢风突然看向殊胜子,“师父,京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们得尽快回去,明日您随我们一同回京!”

不是与他商量,而是决定。

看了看他们夫妻俩,殊胜子这次没有犹豫,笑着应道,“好。”

翌日。

听说他们要带自己徒孙离开,詹震堂立马反对,“临临伤势未愈,哪受得了途中颠簸?不行,他必须痊愈了才能离开!”

楚心娆耐心劝道,“宗主,临临的身份特殊您是知道的,现在别人只当他是蟲童,还不知道他是您门下的弟子,要是让人知道他是您门下的弟子,肯定会来梵华宗找你们麻烦的!”

詹震堂虎着脸瞪她,“人家已经把我徒孙欺负成这样了,就算他们不来,我们梵华宗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殊胜子没好气地道,“老东西,好好说话,凶我徒弟做什么?我徒弟也是为了你们好!”

詹震堂也没好气地回怼他,“你这老鬼头,我这叫凶吗?我徒孙我自己照看,还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