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走了,旗袍碎了,怎么报复徐老师?

以前在某本杂志上,辛仪看到过一个方法:将猪油混合着毒药抹在坏了的抽油烟机上,炒菜时猪油遇热融化,携带着毒药悄无声息地跌落到徐老师最喜欢的青菜里……

这种报复最猛烈,但可行性不强,因为有可能会连累无辜,比如万一刘宝宝吃了怎么办?即使是宇航爸爸吃了,也会让辛仪于心不忍,再说,还有被警察抓去坐牢的危险。像用假30分而不是真30分,来害徐老师评不上教学能手一样,辛仪不会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还有一种方式很快意,那就是冲进家门将徐老师直接摁倒在地,暴打一顿,问一问她为什么要欺负病弱的辛妈妈!但可行性更不强,因为宇航爸爸和刘宇航都会来阻止,搞不好还会被他们全家围殴。最重要的是,只是打她一顿真是太轻了。

虽然驳倒了两个方案,头脑已经偏离了正常轨道的辛仪并没有失去信心。

与徐老师第一次交手,她就害徐老师三年没有拿到奖金。这次虽然情况不同,但是她觉得依旧会赢。因为真正狠毒的报复未必是伤害对方的身体,伤害对方的心就好,而伤徐老师的心太容易了。

怎么形容这种容易呢?大概就像对待翡翠、水晶、琥珀、玻璃类的易碎品,你想让它保持完好,需要轻拿轻放、处处小心,但是想要它破碎,只需要一松手——那是一件完全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事。

而对于辛仪来说,有一点她对徐老师非常满意,那就是在辛妈妈回老家休养期间、在辛妈妈的葬礼期间,她始终假没有打一个电话、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丝悔意。

这让辛仪践行她的决策时,心硬如铁,一点也没有顾忌。

辛仪回到A城,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回到了单身公寓,洗澡、换衣、睡觉,然后径直去公司上班。

刘宇航不明白辛仪的心思,以为她只是思念妈妈、不愿面对徐老师,也不便多说什么。即使是平时,辛仪要做什么,他也不会多问、只有全力支持的份儿;何况是现在,辛仪正在痛苦中沉沦、刚刚失去了至亲。

辛仪来到公司,没与任何人进行无谓的寒暄,第一秒钟就投入了“战斗”。这样做时,她抱着一颗感恩之心,毕竟允许员工两个多月心不在焉、一心带着母亲跑医院;允许员工一请假就请一个多月,完全离职去母亲病床前伺候的公司不多。

她忙碌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想在今天下班前,把请假之前精修了一半的一张设计图修完。这张设计图本来应该去竞标一个大单,但错过了时间。不过,好的作品就是好的作品,设计师画到一半时,作品是好是坏已经心中有数,她知道这张设计图,公司拿在手里,迟早会有用处。

忙了一个上午,没有喝一口水,中午十一点半时,辛仪拿起她的咖啡杯走进茶水间,却遇到了一个她不想见的人——刘怡。

刘怡见到辛仪明显很吃惊,但随即,从不懂得藏匿情绪的脸上,满满地流溢着嫉妒和敌意。妆容精致、穿着职业的她拿着雷林泽的咖啡杯和一只一次性纸杯,本来是先于辛仪在咖啡机前等饮品,见到辛仪后她突然走开了,一句话也没说,怒气冲冲地进了雷林泽的办公室。

辛仪眼见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雷林泽办公室的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虽然刻意压抑、却依旧能被人听到的争吵声。

辛仪叹了一口气,恰好咖啡机工作完毕了,她索性接下咖啡,顺便站在这慢慢地啜饮着,像欣赏时断时续的歌声一样,听一听争吵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刘怡出来了。

辛仪一看她,就知道她出门之前必然精心地“武装”了自己。她明显地调整过心情,甚至有可能在出门前、躲在门边补过散粉和口红。

刘怡看着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辛仪,笑了一下,很气派地说:“原来你在这啊?刚才我还没认出来!看来,世界真是小,你转来转去还是在我们家混饭吃,不是给我做手下,就是给我老公做手下。小辛,好好干啊!”

说着,将单肩的名牌包包微微地调整一下位置,抬头挺胸地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辛仪啜饮了一口咖啡,慢慢地踱回办公室,午饭都省了,继续干活。

刘姐看着辛仪递上来的精修稿和辞呈,左看看爱不释手,右看看十分痛惜。

“辛仪,一定要这样做吗?说实话,这段时间你旷工、请假、迟到、早退,确实让领导非常恼火,但是你走运,正好你前段时间设计的新衣走红,而且又拿到了新青年服装设计大赛的初赛冠军,领导惜才,考虑到你的才华,愿意留你。说句私房话,那个雷林泽,对你还真的很不错,你不能因为他是刘怡的老公,刘怡揶揄了你几句,你就……”刘姐欲言又止。

“刘姐,你想多了,我辞职是我早就想好的,和任何人无关。另外,真的很感谢你和领导的看重,但是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去意已决!无论你们同意不同意,明天我都不会来了,所以今天特地加班把手头的积累的活儿都干完了。”辛仪诚挚地说。

刘姐警惕地问:“可以告诉我你辞职以后做什么吗?会不会回到丝羽,听说那边的总监很看重我们公司畅销的新衣,听说是你设计的,非常后悔,还为此骂过刘怡。”

辛仪对自己的价值有些吃惊,一挑眉笑了。

“有这种事吗?我还不知道呢。刘姐,我这次辞职,主要想自己带孩子,如果精力足够就经营一下之前的网店,欢迎刘姐还来光顾我的网店。”

刘姐长出了一口气,说:“走回老路啊?这又是为什么?”

辛仪斩钉截铁地说:“不是老路,这次我的主要工作是带孩子。”

刘主任被辛仪坚决的神情吓了一跳,嗫嚅地问道:“你的事,我要向雷总汇报的,他很有可能找你谈话。他今天出门见客户了,不然你明天再来一天,见见他。”

辛仪站起来告辞说:“不用了,既然决定走,多见一个领导少见一个领导都一样!刘姐,我先走了。”

待辛仪一出门,刘姐在自己的办公室着急地转了好几圈,然后她打电话给刘宇航:“刘宇航吗?我是辛仪以前的同事刘姐,我从辛仪的入职表里找到你的电话,我想你是不是劝劝她,重新考虑一下工作问题,是这样的,她刚才辞职了……”

刘宇航气呼呼地给辛仪打电话。

“辞职那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咱妈走了,我也很伤心,如果你是伤心过度,想休整一下,绝对没有问题。可是你说你自己带孩子,那我妈怎么办?你这不是撵我妈走吗?我的姑奶奶,当初请人的是你,现在想自己带孩子的又是你,你唱得哪一出大戏?”

辛仪没说话,挂断了电话。

刘宇航发现事情严重了,马上请了个假,回家路上他接到徐老师的电话:“刘宇航,你快回来一趟。”

辛仪已经将大纸箱的东西在客厅和卧室安置好了,开开心心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逗刘宝宝玩,亲昵地问:“刘润浩先生,你好吗?”

刘宝宝的小脖子痒痒肉最多,轻轻一碰他就咯咯咯地笑。

徐老师卧室的门关着,自从辛仪抱着大箱子回来、宣布已经辞职将来要自己带娃,她就将自己关到了卧室。

“你到底想做什么?”刘宇航问。

“尽一个当妈的责任啊,我辞职了,我要自己带刘宝宝。”辛仪云淡风轻地说。

“辛仪,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刘宇航着急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尽量将声音压低。

“同你商量?为什么?这不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吗?你不用当奶爸,他爷他奶还可以回老家过理想的晚年生活,养猫、养花、跳舞、旅行。”辛仪摇着刘宝宝的玩具熊,笑靥如花。

刘宇航汗都要冒出来,谁都能听出辛仪在对公婆下逐客令。

“刘宇航,你给我过来。”卧室里,徐老师高声喊。

刘宇航擦把汗,赶紧跑进去。

“刘宇航,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媳妇今天一回来就说辞职了,并且不准备找工作了,准备在家自己带孩子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嫌我和你爸把你家孩子带得不好,还是怎么着?”徐老师的声音带着怒气。

“妈,你别生气,辛仪估计最近伤心过度,有点累,她休整一段时间会去工作的。”刘宇航想稳住徐老师。

“累?我还没叫累呢。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刘宝宝扔给我一个老太太带,她倒好,把自己的事安安心心地办完了,现在来和我抢刘宝宝了。我告诉你,一个多月前她把我气住院的事,我还没和她算账呢?要不是看她妈‘走’了,就我这火爆脾气,她不给下跪认错,我都不可能再给你们带孩子。”徐老师讲大课不用话筒的高分贝传来。

“是是是,妈您别生气,您血压高。”刘宇航奴才一样认错。

这时,辛仪也学徐老师的样子喊了一声:“刘宇航,你出来。”

刘宇航擦把汗,又赶紧跑到客厅见辛仪。

“你对徐老师说,正是因为我没有给她下跪认错,所以我不好意思再请她带孩子,我自己来带。”辛仪一边逗刘宝宝一边淡定地说。

“嘘!你就少说两句。”刘宇航把手指竖在嘴唇中间。

“不是迟早要说的事吗?我已经决定不再工作了。”辛仪故作天真。

刘宇航都要被辛仪这个天真的表情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