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榜了!放榜了!”
阿糖从前门开始喊,一路小跑进了院子,沈流筝正在研究柳云昭留下的方子。
“慢点儿,别摔着!”
阿糖用手扇着风,咽了口唾沫,大口喘着气:“夫,夫人,咱中了,第一,第一啊!”
见沈流筝还是愣神,阿糖急得一跺脚:“皇商!青云阁!细盐!”
听到这个好消息,沈流筝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她起身张开双臂,抱紧了阿糖。
阿糖也跟着欢喜,可笑了几声,便觉得脖颈处冰冰凉凉的。
“夫人!怎么还哭了呢?”
“别动!”沈流筝闷声一呵:“让我抱一会。”
阿糖不明所以,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这一下,沈流筝哭得更凶了。
重生以来,她太害怕,太压抑,时时刻刻都在怕自己行差踏错,步了当初的后尘,又怕自己斗不过陆瑾安,斗不过九皇子。
如今,终于有一件事能让她看到希望,高兴起来了。
她哭着哭着,又开始笑起来,内心的情绪如海潮般,一波接着一波,无法平复。
“夫人,还有件事。”阿糖拉着她的手,神色凝重:“侯爷,也在前三甲之列。”
沈流筝怔住,这是她未曾料到的。
“第一名,是咱的青云阁。第二名便是侯爷的一个什么药,说是吃了,能让女子腰身如柳叶般纤细婀娜,甚是神奇!”
沈流筝倒吸一口冷气,这事儿,她也听过。
当年陆瑾安上供了不少灵丹妙药给后宫和太后,也是因此让九皇子得了些助力。
如今看来,便是第二个小妾出现了。
“阿糖,去查查,侯爷最近和什么人见过。”
阿糖点点头,一溜烟就跑了,半路又折回来:“夫人,我差点给忘了,老夫人刚找人传话,说是明日要在府中大摆宴席,为侯爷庆祝。”
沈流筝思忖片刻:“知道了。”
她没想到,自己同陆瑾安的交锋竟这么早就要开始了。
这次的皇商,就是要从前三甲之间做一个选择。当今陛下,极为重孝,若是太后开口替他说话,怕是自己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可她该怎么做,总不能拿着一把盐,捧给太后让她尝尝吧?
刚刚的开心,此刻被担忧替代。
……
邹氏一大早就把沈流筝叫了去。
她的房间,是大婚之时被沈流筝重新翻修过的,谈不上什么高贵,只是贵。
“你快过来看看,我今日是穿这件紫乔翠纹裙,还是这件镂金牡丹花纹蜀锦?”邹氏在镜子前比划着,见着沈流筝进来,头也不抬。
沈流筝打量了一眼,这两件的料子,着实眼熟啊……
阿糖轻呼一声:“夫人……这不是你前些日子刚买的新料子,准备回去送给老夫人……”
沈流筝此时也认出来了,这是她特地托人带回来的好料子,她此时还离不了沈家,上次闹虽闹,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
沈家虽是什么都不缺,但是祁霜是个爱美的,这样奇特的料子怕是她也少见,拿来打点最好不过。
而今,这两块布料已经成了衣裳,落到了邹氏的手里。
“我明明记得……塞在柜子最底下了啊……”阿糖小声嘟囔抱怨着。
她深知自从自己家小姐嫁过来之后,侯府这位老夫人便像是个贼似的盯着她们。只要她陪着夫人出去,老夫人时不时就要去她们院子里溜达几圈,再顺点东西走。
可说起来,夫人没少塞东西给她,可她好似,就是觉得夫人藏着掖着。
沈流筝此刻却笑着向前,一把拽过那件镂金牡丹。
邹氏神色一紧,自从上次出了那事儿,沈流筝对自己疾言厉色,她突然发现这个儿媳妇也不是个软柿子,现在捏着也得寻思一番。
可沈流筝只是夺过来,又往她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件镂金牡丹,正配母亲的身份。”
邹氏见她如此,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一脸得意地坐在了妆镜前。
“我也是替你着想,这样雍容华贵的料子,不是你这样的身份能衬得起来的!”她在妆奁中翻着:“你是商贾出身,同我们这些贵族是不一样的!”
她不耐烦地将妆奁掀翻:“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转头,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沈流筝,捏着嗓子说:“哎,要是有个什么凤蝶鎏金簪…倒是衬我的气质。”
阿糖此刻气得直扣手,忍不住叨叨了一句:“您没经我家夫人允许,就进了院子,翻了东西,怎么还好意思要簪子……”
邹氏立马瞪眼,指着阿糖就骂起来:“你个小贱蹄子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整个侯府都是我儿子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你们夫人的,我儿子在外面拼前程,你们在家倒是享福,我不去时时看着,怎么会知道,你们还背着他花了这么多钱,买了这么好的料子!”
“这明明是我们夫人自己花钱……”
“阿糖!”沈流筝喝止:“去把簪子拿来。”
阿糖刚要张嘴,便被沈流筝瞪了一眼,只能不情不愿地跑了出去。
邹氏这才得意地拢了拢头发,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小门小户的,就是上不了台面。我今日这身儿,定能给我儿争口气!”
她自说自话,却浑然没有发现沈流筝眼眸中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