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在呀！一个人在这念什么经？”

阙昕飞回头一看，原来是指导员姜贤亮过来了，后面跟着黄司令员、干部处柳处长和袁团长。

黄司令快步走来，伸出厚实的手掌，和阙昕飞热情握手，笑着说：“阙队长，心情不好受吧！”

阙昕飞勉强地拉动了一下嘴角，想笑，但笑不出模样。他望着黄司令，痛心地说：“黄司令，我对不起死去的战友。”

黄司令慈祥地说：“我很理解。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说着，他招呼袁团长、柳处长在胡杨树荫坐下。

阙昕飞看到黄司令、袁团长、柳处长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他望着几位领导，心里一热，把这几天想的全都倒了出来：“黄司令，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直到现在心里还是乱哄哄的。我总感到对不起这些死去的战友们。他们是多么好的同志呀！像二分队长施广东，是我们中队目前几个分队长中最为成熟的一位，思想品质好，待人诚恳，技术全面，是我们培养的苗子。还有几个老兵，都是我们的骨干。今年才入伍的7个新兵，表现也很突出。一下子死了17人，这在中队历史中从来没有过。要是我亲自带队，肯定不会发生这次惨剧。”

黄司令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老兵，接触过不少枪支弹药，知道弹药的巨大威力，当然他也知道这一悲剧是可以避免的。现在人死了，弹药库炸飞了，究竟什么原因造成的，至今仍是个谜。

“中队马上就要执行卫星发射任务，操作手呢？指挥员呢？”阙昕飞眼睛喷出一股火。“昨天团里宣布，给我和姜贤亮撤职处分。撤职，应该。这是我和姜指导员应该承担的领导责任。但是，谁来接呢？谁愿意接呢？谁敢接这个烂摊子呢？会上没有宣布。我看也确实不好找人来接。难呀！这时候，我和姜贤亮把挑子一撂，我俩倒是轻松了，但试验任务咋办？”

姜贤亮接过了话题说：“我这个指导员还好办点，来个政工干部都可以胜任。可是，中队长可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干的呀！”

干部处柳处长问姜贤亮：“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次任务，阙昕飞还得留在中队。不管叫他什么，还得干中队长的活，履行中队长职责。”姜贤亮说，“至于我嘛，我也请求仍然留在中队，协助新来的指导员，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毕竟我对中队人员思想情况比较熟悉。这两天我已经找大部分官兵谈话了。有光荣传统的发射中队，是能够挺过去的。”

“我相信你们。”黄司令望着阙昕飞和姜贤亮说，“今天我和柳处长来，就是来宣布对你们俩的使用决定。”

柳处长接着说：“经研究决定，阙昕飞同志调试验处当参谋。但现在不到任，你以机关参谋的名义，到发射中队代职，代中队长之职。姜贤亮同志调组织处当干事，也不到职，以机关干事名义，在发射中队代指导员。”

黄司令望着阙昕飞和姜贤亮说：“也就是说，虽然把你们俩的中队长和指导员的职务撤了，但还在中队继续干原来的工作。”

“明白。”阙昕飞和姜贤亮站起来，挺直腰杆，坚决地回答。

黄司令也站了起来，以信任的目光望着眼前两位基层领导，说：“过去抗日战争那么艰难，我们挺过来了。解放战争初期，蒋介石把延安占领了，我就是那个时候撤出延安的。当时也真够狼狈呀，很多人认为这下子完了，但最后我们还不是把蒋介石800万军队消灭了。现在，发射中队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我相信你们能挺过去，也一定会挺过去。马上就要执行卫星发射任务了，阙昕飞同志，姜贤亮同志，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你俩呀！至于处分，你们也要想通。试想，你们单位出了特大事故，你们是直接领导者，不处分能说得过去吗？你们必须承担这个责任。但也要说清楚，这不是政治问题，不是道德败坏，也不是违法乱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俩，只要认真吸取教训，把当前试验任务完成好，照样可以立功，也不会影响今后的使用。”

袁团长说：“你们俩应该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告诉你们吧，我也被撤职了。”

“有什么困难没有？”黄司令亲切地问道。

“困难的确不少。”阙昕飞扳着指头数了数，“第一，必须马上配齐操作手。目前中队操作手缺额15人。我们自己调剂一下，把炊事班原来当过操作手的全部抽回去，这样可以解决部分操作手的问题。如此一来，必须给我们重新配备炊事班。”

袁团长答复说：“明天上午就给你们配上。从全团给你抽，挑最好的。”

阙昕飞接着说：“第二，任务准备时间太紧，为了保证训练时间，请团里下段时间免除我们的公差勤务。”

袁团长说：“全免。”

“第三，现在最难的是配上懂行的二分队长。我建议把黄嘉冰调回来当分队长。他对发动机和加注都很熟悉。”

袁团长点点头，说：“这是个好办法。”

黄司令对柳处长说，“来得及吗？”

柳处长说：“特事特办，我立即请示国防科委。”

阙昕飞说：“最后一点，请团里派政治处副主任师水璋回来把关，他对发动机和中队情况熟悉。”说完后，他感到身心轻松了许多。

“好。”黄司令当场拍板，“就这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