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9月28日,阙昕飞收到了伊品梅的电报:“10月1日起程到你处”。
阙昕飞拿着电报去找姜贤亮,说:“我爱人产假休完了,马上要回来,我想让她进来住上几天。”
姜贤亮一看电报,便和他一起到了指导员师水璋房间。师水璋听后,皱着眉头说:“运载火箭马上就要转场。团里已经动员临时来队的家属赶快离开,没来的也停止审批。你这件事呀,悬。”
姜贤亮此次却替阙昕飞打抱不平。他说:“老婆走的时候老阙没送,生孩子又难产,差点人都见不着。如今老婆产假休完了,不让进来住几天,也太无情了吧。”
师指导员为难地说:“这不是有保密规定吗?”
姜贤亮提高嗓门说:“人家也是当兵的,保密肯定没问题。让她进来看看,感受一下我们的艰苦生活和奉献精神,说不定她就会理解老阙的‘无情’了。”
师水璋说:“你说的当然有道理。要是俺能定,肯定让她进来。俺是怕报上去,团里不批准,反而说俺不讲原则。那多划不来嘛。俺想,还是让老阙出去一趟,陪她在清水镇住上两三天,做通工作归队。怎么样?”
阙昕飞不乐意地说:“这也太绝情了吧!走的时候,我说送一程,你们说工作离不开。回来让她进来,你们又说这说那。你们老婆在场区,哪里知道我们两地分居的苦处。这个婚结得有啥意思!”说完一转身气呼呼回到自己房间,倒在**生闷气。
师水璋和姜贤亮跟进来,师水璋劝说道:“说实在的,俺同情你。但同情归同情,这是王八的屁股——龟腚(规定)。这样吧,俺立即跑一趟,将你的情况报告团长。批准了当然好,不批准你也不能闹情绪。”
师水璋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阙昕飞说:“不说你的事了。刚才俺听了一件轰动全团的事。你们知道了吗?”
姜贤亮急切地问:“什么事?”
“袁团长的两个孩子丢了。”
“啥时候丢的?”
“大前天。”
阙昕飞一听,一骨碌从**爬起来,焦急地说:“赶紧找呀!”
师水璋说:“场区都找遍了,哪里有人影?”
姜贤亮问:“会不会走出场区了?”
师水璋说:“很可能。袁团长带人沿铁路线寻找,端木艳娇也跑到清水镇找,杳无音讯。”
阙昕飞问:“孩子多大了?”
姜贤亮抢着回答说:“我见过。男孩11岁,女孩8岁,长得可漂亮了。原来不在场区,一个月前端木主任才把兄妹俩接来。”
师水璋说:“大前天,端木主任回家没有看到孩子,给袁团长打来电话,袁团长匆匆赶回去,两口子找遍了10号的学校、车站、商店,找遍了弱水河边,找遍了周围的胡杨林、红柳林和芦苇滩,哪里见到踪影。端木主任还到发射中心广播站连续广播了《寻人启事》。袁团长到值班室报告了凌副司令。凌副司令还指示铁路管理团、警卫团、清水镇招待所、兰州办事处盘查堵截。”
“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阙昕飞突然想起昨天在发射场进行装备检查时遇见袁团长的情景,当时袁团长还问他爱人生孩子的事。想到这,他说:“算了,不再给团里添乱了,我出去做通爱人工作,还是让她直接回部队吧。”
1972年10月13日下午,一列客车在兰新线上呼啸着从东边朝清水镇驶来。车上坐着一位带着两个小孩的女军人,她就是刚休产假归来的伊品梅。
伊品梅这次南方之行,收获颇多。虽说是初次登婆家门,加之人生地不熟,习惯不同,语言不通,但她以军人特有的坚毅和超强的适应能力,很快就融入了婆家。婆婆的悉心呵护与姑嫂们无微不至的关照,使她这个新媳妇很快就赢得全家上上下下的认同,也获得了邻里的交口称赞。
离别的前一天,伊品梅穿上了久违的军装,抱着儿子到县城照相。也许是儿子料知妈妈就要离他远去,也许是预感到以后再也不能在母亲怀里安然入睡,不管伊品梅怎么唤他晃他,也不管摄影师如何摇铃吆喝,磊磊就是不睁眼睛,只知道一个劲地呼呼酣睡。情急之下,陪同的小姑出了个主意,让伊品梅坐在椅子上望着怀中的儿子。摄影师一看表情自然感情纯真,立即抓拍了一张“母子情深意长”的照片。
晚上临睡前,伊品梅为儿子洗了最后一次澡。坐在澡盆里的磊磊,像突然懂事的孩子,瞪大眼睛望着妈妈,两手不停地拍打着盆里的热水,嘴里哦哦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牙牙之语。伊品梅捧着热水,慢慢地浇在儿子的脸上,浇在儿子的胸脯上,浇在儿子的小鸡鸡上……然后轻柔地擦拭着儿子的头部、手部、背部、腹部、腿部……她一点一点地洗,一寸一寸地擦,最后连儿子的屁股沟子也彻底洗了三遍……伊品梅望着可爱的儿子,眼泪禁不住哗哗地流了出来。泪水和着清水,点点滴滴洒在儿子身上。伊品梅对着儿子,呢喃细语:“磊磊,对不起了……妈妈假期到了。妈妈是军人,明天就要回部队……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部队有很多工作等着妈妈去做,妈妈不能陪你了……你就留在奶奶家,奶奶会照顾好磊磊的……听懂了吗?”
聪明的磊磊,似乎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嘴里不停地“哦唔”回应着。儿子四肢一踢,咧着嘴给了妈妈一个甜甜的笑。
看到这一幕,伊品梅把嘴紧紧贴到儿子脸上,尽情地吻他的脸庞,吻他的胸膛,吻他的大腿……儿子咯咯地笑个不停。当儿子笑够了,伊品梅再一次嘱咐儿子:“你要好好听奶奶、姑姑的话,长大了,妈妈来接你到部队去看爸爸。”
那一夜,伊品梅痴痴地望着儿子,就像欣赏一尊艺术精品似的,久久难眠……
第二天,全家人将伊品梅送到县城汽车站。就要开车了,伊品梅仍然紧紧地抱着儿子不放。铃声响起,伊品梅再一次把熟睡中的磊磊弄醒,最后一次把**塞给他……
“是哪一位上车?”司机催促道。
“我家的弟妹,就是这位解放军。”姑姑指着伊品梅说,“她回家生小孩,现在去部队。她是舍不得孩子啊!”
听到这话,车上的人议论纷纷:
“这么点小孩就扔在家里,怎么养呀?”
“当兵的哪能带着小孩呢,只能留给奶奶带了。”
“他老公也是当兵的。”
“解放军真不容易!”
“解放军的小孩也受苦啊!”
司机又一次按起喇叭。婆婆从伊品梅的怀中抢走了磊磊,姑姑顺势将伊品梅推上车去。
婆婆抱着磊磊走到车窗前,让伊品梅再看一眼可爱的儿子,并嘱咐说:“阿梅,你放心去吧!等你下次归来,第一个迎接你的,肯定是一个健康活泼的磊磊。”
随着一声喇叭,汽车启动了。车上的伊品梅望着婆婆怀中的宝宝,眼泪和奶水,汩汩地流了出来,一个从眼腔,一个从胸膛……
一路上,伊品梅强忍着对儿子的思念与**肿胀的折磨,随着窗外匆匆逝去的高山、河流、城市和乡村,她的心总算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火车徐徐驶进清水镇车站,伊品梅的心才猛然收了回来。
“阿昕!”
“阿梅!”
还未等火车停稳,阙昕飞一跃跳上车厢,紧紧拉住伊品梅的手,关切地说:“辛苦了!我们的宝宝好吗?”
“赶紧把箱子搬下来。”伊品梅顾不上回答他的问话,回头指着过道上一个木箱说。
“这么重呀。什么东西?”阙昕飞弯下腰把箱子抗在肩上,吃力地走下车门。
“还不是你的好姐姐!说你这个弟弟吃不到家乡的猪肉、米粉、龙眼,还有你特别爱吃的瓜皮、萝卜腩,非要我带给你不可。”
“这么重,真难为你了。”
“还好,每次转车都有热心人帮忙。”伊品梅说完,指着身后的两个孩子问道,“端木主任来了吗?我把她的两个孩子带回来了。”
“来了,在后面。”
说话之间,端木艳娇大声喊着“海琼、天刚”跑过来,一把将两个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爱抚着孩子,左看右看,亲了又亲。袁海琼经历了旅途的艰辛与饥饿,早就后悔当初不该同哥哥离家出走。她扑在妈妈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哭开了。端木艳娇掏出手帕,轻轻为女儿擦去泪水,心痛地哄着她:“乖,不哭了。回来就好。”
袁天刚瞄了妈妈一眼,怯生生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伊品梅上前拉着袁天刚,说:“天刚,乖,快喊妈妈!”
端木艳娇走过来拉住袁天刚,诚恳地说:“天刚,妈妈对不住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们。以后爸爸妈妈一下班就陪你们玩,好吗?”
袁天刚见妈妈没有责怪他,也紧紧地搂住妈妈,哭着说:“妈妈,我错了。”
端木艳娇擦去儿子的泪水,从衣袋里掏出一把虾酥糖,塞给袁天刚。
“我也要。”袁海琼看见有糖吃,也嚷嚷起来。
“有,这是小海琼的。”说完,端木艳娇也塞给女儿一把。
“真甜!”小海琼吃着糖果,拉着哥哥的手,“走,找爸爸去!”两个人一蹦一跳走向出站口。
阙昕飞和伊品梅望着端木艳娇母子三人亲热地走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跟着走出了车站。走了几步,阙昕飞问伊品梅:“儿子怎么样?好玩吧!”
“好!”伊品梅瞅了阙昕飞一眼,“把你美死了。没出一点力,白得个儿子。”
阙昕飞傻傻地笑着说:“那就多谢娘子了!”
伊品梅给了他一个冷眼,说:“还娘子呢,差点你就见不到老婆了!”
端木艳娇一听,回头惊讶地问:“怎么了?”
阙昕飞抢着回答:“难产。”说完又转身对伊品梅说,“你怎么不发个电报呢?”
伊品梅不冷不热地说:“你呀,木头人,钢铁汉,冷血动物。发电报你能回去吗?”
端木艳娇说:“阙副队长肩负重任,实在离不开。你就原谅他吧。”
伊品梅这才给了阙昕飞一个微笑:“看在端木主任的面上,饶你一次。告诉你吧,儿子长得很好,很乖。妈妈姐姐妹妹都很尽心,你就放心吧。”
“放心,一百个放心。”阙昕飞又是嘿嘿一阵傻笑,“不说我们的宝宝了,说说你是怎样找到端木主任孩子的。”
端木艳娇停下来,望着伊品梅,无限感激地说:“伊医生,真的很感谢你。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纯属巧合。”伊品梅看了看两个天真活泼的孩子,一板一眼地讲起了她在兰州和孩子的奇遇。
伊品梅扛着木箱,提着帆布包,吃力地走出兰州火车站。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来到跟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怯生生地说:“阿姨,给点钱吧!我们一天没吃饭了。”
伊品梅放下箱子,看着眼前这位可怜的孩子,惊奇地问:“小朋友,你多大了?怎么不回家呀?”
小女孩转过头去。伊品梅顺着她的目光,见到一位比她大的小男孩,正指手画脚地向她摆手。小女孩又回头望了望伊品梅,说:“和哥哥一起出来,找不到家了。”
小男孩连忙上来解释说:“阿姨,我们不是坏孩子,我们只是饿了。能给点钱我们吃饭吗?我来帮你扛箱子。”
一看就是两个懂事的孩子。伊品梅对孩子说:“阿姨正好有个面包,先吃点吧!”说完,伊品梅从包里掏出一块面包,掰成两瓣,递给了兄妹俩。
伊品梅看着兄妹俩接过面包,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光了。她没有立即把掏出的钱给他们,她必须把情况问清楚,想办法帮他们找到家。想到此,伊品梅蹲下来,拉着小女孩问道:“你们家在哪里呀?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说:“我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整天忙着工作,下班也不管我们。我好想外婆,我要回上海找外婆去。”
伊品梅预感到兄妹俩是一时想不开偷着跑出来的。这里离上海还远着呢,两个小孩流浪在外多危险呀。女性的本能,爱心的驱使,伊品梅不能看着孩子不管,她要帮助孩子回到父母身边。
“你爸爸的单位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比如楼房、大树或河流什么的?”
小女孩摇了摇头,说:“我们去爸爸那里时间不长。那里有房子,有学校,还有什么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能随便说自己的情况。”哥哥过来给了妹妹一巴掌。
妹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委屈地说:“你说的是不能跟坏人讲,阿姨又不是坏人。”
“对,阿姨不是坏人。”伊品梅一把将女孩揽到怀里,拿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伊品梅望着男孩,假装生气地说,“你当哥哥的,怎么能打妹妹呢?好了,小妹妹别哭,哥哥认错了。”
小男孩看到眼前这位阿姨和霭可亲,的确不像坏人,便低着头说:“爸爸的单位有铁路,有火车。我们就是偷偷坐火车出来的。火车长长的,大半截子是装货的,有几节是坐人的。我爸妈工作的地方没有高楼,没有公园,尽是沙土地,一点都不好玩。”
伊品梅一听,早已猜出了几分。她急不可耐地问:“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当兵的?”
“是。”
突然,她发现孩子长得挺像阙昕飞部队的端木艳娇,而且越看越像。伊品梅兴奋地问小女孩:“你妈妈叫端木艳娇,对不对?”
“对。”小女孩突然大哭起来,哽咽着说,“阿姨,我想妈妈!”
伊品梅一听,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是袁团长和端木主任的孩子。她急切地问:“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妈妈知道吗?”
小男孩沮丧地说:“不知道,我们是偷偷乘火车出来,然后爬上一辆装煤的车来到这里,下车后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你们这么小,怎么能到处跑呢?遇到坏人怎么办?”
小女孩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阿姨,我怕坏人,我要妈妈!”
“宝贝,别哭,阿姨帮你找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告诉阿姨好吗?”
“我叫袁海琼,哥哥叫袁天刚”
“阿姨认识你爸你妈。我们一起回家吧。”说完,伊品梅领着他们去吃了一顿兰州牛肉面,还为他们买了换洗衣服。
“真巧呀!”伊品梅望着端木艳娇,又看了看走在前面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感慨地说,“但也真玄啊!我知道,你们当爹妈的,一定不知急成啥样子了。我领着孩子到了兰州办事处,立即给阙昕飞打了电话。”
阙昕飞说:“我接到电话后,立即向袁团长报告。”
端木艳娇说:“我听到孩子找到了,差点没晕过去。”
伊品梅始终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她小心谨慎地问道:“端木主任,你对他们这么疼爱,为什么孩子还要出走呢?”
端木艳娇叹了口气,说:“伊医生,说起来话长。我们不同内地部队,远离社会,与世隔绝,社会保障功能严重缺失。又因为保密要求严格,地方老百姓绝对不准进来,包括父母。你想想,连父母都不准来,我们生了孩子怎么办?自己带吧,困难太大不说,有的孩子因为长期在**看天花板,结果成了对眼、斜视。有的孩子发育不良,两三岁还站不稳。无奈之举,就是回老家生孩子,然后留给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抚养。”
“天刚和海琼也是在老家长大的?”
“是啊,在我妈家。”
“小孩放在老家你舍得?”
“舍不得又怎么办。临走前一星期就心神不定了,每天抱着孩子不肯放手,看见他那甜甜的嫩嫩的小脸就想哭。真想把他带回来,然而一回到现实又没那个勇气了。孩子成长需要营养,部队每个月只有2斤肉,还是冷冻的,吃点新鲜蔬菜比登天还难。想到这些,只好和孩子挥泪而别了。一别就是4年。”
“那么长?”
“我们4年才有一次探亲假。”
“孩子见到你亲吗?”伊品梅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刚开始还可以。长到五六岁就不行了,见面就像陌生人似的,理都不理你。”
伊品梅此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由得鼻子酸酸的。
端木艳娇见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忙拉回来说:“你看我们这一代人有多难啊!特别是女军人,工作上又想和男军人一样比翼齐飞,不甘落后,生活上又不能不要家。孩子长期放在老家,根本得不到父母的呵护,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只有外公外婆,而父母仅仅是照片中的解放军叔叔和解放军阿姨。今年8月我们把天刚和海琼接来了,刚开始还有说有笑,没过几天,天刚就少言寡语。我们呢,越来越觉得孩子贪玩,不求上进,说话自然是居高临下的训斥。见面就问作业做完没有,要不就是考了第几名,得了多少分。起初,孩子还给你敷衍几句,后来就不愿意答话了,时不时还会瞪着眼睛示威一下。儿子嫌我们唠叨,女儿怪我们不陪她玩。孩子走失的这几天,我们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睡觉做恶梦,醒来掉眼泪。这下子孩子总算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看你说的,有什么好谢的。合家团聚就是大家的福了。”伊品梅问,“能把你妈接来吗?”
阙昕飞抢着说:“部队的规定可严了,只允许配偶临时来队,而且不能超过1个月。如果是任务期间就更严了,甚至到了不讲人性的地步。”阙昕飞打算让伊品梅到部队住几天,却未被批准。为此,他心中总憋着一肚子气。
伊品梅不解地说:“你们这里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准来,真不可思议。像我这样的也不能进去吗?”
端木艳娇不加思索地回答说:“没问题。”
阙昕飞一听,连忙对伊品梅说:“你也没说非要进去呀?”
伊品梅一惊:“我在电报里不是说了吗,我还有14天假没休呢。”
这我明白,但这次组织没批。阙昕飞想到此,赶紧给端木艳娇使了个眼色并摇了摇头,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上面不批准她进去。”
“岂有此理!”端木艳娇一听来气了,“是发射团不让她来吧?我给姓袁的打电话。”
伊品梅见端木艳娇很激动,还听到“不批准她去”的话,预感到可能与自己有关。她一脸茫然地问:“不准我进去?”
“没事。明早我们一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