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僵持。
太后有些不耐烦:“皇帝,皇商乃是我南璃皇室的脸面,岂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胜任的。”
她转头低声耳语:“况且,陆侯也算是皇室宗亲,用起来也放心啊。”
南璃帝面色犹豫,这话倒是不假,只怕是外人用着,有朝一日惨遭背叛。
江瑶看出端倪,继续说道:“陛下,民女还有一事要奏请陛下。”
“柳云昭,乃是户部侍郎柳大人之女。”
南璃帝面色顿时舒展,甚至还多了份欣喜的看向了席间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如风。
“哦?她是你的女儿?”
柳如风这才缓缓起身,故作不好意思:“是,正是我那不孝女。前些日子她回来同我说过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莫不成想,竟…也能闹出点水花。”
南璃帝大悦。
随即笑道:“既是柳爱卿之女,那便算不得外人,户部本就是统领天下商户,那便,定了青云阁!柳云昭有此等才华,又有柳爱卿管着,朕甚是放心!”
“陛下!微臣……”陆瑾安急了。
“至于陆侯…”南璃帝偷瞟着太后:“既然太后喜欢,那日后,宫中的胭脂水粉,便由你负责吧!”
陆瑾安见南璃帝已下了决心,连着太后也不说话,自知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心里即便不甘,也是哑巴吃黄连。
宫宴散后,沈流筝还在想着怎么甩开陆瑾安。陪着江瑶她们去吃酒庆祝。他倒是自己先说有要事处理。
陆瑾安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七拐八拐的出了皇城,来到了一处小院。
刚开门,一个黄色襦衫的小丫头便钻进他怀里:“瑾安哥哥!”
“怎么样,我就说我有法子让你登顶!”
陆瑾安看着怀里的女人,他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只是数月之前,她自己找上门,说自己会“回春”之术,并当他的面,将六十老妪涂涂画画,擦擦抹抹,成了中年的村妇。
他那会正愁着自己的炼盐之术被人捷足先登,姜乐便带着新鲜玩意儿找到了自己。
“乐儿,我失败了。”
“怎么会!”
姜乐蹭的一下跳到一旁,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可将我制的面膜送给太后?”
“你定是没听我的话,那后宫的女人哪个不爱美,你把她们伺候好了,还怕皇帝不乐意?左右不过是吹个耳边风……”
陆瑾安本就心烦,听着她话里话外都是埋怨自己的话,气更大了。
一脚就踹飞了凳子。
他到最后,都想过也要将这回春之术献给陛下!但青云阁的盐,是民生,自己这个算什么?
临了出了宫门,还要被太子裴珏嘲讽一番。
“一个武将之后,倒卖起胭脂水粉,做起女人的买卖,倒不如直接割了自己个儿,进宫做个太监来得容易!”
姜乐是个实心眼,她看不出陆瑾安心烦,只觉得他冲自己发脾气,也跟着上火。
“你冲我甩什么脸子?怪着我了?”
她喋喋不休,惹得陆瑾安捶额,末了再来上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陆瑾安脑袋快炸了,他如今肯再来,不过是因为姜乐留了一手,她并未将配方给自己。
每次床榻之欢后,陆瑾安温声细语哄着她要。
她都撒娇式的拒绝:“你当我傻啊,若是方子到了手,你还肯要我?”
这话倒是没错。
姜乐的长相,还没自家夫人身边的阿糖俊俏,陆瑾安着实每次得喝了药才能行事。
正想着,姜乐又凑了过来:“今晚,别走了,我让你乐呵乐呵?”
陆瑾安不耐烦地甩手,这等污言秽语,同青楼妓子有何区别?
正想着,甩着袖子就走了。
可姜乐不是个吃素的,既然他不愿,自己等得也够久了,不如主动出击!
……
宫里这会乱成了一锅粥。
六皇子的尸首在莲花池里泡了整整一宿,本来就胖,这会直接肿成了球。
东宫之内,太子高座。
“听说梅妃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这会正杀着六皇子那些侍妾们泄愤呢。”
裴珏哼笑一声,懒懒地睁开眼往下一撇。
裴玄正端坐在下面,焚香读书。
“你这事儿做得不错。想要什么赏?”
裴玄放下书,整个人趴着跪下去:“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分内之事。”
裴珏起身,动了动脖子和腰。
“九弟啊,你不近女色,又不喜金银,一个人无欲无求至此,莫不是,你要的更多?”
裴玄立马慌起来,身子佝偻着,头却抬起来。
那双眼充满着怯懦和恐惧:“太子哥哥这是要冤死臣弟吗?”
“呵,当年北国要一皇子出使为质,你阿娘不过是个洗脚婢,就属你身份低微,虽这一去便是十年,也算你对我南璃有点贡献。可你母妃因思你过度,死在了宫里,这种种,你当真心中毫无怨言?”
裴珏眯着眼,自他这九弟回来后,有些太过听话,他曾着人打听过,他在北国过的日子实属常人所能受。
难免会生出些疑虑。
裴玄此时,那双眼却红了,他本就生得貌美,如此一哭,就连着裴珏都跟着心一紧。
“人非圣贤,更何况是我这下贱命。但若不是太子哥哥仁义,同父皇进言要我回朝,我现在恐怕早被北国的狼吃的骨头不剩。”
“此等恩情,裴玄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报答!更何况……”他嘴唇颤抖,极为动容:“我也有私心,这深宫之中,我只能依靠太子哥哥,他日登上高位,我也算有个靠山。”
裴珏轻咳一声,安抚道:“你毕竟是个皇子,什么下贱不下贱的,莫要妄自菲薄。”
裴玄柔弱得起身,在他们面前,自己毕竟是个被折磨坏身子的废物。
他摇晃几下,便被无名搀着下去了。
裴珏看着他的背影,同身边的人说道:“继续派人盯着他。”
身边的暗卫极为不屑:“太子,已经盯了数年,除了喝药看书焚香,的确无异样。”
裴珏狠狠剜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不叫的狗才可怕!若是他娘真正的死了,还会乖乖唯命是从吗?”
“我如今还需要他这把刀,毕竟有些事儿,我不能沾染,但是他,可以。”
直到走出院子,裴玄还在咳,柔弱地靠在无名的肩上。
他轻声说道:“武安侯府家那个。”
“找个机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