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秋还小,那会儿又确实是炎夏

只是,怪不得母亲睡觉时也还戴着不曾摘下。

就是怕女儿追问,夫妻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对小小的苏晚秋来说,如何承受得住?

府里还有苏清瑶母女虎视眈眈,她只能忍受着。

苏晚秋越往后翻,越触目惊心。

欺负母亲的人不单有苏夫人,还有她的父亲苏老爷!

苏夫人能嫁给苏老爷,便是在她母亲怀孕期间勾搭上的,她父亲三心二意,一门心思的想娶苏夫人进府,恰巧苏夫人也是个有手段的。

一来而去,她母亲就不受父亲待见喜爱,父亲嫌她太古板无趣,没有苏夫人善于拔弄男人的心。

彼时苏老爷身强体壮,正是容易情动陷入花花世界的年纪。

苏晚秋把日记递到樱儿的手中,“樱儿,你看看这个!”

樱儿瞠目结舌,“老爷对先夫人怎么这样?”

这写的全是苏老爷和苏夫人的种种不是,在此期间受的种种折磨。

苏老爷不仅放任苏夫人,自己还参与其中,这简直难以置信。

“这有好奇怪的,你想想顾国公是怎么在我和苏清瑶之间徘徊的,又是怎么对我。”

最讽刺的是她前世走的竟是母亲的老路,父亲也许没有顾北珩坏得彻底,却也无法原谅。

樱儿恍然大悟,锁着这里的真实目的是怕人知道苏府虐待先夫人。

“才人,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天一亮寻个时间悄悄去拜祭先夫人。”

这件事情绝不能被苏府上下的人知晓,传到了主君主母耳中,苏晚秋少不得要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马上走。”苏晚秋拿着那书册,舍不得放手,“母亲的亲笔日记我也要带走,若被人毁了,就没证据了。”

趁着夜色笼罩,两人半夜三更从景红居踏出,落了锁之后,樱儿将钥匙悄悄还回管家的房间,物归原位。

“才人,奴婢都办妥了,您安心睡吧,等过了明儿,我们回宫的时间也近了。”

樱儿也想尽快离开这个使苏晚秋伤心的地方,苏老爷的所做所为,以及先夫人的遭遇。

苏晚秋的心情恐怕跌到谷底,她对顾北珩心如死灰时也是这种感觉,心脏疼到彻夜难眠,今夜的她又要难以安枕了。

“你睡吧,樱儿。”苏晚秋侧卧着身子,脸对着墙壁,泪水扑簌扑簌滑落,浸湿了被角。

清早,苏老爷便见她眼眶通红一片,当即问起缘由,“秋儿,这是何故?”

“父亲,昨儿夜里女儿想起生母的忌日,我与她分别多年,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了,我也未曾到她的墓前烧过一张纸。”

苏老爷走过轻轻拍了拍苏晚秋的肩膀,“你这孩子,总爱藏着心事,你给你母亲扫墓,何须经过我的同意。”

这时候,苏晚秋的眼角含着泪,声音中揉杂着几丝委屈和担忧。

“父亲,我是怕您和母亲不开心,那景红居的门还锁着,女儿以为父亲也厌弃母亲,适才允准管家长年锁着景红居的大门。”

苏晚秋试探性的提起先夫人旧居,她心里始终对此有诸多不满,恨他父亲薄情寡义,恨继母苏夫人手段卑鄙。

“秋儿,这是我主意,景红居里面闹鬼,我请了道长过门做法,是道长说要关着,不能随意打开,苏府几十号人口,母亲也是苏府众人着想,还望你勿怪。”

转角处是苏夫人的声音,淡然的踱步到苏晚秋的面前,面色坦然的跟苏晚秋对视。

“我怎么敢怪母亲您,但母亲这话颇耐人寻味,难道我母亲是怀着冤屈而亡,所以她怨气难消?”

苏晚秋并不撤离视线,同样与苏夫人对视着,一瞬不瞬死死盯住她的眼睛。

“秋儿,才夸了你几句,你就得意忘形,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苏老爷不耐烦听已故之人的事,只觉先夫人之死晦气。

“父亲,我不是在指母亲,或许我的生母之死暗含有的别的冤屈,否则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怎么还会怨魂不散?”

苏晚秋话中满满的深意,苏夫人本就听者有心,脸色都变了,反正苏老爷对先夫人之死也讳莫如初,苏晚秋还往枪口上撞。

“秋儿,你要去扫墓,我们没权力拦着你,但你生母的怨气与苏家无关,你出门扫墓时也当小心,莫怪母亲没提醒你。”

苏夫人表面出于善意,实际上是在威胁苏晚秋,让她别在提及先夫人之事,到此为止。

“多谢母亲的提醒,女儿必当牢记在心。”

樱儿替苏晚秋捏了一手心的冷汗,她真怕苏晚秋克制不住脾气,揭苏老爷和苏夫人的底裤。

好在苏晚秋点到即止,令人猜不透她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些话全数落在了石彻的耳里,石彻趁着两方互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此一摩擦间隙,在苏府外买了匹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陛下,属下有事禀报。”

穆祯此时在御花园里闲逛,处理完公事的他百无聊赖,他有心临幸的妃嫔,一个被禁足,另一个回了娘家。

没有苏晚秋的皇宫当真是无趣得很,穆祯眯着道狭长眼缝站在高处眺望金碧辉煌的皇宫。

听到石彻的声音,他方才双目睁大,有了几分神采,兴致盎然的说道:“你说说苏才人的近况。”

“回禀陛下,属下今日在苏府听闻苏才人与苏家老爷夫人有所争执。”

“她为何会跟苏大人争执?”穆祯眉头微皱,跟苏夫人起争执在意料之中,跟苏老爷起争执就在穆祯的意料之外了。

“今晨苏才人提及给先夫人扫墓一事,苏老爷刚开始还十分理解她的思母之情,其后说到先夫人的居所长年封锁着不让人踏足,话里话外暗示先夫人是含冤而亡,另有隐情。”

“苏大人什么反应?”

“苏夫人说先夫人怨气难消,道士让她务必锁着,苏老爷很不愿提起此事,还呵斥了苏才人几句。”

穆祯负手在廊道上缓缓踱步,“她许是多虑了,你好生看顾她,莫让她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