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白绫,香消玉殒。
......
“一拜天地!”
宋夕月再睁开眼时,耳边猛然响起一道司仪悠长的声音。
被红盖头遮住的脸上尽是茫然。
她明明已经死了,且闭眼时那肆意的大笑声还在耳际萦回。
可如今为何又在行拜堂礼?
宋夕月有些不可置信地紧了紧手,指甲刺进肉中的痛告诉她这一切似乎不是梦。
她活过来了!还回到了嫁入武安侯府冲喜拜堂时!
“宋娘子,该拜天地了。”司仪见新娘子久久未动,小声在其耳边提醒。
不想下一刻。
宋夕月猛地扯下红盖头,冷声道:“拜天地?我入侯府乃是嫁武安侯的,如今武安侯昏迷尚未醒来,我和谁拜天地!”
她看着眼前这个要和她拜天地的男人,双眸中尽是恨意。
是他!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武安侯养子夜子晋!
高堂上,张氏看着堂下揭下盖头的女子,眼中尽是诧异之色。
只是片刻,她猛地站起,脸上浮上一层怒色,当即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宋家娘子会在这!”
宋夕月的八字是高人算过的,进门就是为给武安侯夜桦冲喜,现如今却被换了亲。
事关夜桦安危,作为母亲的张氏怎么能不怒。
上一世,侯府一日双喜,宋夕月和徐盈盈一同嫁入侯府。
宋夕月本是嫁给武安侯夜桦冲喜的,不想被换了亲。
徐盈盈被送去夜桦屋中,而她却与夜子晋拜了天地。
等她发现时。
夜桦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侯府上下欢呼雀跃,所有人已然忘记了原本该嫁给夜桦冲喜的宋夕月,更没人在乎换亲之事,只知道在房间中的是徐盈盈,是她让夜桦醒了。
甚至侯府后来有传言说,是宋夕月不想嫁给昏迷不醒的武安侯,才动了小聪明,嫁给了大公子夜子晋。
一时间,宋夕月风评极差,侯府上上下下瞧见她无不骂她“心机女”。
直到一次偶然,宋夕月撞见徐盈盈和夜子晋的奸情。
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两人计划好的。
两人见被撞破,为了不让宋夕月将事情说出去,夜子晋当天割掉她舌头,还挑断她手脚将她关在院中。
当时武安侯已死,侯府本就内乱,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本就不得宠的养子之妻。
可她没有想到,哪怕她在那动弹不得,徐盈盈依旧没有放过她,从侯府外找来乞丐对她百般侮辱。
只因她嫉妒她的美貌。
在一个雨夜,徐盈盈拿着匕首刮花她的脸,剜掉她的双目,还用三尺白绫送她上路。
徐盈盈本可以一刀了结她,可她非要看着她慢慢地死去,看她无力挣扎。
死前,夜子晋还笑着告诉她,她家中两个弟弟一个被凌迟,一个丢进狗窝被狗分食,妹妹被卖去山中不可能再活着出来。
宋家产业全部落入他的手中。
宋夕月挣扎着,可已然无用,白绫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断了的手脚就连动都不行。
好在她重生了!
她要报仇,她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宋夕月抬头看向张氏,跪了下来:“老夫人,夕月入侯府乃是为侯爷冲喜,如今却是和大公子拜堂,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见不得侯爷好啊。”
张氏脸色难看至极。
胡嬷嬷在一旁小声提醒,说:“老夫人,吉时未过,还来得及。”
张氏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徐家娘子给接过来!误了时辰,冲撞侯爷,我要你们好看!”
若不是宋夕月及时发现,今天这事情算是闹大了,再看宋夕月时,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很快,徐盈盈在几个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
宋夕月重新盖上红盖头,路过徐盈盈时,还不忘记低声说了一句:“差点误了徐娘子大事。”
“一拜天地……”
背后。
再次响起司仪的声音。
宋夕月唇角勾起,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后院。
万籁无声。
若不是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以及那门上的【囍】字,还真看不出是有喜的样子。
宋夕月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屋。
“夫人,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夫人吩咐。”
“好,你们先退下吧。”
关门声响起,宋夕月随即取下红盖头。
入眼尽是喜庆的红色,**躺着一名面如冠玉的男子。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夜桦。
第一次是上一世结亲后第二天去屋中给他请安。
第二次是灵堂之上,上一世,夜桦当夜是醒了,可没活过三个月。
这是第三次......
一个月前,武安侯凯旋,本是举国上下大喜之事,不想晚上侯府突然传出武安侯突然晕倒昏迷不醒,宫中御医尽出也没有找出缘由。
半月之前,张氏寻到清风观求签,回来时遇见一高人,便有了这次冲喜。
宋夕月检查一番下来,很快便发现了夜桦昏迷的原因。
蛊毒!
年幼时,宋夕月曾拜入过圣医门门下,学得一手高超医术,同时还偷师隔壁五毒派,玩毒的手段丝毫不弱于医术。
可惜上一世她有本事,却没有心机,遭了夜子晋和徐盈盈的毒手。
区区蛊毒,在她眼里压根算不得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后,便传来胡嬷嬷的声音:“少夫人,大公子那边礼已经成了,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胡嬷嬷稍等,我马上就来。”
宋夕月将装有银针的布包收起来,替夜桦盖好被子,起身开门跟着胡嬷嬷往后院走去。
青玉堂。
张氏坐在主位,脸色阴沉。
左边下首的位置,一袭喜服的夜子晋和徐盈盈并排站着。
见宋夕月过来,夜子晋连忙走到张氏面前,双膝跪地:“祖母,孙儿觉得今日新娘弄错一事,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明知这喜事是给父亲冲喜,却还敢动手,此人居心叵测,是想要了父亲的命。”
“还请祖母彻查啊!”
张氏并未着急理会夜子晋,而是望着宋夕月,“月儿,如今你已是侯府少夫人,此事关系到你和桦儿,该由你来处理。”
宋夕月没想到张氏会直接放权给她去查。
她瞥了眼堂下跪着的夜子晋,“母亲,大公子方才说得有理。”
“不过儿媳觉得此事关乎侯爷,还是让侯爷决断比较好。”
闻言,张氏一脸惊喜,激动道:“桦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