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叫人难以启齿却又心跳不已的恋情,就在华丽而森严的长安宫廷里悄然生根、发芽。至于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就见仁见智了。有人认为他们还是处在“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因为李治胆子很小;也有人认为他们早已突破了那个尺度,因为武媚胆子很大。但是,抛开李治在其他方面的表现不谈,他在这件事上胆子从来就没小过。

这种事情的细节当然任何正史都不会明确记载的,所以只能推测了。

也许从已知的官方文件《唐会要》和《资治通鉴》那里能窥见一二。

《唐会要》记载说:“时,上(李治)在东宫,因入侍,悦之。”《资治通鉴》载:“上为太子也,入侍太宗,见才人武氏而悦之。”

就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不少小说家和史作者把武则天描写成一个蓄意勾引李治上床,进而上位的无耻**妇。这种描写是没有历史根据的,也是不符合常理的。从日后武则天的女皇之路来看,如果她不是一个很值得爱的女人,如果没有李治对她的真心赞赏和支持,单靠情欲,她是绝对走不到顶峰的。所以,情爱也许不可少,但不可能是全部。

从后来的李治颁发的《立武昭仪为皇后诏》也可以窥知一二。

其中提到:“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如果没有那张“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的诏书,普天下没有人知道,原来太子李治和武则天早在太宗皇帝生前就已经发生感情。那一年,李治十八岁,武则天二十二岁。

诏书上那句“遂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实在是很惹人遐思。这诏书据说是武则天的宠臣许敬宗拟的,太有才了。

这里有个典故。王政君是汉元帝刘奭的皇后。十八岁那年,王政君入宫做宫女,刚好当时还是皇太子的刘奭的爱妃司马氏死了。父皇汉宣帝怕他忧伤过度,令皇后挑选五名宫女,供太子选妃,王政君位列候选人中,她穿着一件绣着红色花边的艳服,刚好站在靠近太子的位子上,太子还在悲痛之中,无心选妃,随便指了靠近自己的这位宫女。就这样,王政君成了太子妃,随后怀孕生子,“母以子贵”。再后来,王政君成了掌握实权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

这诏书明确告诉天下,当年是太宗将武才人赐给李治的,由此证明立武昭仪为皇后的合理性与合法性。

那么,到底是太子李治与武才人暗生私情呢,还是李世民真的将武才人赐给了他儿子?

要说武才人在一些事务性的工作上协助过太子,这也许不假,毕竟才人的职责大致相当于秘书,可要说就是把武则天赐给太子了,这恐怕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如果真是给了太子的,那就是太子的人了。怎么会在太宗死后,还要遣送感业寺呢?因为只有没有生育过的先帝嫔妃才会被送往感业寺,这和“太子的人” 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当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转眼到了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太宗患了赤痢之疾,病情时好时坏,御医们建议天子从太极宫移驾至终南山上的翠微宫,他们认为山上清新的空气和阳光对天子的劳疾会有所裨益。

太极宫建于隋初。隋称大兴宫,唐睿宗景云元年(710年),改称太极宫。唐太极宫实际上是太极殿、东宫、掖庭宫的总称,位于唐长安城中央的最北部。

太极宫是兴建最早、较为正式的宫殿,其正门为承天门。前殿叫太极殿。北门叫玄武门。玄武代表北方,按星相来说,玄武是北方七个星宿组成的星象。在神话传说中,玄神司主北方,是一种龟蛇合体的水神。著名的”玄武门之变”就发生在这里。太极殿以北,包括两仪殿在内,接连数十座宫殿构成的内朝,是皇帝、太子、后妃们生活的地方。内朝划分为东西两路,东路称为东宫,是太子居住和读书的地方;西路称为掖庭宫,是皇帝与后妃们居住的地方。其中两仪殿是内朝的主殿,居中轴线上,为皇帝听政的地方。

翠微宫,唐代著名皇家行宫之一。地处古都西安以南,秦岭山脉北麓的翠微山下。翠微宫是工部尚书阎立德为唐太宗李世民避暑主持修建,贞观二十一年(647年)建成后,太宗开始在此避暑,处理朝政。其正门面向北方,名云霞殿,朝殿名翠微殿,寝殿名含风殿。旁有太子别宫。

李世民的朝臣们要全力辅佐太子,而李世民的侍女们,自然也要全力侍奉好执政的储君。旷日持久的暧昧关系,也就从这个时期开始了。

那时的武则天一定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光采照人。她的美丽与典雅,无疑更加剧了李治对她的迷恋。李治虽亲临朝政,但毕竟还是太子的名分,白天永远是众目睽睽,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而越是困难重重,他们的愿望就越强烈。李治为了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媚娘,能同她在一起,常常假托批阅文书,在政务殿待到半夜方归。

武则天无声地接纳着李治投来的火热目光。她知道这个敏感的年轻男子的爱是抵御不了的,也就不想再抵御。于是,每当李治趁无人注意,偷偷抓住她的手时,她总是不动声色地任他握着,过一会儿才又十分温柔地抽出来。

他们还是相爱了,在萧瑟的夜风中。他一直一往情深地倾慕着这个美丽的女人。他日夜渴望能得到她,占有她。他觉得在她面前,任何的女人都失却了光彩。唯有得到她,才是他人生的最高目标。他梦寐以求,希望有一天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

太子李治在用过晚膳之后,依然坐在政务殿的龙椅上不肯离去。他留下来继续研读辽东送来的战事通报。为数不多的几位侍女悄无声息地静候在一边,她们中间自然会有武则天。

李治的眼睛总是悄悄地抬起来,悄悄地盯着美人看。而武则天只是低着头,默默做着那些她该做的事情。不知不觉,已华灯初上。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忙碌的人们渐渐散去,只有守夜的宫女在外间值班。

李治骤然间跪在地上,他抱着她,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身体。他的欲望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奔腾着。他一直等待着盼望着,他容不得她的退缩和挣扎。在这一刻,作为拥有着权势的太子,李治的热情已不再仅仅是为了满足不负责任的私欲。

这便是天堂。

武则天温柔地躺在李治身边,抚摸着他汗湿的身体。

“你会永远爱我吗?”她问李治。

“爱,爱你到永远。”

“我真不想离开你啊!”

“我也是。”

“你是太子,将来君临天下,会忘记我的。”

“不会的。我当了皇帝后,册封你为贵妃。”

“可我是皇上的才人。”武则天开始接触实际问题。

李治捂住她的嘴,这句话触起了李治心中的隐痛,他不让她说,想躲开这个话题。

“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武则天掰开李治的手,说,“皇上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如果有一天……我还免不了出宫为尼。”

“你放心,办法总会有的,我绝不会放弃你的。”

“我让你起誓。”武则天搂着李治说。

“好,我起誓——”李治抓抓头,想了想说,“他日若放弃武媚娘,我李治必遭天谴。”

“这才是我的好男人。”

穿戴整齐,收拾停当后,二人开始饮酒用膳。夜幕已经降临,通红的烛体和闪耀的烛光,掩映着一对云雨初试、缱绻温情的青年男女。武则天满意地看着这位未来的大唐天子,心里像眼前的酒杯一样,满溢着憧憬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