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那女子手上身上都有伤,心下着急,越发刺不中夏宝珠。

沈碧英剑法不低,同那女子打得有来有回。唐青柳担心夏宝珠在里面出事,也纵身进了房间。与沈碧英配合之下,只两息之间便将那女子拿下了。

性急的沈碧英一把拉下那女子的面纱,只见她与赵丝丝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她比赵丝丝的眼下多了一枚痣。

“宝珠妹妹还真说准了,那赵丝丝果真是双生子。”

“姐姐你说得真准,她果然藏在小楼二楼,我们上去时她想要逃跑,还好外面都叫捕快兄弟们布了陷阱,”唐青柳冷哼一声,“轻功再好又怎样?那渔网上的钩子可不好受吧?”

就在沈碧英同唐青柳准备将那女子压出去时,不声不响的霜秋却忽然抽出一把短匕抵上了夏宝珠的喉咙:“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叫唐青柳措手不及,他死死盯着对方的手,欲找出破绽。

夏宝珠却不紧不慢,一点也不着急地说:“你是第一次威胁人吧?”

“你别说话!”霜秋显然很是慌张,完全没想到霜秋会突然这样的沈碧英还有些发懵。

“霜秋动手啊!”那已经被绑起来的女子着急道。

“你知道你们忽视了什么吗?”夏宝珠随霜秋拽着自己的动作和她一起缓缓后退,就在两人快退到沈碧英房间的橱柜那儿的时候,夏宝珠忽然轻声道:“你们没有事先检查碧英姐的房间。”

话音刚落,橱柜门被突然掀开,狠狠砸了霜秋一个措手不及。

夏宝珠也抓住机会一个翻身躲开了她刺过来的刀。唐青柳抬手就是一箭钉穿了霜秋的手腕,从壁橱里出来的沈珺的短剑也已经抵在了霜秋的后脑上。

“爹?你怎么在我这儿?”沈碧英俨然各种状况外的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听宝珠姑娘的安排,守在这里的,”沈珺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哎哟,我这老身子骨哟。”

霜秋不甘心地抬起头瞪着夏宝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的破绽在哪里?”

“你的破绽太多了,”夏宝珠笑着说道,“就拿最明显的一件事来说吧,你说你进去送吃的时候大堂哥叫你把吃的放小桌上就走,大堂哥房间里就两张小桌,一张在塌上,一张在房门口。那也就是说你放下吃的的时候一定是在门口,这样才不会看到凶手的脸;

“这说明你几乎都是侧身或是背对着他的。既然背对着他,又怎么能在只点了一盏灯的情况下看清我大堂哥在看的东西的封皮呢?

“还有一个破绽你自己都没想过,你送吃食那天,不是碰到我和青柳了吗?我和青柳在外面都能看到大堂哥的影子印在窗上,可是你却说他那天只点了一盏灯。

“一盏灯那么暗,只怕印不出影子来吧?”

听着夏宝珠的话,霜秋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了下去。

等他们将凶手押到正厅上时,夏家的人也都到了。夏老太爷看见那女子同赵丝丝一模一样的脸时还吓了一跳。

而站在他身旁的赵丝丝脸色则格外难看:“……我都说了,姐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赵若若却呸了一声,恶狠狠笑道:“你以为我是你这个胆小鬼吗!泼天的富贵不要,非要守着个要死的老头!”

谢捕头轻咳一声:“赵若若,你已经被抓,还不老实交代!”

可赵若若却不肯开口了,只狂笑着:“反正我已经被抓了,要杀要剐你们随意!还问什么呢?”

“她不说,为了节省时间,能让老谢你快些结案,那就我来说吧。”夏宝珠坐在夏老太爷旁边的位置上,放下手中的茶碗开始了这场谋划了三个月之久的阴谋。

“三个月前,吴思,也就是二房以前的女管账抵达了拦江镇。她的原因来我不知道,但有一点能确定,那就是她同大堂哥合作了。而大堂哥也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二房那边在库房的存放上做了手脚。

“我去库房检查那会儿,发现有一箱玉石不翼而飞,箱角只有一个很小的洞,箱子内部没有任何损伤。那么这个贼是怎么将玉石从箱子里拿走的呢?”

见没有人回答,夏宝珠这才解释道:“那是因为从一开始,玉石就没有放进箱子里。箱子那么重是因为里面放的是冰,真正的玉石早就被拿走了。等到冰化了,箱子自然也就空了。”

“怪不得!”沈碧英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文锦确实说过库房有问题。我当时去库房看,没见什么异常,还只当他瞎说……”

夏宝珠的目光落在了霜秋的身上:“大堂哥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就会查账本,并且同吴思合作的他想必很快就发现了二房的不对劲。这个时候,霜秋就将这个消息透了出去。”

“可是霜秋是我的陪嫁,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碧英很显然被这件事打击到了,久久不愿多看霜秋一眼。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陪嫁丫鬟啊?”霜秋因为手腕上的伤整个人都冒出一身虚汗,脸色也很苍白,“我同你一般大,你都成亲了却还不放我的身契,是准备我陪你熬到老死吗?你明明知道我同……同一人有意。可你却……”

听到这里沈碧英不禁气到捂胸:“你真是猪油蒙了心!夏文清并非良人你懂不懂!”

“果然是,二堂哥啊,”夏宝珠叹了口气,“霜秋,你要不要问问,你身边这位赵若若的情郎是谁?”

此时的赵若若愤愤瞪着夏宝珠:“你给我住口!”

“你妹妹刻意拿走了涉及你们姓名的书信,这才造成了那些书信的不完整,可是问题不大,我只需比对一下字迹便可。”夏宝珠说完不顾夏文清苍白的脸色,看向了江方思,“江公子,你曾经行走过一段时间的江湖,回来后定然说起过不少江湖上的事吧?”

江方思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确实说过。”

“那就是了,所以我猜二堂哥应该是利用了吴思来伪造了那几封信。结果吴思发现自己写的信竟然真的有人死了,我猜她应该是很害怕的,所以才会到夏家来同大堂哥合作,为的就是揭发夏文清。

“可是她来迟了,大堂哥遇害,她找到大伯,并且告知了二房的事。可她不知道,我大伯这个人,过得稀里糊涂,耳根子又软。大堂哥遇害当晚,想必是同谁见面了,”夏宝珠看向赵丝丝,“丝丝姑娘,是你吧?”

赵丝丝不说话,只是不停搅着衣角。

“这就是二堂哥聪明的地方,‘思思姑娘’和‘丝丝姑娘’,听起来都一样。他知道你同大伯有事,故意告诉我大堂哥喜欢窥探别人的事并且勒索。这样查下来,当晚不知去处的大伯便嫌疑颇深。

“我大伯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将吴思先藏在自己房间里。可就像我说的那样,他蠢得很。

“大堂哥遇害当晚,他幽会完赵丝丝你后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和你长得一样的赵若若从自己儿子窗户那儿跳出。大堂哥的窗子临湖,湖面宽阔没有遮蔽。他以为那是你。”

夏宝珠叹了口气:“所以第二天他得知自己儿子死后,首先想到的是要找你问个清楚。于是他便按你们的约定去了我爹娘那个院子,那里离你的小楼最近,然后他等到的就是赵若若和自己的死。

“至于吴思,在大伯的房间里等到的只怕也是赵若若了。”

说及此处,夏宝珠看向赵若若:“你也是个聪明的,故意将吴思说成是你自己,想造成你已经死了的假象。可你也是蠢的,当时的吴思衣着整洁,手被衣袖半盖住,你却能在三丈外看清。赵若若,你倒是弄巧成拙了。”

说完这些,夏宝珠目光凛然,她缓缓起身,走到了夏文清的面前:“二堂哥,你利用两个女人对你的痴心,又利用自己看见的不可见人的隐私为争夺家产不择手段。真是和你爹一样狠啊。”

然而一旁的夏若明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瞬间目露凶光,朝夏宝珠冲过去,试图掐住她的脖子。

“夏宝珠!你简直就跟你那个早死的爹一样可恶!”夏若明并没有碰到夏宝珠一分一毫就被一旁的捕快们拿下了。

他挣扎叫嚣着:“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是我!我才是做这一切的人!和我儿子没有关系!”

与此同时,赵若若见场面混乱,而霜秋似乎有动摇的神色,她直接拔下发簪将霜秋抹了脖子。随即笑道:“是!和我有染的是夏若明!”

看着一片混乱,夏文清不慌不忙:“堂妹,你看凶手指认的是我爹,可不要冤枉了我。”

“你敢比对字迹吗?”

“我无罪为何要比对?”夏文清看起来有恃无恐,“不过堂妹既然想要比对,我写几个字也是可以的。”

夏宝珠冷笑:“左右手都要写。”

这话一出,夏文清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出现了:“我左手不会写字。堂妹总不好逼我吧?”

“乱用私刑犯法,二堂哥就不必激将我了。”夏宝珠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混乱的场面已经被谢捕头控制住了。他看起来神色疲惫。而这时,一直没露面的夏文清夫人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出现了。

谢捕头只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郑山月,前南州知州的小女儿。

郑山月看起来身体很不好,但却散发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谢捕头,好久不见。”

“郑小姐,确实许久未见了。”

“我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公爹做了错事我不好护着,你拿了他回去在牢里也替我照顾一二。”

“自然,自然。”

郑山月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定了性,夏文清扶着她便准备离开,离开前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夏老太爷,又扫视了一番夏宝珠。

他缓慢而又阴冷地说道:“堂妹,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折现的话吗?现在也依然有效哦。”

夏宝珠盯着他,也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我记住了,二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