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铭辛从大椅上起身,想到儿子嚷着要认厉赢风做父的情景,心中的奇耻大辱让他恨不得当场宰了这个不孝子!

眼见他满身杀气,吴潇赶紧上前挡下他,“王爷切莫冲动!小世子幼稚无知,被人挑拨教唆,他哪里分辨得清人心善恶?如今你们骨肉团聚,应该及时解开误会,免得再伤父子情分!”

他是厉铭辛一手培养出来的武将,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着厉铭辛招兵买马、操练兵卒,不但深受厉铭辛器重,更是少有的能在厉铭辛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厉铭辛在他不停的眼神暗示下,缓缓地松开了双拳,收了一身的杀气。

吴潇随即走到厉书洲面前,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蹲下高大的身体,疼爱地问道,“小世子,您还记得属下吗?属下是吴潇,您小时候不但让属下抱过,有一次还尿了属下一身呢!”

厉书洲含着泪水的双眼定定的看着他,亲切之感没有,倒是吴潇魁梧的块头让他有着几分怯意。

吴潇以为他是害怕自己的父王,于是更加温和地与他说起来,“小世子,您与王爷之间发生的事属下都知道了。属下没有想到,你们父子竟被旁人算计得反目成仇,实在是叫人痛心啊!”

说到后面,他低头抹了一把眼角。

再抬起头时,眼眶泛着红,伤感又痛心地道,“那何登真是该死!他被渝南王夫妇收买,在梵华宗对您下毒手,然后又假装医治好您,让您误以为是您父王下令要加害您。”

“您父王那般信任何登,谁会相信何登会被人收买?别说您不信,当初属下听闻消息时属下都不信!”

“可何登就是背叛了王爷,就是收了渝南王夫妇的好处才对您下手的,属下敢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属下不得好死!”

“小世子,您想想,王爷就您这么一个儿子,他为何要加害您?您若死了,他不就绝后了吗?何况虎毒还不食子呢,王爷再是心狠手辣,也做不出谋害亲生骨肉的事啊!”

随着他声情并茂的话,厉书洲缓缓地朝厉铭辛看去。

此时,厉铭辛也不再是吃人般的怒容了,正满眼伤痛的看着他,薄唇中发出呢喃之音,“洲儿……是为父不好……是为父对你疏于疼爱……”

厉书洲眼泪如豆的往下掉,想起楚启临与厉赢风父子相处时的场景,他‘哇’一声扑向厉铭辛,抱着他腰身放声大哭,“父王……”

见状,吴潇嘴角扬起了笑。

厉铭辛眸底也快速闪过笑意,随即弯下腰将儿子抱了起来,拍着他背继续懊悔地说道,“以前是父王忙于政务才疏于关心你,父王知道错了,往后父王一定好好疼爱你,再也不会让人把你从父王身边抢走了!”

“父王……呜呜呜……”厉书洲抱着他的脖子,脸蛋埋在他肩上,哭得泣不成声。

从他记事起,父王从未如此抱过他,更别说如此轻言细语哄他了。

这是第一次。

没有人知道,看着临临扑在王叔怀里撒娇哭泣时他有多羡慕,看着王叔哄着临临时他有多失落……

如今,他总算如常所愿了。

肩上传来的湿意让厉铭辛忍不住皱眉。

但他想把儿子拉开的冲动被吴潇用眼神阻止了。

在吴潇暗示下,他只能继续哄着儿子,一边忏悔自己以前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一边描述他们父子以后幸福美好的生活。

但他忏悔自己不足的地方也就翻来覆去那几句,什么疏于管教、疏于关心、疏于疼爱,具体到什么事件他却说不出来。

毕竟他没带过。儿子出生后有奶娘、有嬷嬷、有丫鬟、有护卫,一群人围着儿子转,即便儿子做错了什么事,他也是直接训斥顾灵蔷,根本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亲力亲为。

眼下,吴潇鼓励他多哄哄儿子,他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但又不得拿出所有耐心。

“爷,看小世子这身行头,又糙又破,您快带小世子回房,属下让人给小世子准备几身衣物,再给小世子做些可口的吃食。”

厉铭辛眉头皱了又皱,但还是拍着儿子的背说道,“洲儿不哭了,父王这就带你去更衣进食。”

“嗯。”厉书洲抬起头,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然后冲他开心地笑说,“父王,您都好久没陪洲儿进食了。”

厉铭辛唇角勾了勾,“以后父王每日都陪你。”

“好,父王说话算话。”

“一定。”

看着厉书洲那稚气又天真的样子,吴潇心里也是极其欣慰的。

到底是孩童,只要耐心足够,就没有哄不好的。

随后他招来了管家宏石,认真地叮嘱来了一番。

宏石明白他的意思后,特意安排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到厉书洲身边做事。

在一间整洁华丽的厢房里,下人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热汤和换洗衣物,厉铭辛亲自给儿子擦洗身子。

一开始,厉书洲眼神怯怯,有些惶恐不安,直到从浴桶出来也没见厉铭辛有半分不满,他一颗悬着的小心脏这才松懈下来。

接着一桌席面,吴潇在旁边赔笑说尽好听的话,厉铭辛不停地为儿子夹菜,这一幕幕彻底让厉书洲摆脱了别扭和惶恐,感动得眼眶里一直包着泪水。

眼瞧着儿子被成功感化了,厉铭辛几次都想问有关厉赢风那一帮人的事,但每次话到嘴边,都会被吴潇及时打断,并且及时把话题岔开。

等到从儿子房里离开后,厉铭辛还没到书房,便在路上不满地质问吴潇,“你拦着本王作甚?”

吴潇叹了口气,“爷,您太心急了!今日小世子刚回到您身边,虽然属下看出小世子已经重新接纳了您,可如果现在问他有关渝南王的事,很容易引得小世子反感。”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