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敏敏打小就瞧不起自己那个疯癫颠的三姐姐,一直不愿与之作伴,后来遭遇了被南宇智虐待一事后,转了心性,对待人事宽厚大度了许多,也懂得了善良与感恩,想和鹤珍珍重新处一处姐妹感情,却发现多年的疏离让怕生的鹤珍珍不愿意给她亲近的机会。

最近鹤敏敏得了林筱溪的指点,学会了投其所好,发现鹤珍珍发呆的时候,喜欢去数御花园里的锦鲤,玩闹的时候,最爱捉迷藏游戏。

于是鹤敏敏时常将她从灵犀宫里接出来,陪她数锦鲤,或者捉迷藏。

这一日午后,德妃陪大秦帝在御花园散心,忽然听到一阵水声,随即便是鹤敏敏的大叫:“快来人!救命啊!三姐姐落水了!”

大秦帝与德妃急忙赶到湖边,只看到湖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散开,鹤敏敏指着涟漪的中心,哭着说三姐姐不小心掉下去了。

湖边的内侍官和宫婢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大秦帝急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跳下去救人?”

可这几名内侍官和宫婢,竟都是不会水的。

林筱溪也从附近奔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忙对大秦帝道:“求陛下速速让侍卫下水救人!”

林筱溪说的侍卫,便是巡逻在后宫的大内侍卫。

可是鹤敏敏阻挠道:“不行啊!三姐姐是女子,侍卫是男人,三姐姐尚未出阁,被男人从水里捞起来,必然有毁清誉和名节!我已经让人去找会水的内侍官和宫婢了!应该很快就来了……吧?”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清誉名节的?”德妃急了,朝宫墙四处望去,大内侍卫就在不远处,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必然会水,还有功夫在身,下水救人是最快的。

德妃当即恳求大秦帝道:“求陛下快下令吧,再拖延,三公主性命堪忧了!”

大秦帝当即朝附近侍卫招了招手:“快下水救人!”

早已准备好的魏英,第一个跳入了水中。

鹤敏敏这时候还在纠结,故作天真地问道:“父皇,三姐姐今日若是被男人救起来,按照民间的说法,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胡说八道!”大秦帝恼怒地瞪了鹤敏敏一眼,“事急从权,到底是你三姐姐名节重要,还是命重要?”

“自然是……”鹤敏敏欲言又止,嗫嚅道,“三姐姐患有疯症,若论年纪,早该许配给朝中重臣家的大好男儿了,可他们却忌讳三姐姐的病,父皇几次提点,他们都装听不懂,不敢娶她,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那三姐姐就更没人要了!”

鹤敏敏话音刚落,浑身湿透的魏英抱着浑身湿透的鹤珍珍从湖里跃了出来,施展轻功将鹤珍珍抱到了岸上,他们的衣服都紧紧贴在皮肤上,而皮肤相触的地方,也紧紧贴合着。

大秦帝惊怒道:“珍珍今日怎么穿得……如此之少?”

鹤敏敏答道:“晌午天热呀,三姐姐和我脱了外衫在湖边戏水呢。”

“简直胡闹!你给我回自己宫面壁思过去!”大秦帝把气撒在了鹤敏敏身上。

“是。”鹤敏敏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行礼告退,离开之前,她递了一个眼神给林筱溪。

林筱溪回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魏英将鹤珍珍送回灵犀宫,便告退了。

躺在**的鹤珍珍,浑身打着哆嗦,显然是受了寒。

林筱溪给她把脉后,眉头深深皱起。

德妃在旁见了,忙问:“是呛水了吗?怎么还未苏醒?”

林筱溪摇了摇头:“三公主肚子里的水已经吐出来了,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受了寒气,得将体内寒气逼出方可。”

“那你还不快快诊治?”大秦帝催促道。

林筱溪却放下了鹤珍珍冰凉的手,起身离开床榻,走到大秦帝跟前跪了下来:“臣妾医术不精,像这种浸了湖水受寒的病症,若要根治,所需时日甚久,内服外敷、针灸治疗,程序复杂,拖久了或许就落下病根了,但是在民间,却有一种立竿见影的法子。”

“什么法子?”德妃追问道。

“便是寻一阳气强盛的男子,以体温暖疗三公主,定可大好。”

德妃闻言,惊而怒斥:“放肆!方才让侍卫救人已经有损三公主清誉,如今竟还要……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

大秦帝也想发火了,可不料素来温和的德妃,今日事事抢在他的前头,他想再骂林筱溪两句,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何况林筱溪义正言辞地说:“陛下与娘娘,当真觉得三公主的名誉要比她的身体健康更为重要?”

“这……”德妃顿了顿,说道,“自然是三公主的贵体最重要。”

大秦帝原本想说“女儿家名节当放首位”,被德妃这样一讲,反倒不好说出口了,否则又该显得自己多无情?

林筱溪闻言,忙给德妃和大秦帝磕了头:“事已至此,臣妾有一法子。”

“你讲。”大秦帝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林筱溪淡声道:“方才下湖救三公主的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魏英,他虽出生寒门,论身份地位,远远配不上三公主,可他年纪尚轻,将来若能挣得功名,前途也是无量,所以臣妾觉得,陛下可以将三公主许配给魏英,如此,既保全了三公主的清誉,也解决了三公主的婚事。”

“简直……”

“简直是太好了!”德妃忽然抚掌道,把大秦帝话到嘴边的那句“简直是胡闹”给生生打断,德妃笑道,“太子妃的这个主意,臣妾觉得非常妥帖,陛下您觉得呢?”

问题被抛给了大秦帝。

大秦帝觉得今日这桩事,总有些蹊跷。

他原本是非常恼火的,可每次雷霆之怒还没发泄出来,就被打断,每次想要反对,就有人赞成,显得整件事里唯有他和众人的想法不一样,这令他无比困顿。

但他又讲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此刻被德妃催促着,大秦帝思来想去,只觉头大如斗,内心深处承认林筱溪说的也不是半点道理全无,只是仍有些不甘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