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溪扫开鹤凌云的脸,将酒杯抵在了他的唇上:“鹤凌云!仲夏之夜还没结束呢!你将我一个人撇下面对众臣,今晚必须罚你陪我畅饮到尽兴!”

“好,我陪溪儿不醉不归!”鹤凌云直接用嘴叼过酒杯仰头饮尽,那锋利的下颚线在月下泛起淡淡光晕,从唇边躺下的酒滴就好似晶莹剔透的珠子,滚落到性感的喉结上,把林筱溪看痴了……

翌日申时。

仲夏宫宴的答谢宴在御花园莲花湖畔开席。

今日的舞台搭在水面上,舞女扮做莲花仙子,舞步翩翩、婀娜多姿,在莲花荷叶的掩映下,美不胜收。

一曲舞毕,一座巨大的冰雕被送了上来。

冰雕足有一人高,雕琢的是威武霸气的麒麟形状,端的是祥瑞之气。

冰雕由木质的车子推上来,所过之处,掀起凉风习习,沁人心脾。

众人无不惊艳:

“美哉美哉!”

“这简直是炎炎夏日里最美的一道风景了!”

“瞧这冰雕内里,一抹红若隐若现,仿佛是这麒麟生出了血脉,鲜活无比啊!”

林筱溪也是听到了这些议论,才细细看向冰雕,确实如此,晶莹剔透的冰雕内里应该也是纯色的,却不知为何,这只麒麟内里仿佛藏了东西。

仲夏答谢宴赏荷花、赏冰雕是旧习传统,所以林筱溪也遵从了这一俗制。

冰雕是礼部负责的,请了全国技艺最巧的工匠雕刻了数日才有如今这般模样,半个时辰前才从御膳房的地下冰窖送来。

林筱溪也不知道内里有何乾坤,她不由瞥向礼部尚书,不知他有没有什么说法。

可礼部尚书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不知是否还在受昨日之事的影响,皱眉瞅着冰雕,不发一言,连旁人叫他都不曾听见。

“郭大人!郭大人!”旁人急了,又高声叫了两遍,把周围的目光也都吸引来了,“敢问这麒麟瑞兽体内是否另有乾坤,我等几个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神奇!”

郭尚书的眉宇皱得更紧了,默了片刻,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不会啊……照理说,里头也是冰,是实心的……”

“可您瞧,这里头似乎确实有东西,只是外面太过凹凸不平,实在看不清晰内里。”

郭尚书难受地捏了捏拳头,困惑道:“待我去将工匠喊来,问问其缘由。”

“哎!郭尚书别当真,咱也就讨论讨论,你可别走,来,喝酒!”一名壮硕的武将一把拉过他来,要与他撞杯。

结果他执杯的手却撞到了麒麟,将麒麟最细的脖子直接撞断了。

那武将大惊失色,知道自己坏了瑞兽,吓得刚要跪地请罪,忽然,他瞥见那麒麟脖子的碎裂处,有一张人脸。

很快,其他人也看到了,人群中霎时间发出异口同声的抽气声。

有些胆子小的,抑或是女眷们,直接便尖叫出声:

“人!里面有个人!”

“死了……死了……是个死人!”

“是四公主!”

林筱溪的脑海里如疾驰过一辆火车,轰鸣之声震得她头痛欲裂。

她快步奔向冰雕,越来越近,麒麟脖子处的那张人脸便也越来越清晰。

是鹤敏敏!

林筱溪身子一颤,差点站立不稳,若非紧跟过来的鹤凌云在身后将她轻轻托住。

“来人!将冰雕砸开!”鹤凌云怒喝道。

魏英当即派人,拿刀砍碎了冰雕。

被冻成一具冰尸的鹤敏敏便全部露了出来。

人群中已有些心理素质差的直接便昏厥了过去。

林筱溪缓过来些,亲自去检查鹤敏敏的尸身。

由于被冻得十分坚硬,她是以蜷缩如腹中胎儿的姿势被封在冰内的,所以林筱溪无法查看全部,粗粗看了下后背与头部,然后便只能等尸身自行化冻。

林筱溪的手沾染了冰,一直在抖,鹤凌云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其实林筱溪是怕的。

她很少因为害怕而颤抖成这样,因为昨晚,鹤敏敏还是鲜活的一个人啊!她一袭盛装从花厅走出来的时候,多么明媚张扬,多么美艳出彩。

这才几个时辰,她竟变成了这样……

林筱溪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久到刑部的人匆匆赶来,久到鹤凌云驱散了御花园的闲杂人等,久到鹤敏敏的尸身在烈日下终于化了冻。

化了冻,便要迅速验尸,以免尸身腐化丢失死因证据。

仵作和林筱溪都发现了鹤敏敏脖子上的勒痕,再查看她的死状,她是死后才被人封在冰里的,并且,她是窒息而亡。

“是自缢而亡。”仵作判断道。

“未必如此。”林筱溪却有别的见解,“四公主不是轻生之人。”

她的目光清澈如星:“他杀也可以造成自缢的假象,何况,她若真是自杀,又是与谁约好在她死后将她封存入这尊麒麟冰雕内的?这麒麟冰雕是今日的展品,将她封入其中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杀死她的凶手,不仅将她杀死,还要将她公之于众,其心可诛!”

“去将冰雕工匠找来,还有,四公主身边的人,一个不落,都提上来!”鹤凌云沉声吩咐道。

很快,四公主身边的宫婢来了,其中一个便是昨日林筱溪交代她照料好四公主、若有情况及时来报的那个。

她是侍奉了四公主多年的一等宫婢,此时,她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哭道:“奴婢昨晚守着四公主的房门直到天亮都未曾离开半步,天亮以后奴婢才累得睡着了,奴婢醒来已近午时,忙想着该伺候四公主用膳了,可推门进去,四公主却不见了,但四公主平日里也老往德太妃和九公主那儿跑,奴婢便想着再等等,这一等,便等到了刚才……才知晓四公主她……她……”

宫婢泣不成声。

林筱溪问:“你确定在你睡着之前,四公主一直在房内?”

宫婢想了想,懊恼地抽泣道:“奴婢无法确定,奴婢只知道在奴婢睡着之前,四公主没有走出过那扇门,四公主一向不与我们亲近,也不喜欢我们黏着她,所以奴婢和其他几个婢子从来都是守着各自的岗位,纵着四公主独处,她只有有事才会喊我们近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