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他自己,假使每感染一个灾异,虎口就会多一个印记,这不就是变相集邮?

“幸亏我没有强迫症,也不追求隐藏款。”不然,得累成什么样?顾徊难得吐槽。

窗户微开,湿冷的水汽扑面,外面又是一个雨夜。

顾徊在宾馆休养了三天,难得将积累的年假用上。颜主任听说了他受伤,嚷嚷着要他做个全身体检,再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符。

谢江依旧没有联系他,也没有询问白鸽与灰姑娘。

等至身体恢复,达到顾徊自己的标准,已经是一周以后。

医院没有再接到过疑似病例。余老太对着混乱的珍珠无动于衷,甚至能从里头选出价值最高的那颗,看样子是污染彻底清除。

都在往好方向发展。

一个依旧是有雨的周六。顾徊撑着伞,再次踏入了那条小巷。

因为下雨,游客少了许多,有些凄冷。树叶本该凌乱地落在石砖上,却被环卫工人耐心扫回树下,服从于人类的秩序。

就该是这样的,顾徊心想。

地砖的凹陷都被雨水补平,行走间,带起水花,无声出现又消失。

算命老头关了铺子,旗子被风吹倒,沾了水和泥。

顾徊凝神,还是将两面旗子捡起,靠墙,放在了屋檐之下,干燥的地方。

原本想问问瞎子,是经谁介绍才接到许天良这起委托。

眼下没有问到,也没关系。

许天良大概率是彻底恢复正常。他没必要再次将伤口撕开。

他有另一个地方可以去。

顾徊脑子好使,哪怕事务繁多、记忆复杂,甚至经历了大脑被污染的诡异经历。他还是找到当初那位姑娘指的异常地址。

雨幕中,顾徊看到了凉亭边,屹立着的硕大榛子树。

江阴在长江以南,有榛子树种植但只是零星几株,也难为白鸽能找到这般茂密的。

他走到树下,抬眸,看见树冠深处的巢穴。

“抱歉了,假如是普通鸟,我一定会赔你个新家。”

他嘟囔一声,收起雨伞,活动筋骨。见四下无人,扒着树干就向上攀爬。

最后在临近鸟窝的分叉上固定。

一般而言,鸟窝里会有鸟类的羽毛和排泄物。只是他面前的鸟巢,干干净净,像是摆拍放置的艺术品。

顾徊伸手,食指轻轻搭在了鸟巢边缘。

“你不出来吗?”

顾徊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还有心情撑着下巴。长指微勾,挑着鸟巢上下晃动,险些都要掉下树去,又被他按住。

几番动作,精致的鸟巢已经有些杂乱。

这放在任何鸟身上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本就对顾徊有十足恶意,并认为顾徊是其猎物的白鸽。

可是,白鸽忍住了。

这种情况,只能它在筹划着更多。

虎口的印记已经发烫预警,可环顾四周,却没能锁定白鸽的位置。

要给我致命一击吗?

很巧,我也练习了招数。

“好吧,看来这窝是不住鸟的。”

顾徊轻而易举下了结论,单手将鸟巢拎起,上下抛动。

奇耻大辱!领地被践踏,家园被侮辱,是只鸟都不能忍。

终究是本能战胜了理智。

白鸽呈炸弹俯冲的姿势,从天而降,落点对准了顾徊的脸。

该死,该死的人类!

他竟敢如此挑衅!

顾徊的思维开始扭曲。

混乱奇杂的光斑充斥视野,无形的力量凝结成细针,朝着他的头部逼近。

他用来固定身体的右手直接捏碎了树皮。

痛苦狰狞了五官,感知到了极致便是纯粹的空白。

又是漫长的挣扎。

顾徊双目失神,扣住树干的右手放松脱离,单以双脚,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白鸽的眼神洋溢着笑意,无论多么难缠的猎物,面对它还不是束手就擒?

它飞行的速度放慢,悬停在顾徊面前。

“咕咕。”这是胜利的欢呼。

白鸽提前为自己的猎杀庆功。

于是,它对上了顾徊的双眸,准备发出指令:“咕……”

但在目光相接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顾徊瞳孔中流光一转,在它鸣啼前开口:“白鸽啊白鸽,请挑出这个鸟巢里的所有黄色稻草。”

这是顾徊三天时间,在宾馆研究出来的羽毛印记用法。

承载。

顺手牵来的毛希望他这个“小偷”在做一次“抢劫犯”。

简单来说就是抢了白鸽的能量来填补羽毛。

顾徊练习了许久,才借着同性质的能量维持住最后一点清明,佯装出被控制的假象。

在这时,他的身体在白鸽眼中,只是一个等候命令的机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徊一贯有耐心,会伪装。

白鸽攻击时,以他的身体为管道,属于白鸽的能量经过中转,汇入印记。

线稿空缺的颜色被彻底填满。

顾徊反利用这股能量,趁其不备,抢先发出指令。

这则指令是否成功并不重要。它只有干扰白鸽,获取缓冲时间一个目的。

顾徊想的是解决办法是再次与白鸽肉搏。他能抓第一次,必然能有第二次。

不过现在,羽毛效果比预期好太多。

悬停的白鸽已经停止了发布命令,豆大的眼里露出不解:这人谁啊,也敢指挥本鸽办事?

它的思维被强势扭转,彻底遗忘自己正在【攻击顾徊】这件事实。

顾徊忽略了脑中依旧奔腾追逐的两股能量,忍着痛意,平静开口:“我想,这里的白色更适合你。”

既然能成,不如直接测试,能不能让白鸽完成他的挑选要求。

只见顾徊打开腰包,露出了他染色后的各种干草和塑料棒。在练习羽毛使用方式时,他手上也没闲着,特意请教研究鸟类的专家,倒腾不少合适的筑巢材料。

“黄色鸟巢过于普通,只有同样的白,才是独一无二。”

白鸽不为所动,眼眸里的挑衅和鄙视愈发明显。

属于白鸽本鸟的思绪不断回归。

显而易见,命令失败。

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规整鸟的诱发方式不能适用于白鸽本体?

是行不通还是欠缺了条件?

虎口难得冷却的温度再一次涌起,比此前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