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溪心疼地看了眼长平,素日里没人敢给她委屈受,这次她却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希望林芝兰再因为她跟鹤晨闹不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筱溪淡声道,“别看太妃们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着呢,上次我还听梁太妃打趣说,假如当年拉拢一下你跟晨王该有多好。”
“啊?”长平吃惊地掩嘴,“梁太妃真是老糊涂了呢!这种话哪能乱说的?”
林筱溪失笑:“她们也是心有遗憾才会这样想,之前先帝和明王多番拉拢你跟陛下,结果差点把关系闹僵,她们便生出了这些假如的念头,其实人生哪有那么多假如?”
“是啊……”长平幽幽叹了口气,“幸亏我跟你和好如初了,否则因为鹤凌云……啊不是,是皇帝陛下那个臭男人,而产生一辈子隔阂的话,我就失去了一位最好的闺蜜,那才是真的遗憾呢!”
说话间,两人即将走出后宫通往前殿的垂花拱门。
却在这时,翠西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抹汗,急得说话都结巴了:“娘娘不好啦!这下真的不好啦!”
长平板着脸训道:“你这碎嘴,你家娘娘好得很,可不许乱说!”
翠西忙拍了拍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然后才续道:“奴婢想说的是,娘娘,云栖宫那位发生了不好的事!”
一听到“云栖宫”,长平就头皮发麻了,一脸纠结地看着翠西,等她说完下文。
林筱溪也皱眉问:“怎么了?慢慢说。”
翠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安地看了一眼长平。
这一眼,让长平心里一沉,忐忑道:“不是吧?我天天求菩萨求佛祖地保佑,千万别牵扯上我,难道还是……”
翠西点了点头:“云栖宫那位流产了,说是用了长平郡主给的药才流产的,现下已经闹到了陛下跟前。”
长平吃惊地高声问:“我给的药?”她仔细回想自己给人家送过什么药没,听说人家怀孕后,虽然多番打探消息问平安,但着实是不敢再有任何接触了,她实在想不起来什么药。
“陛下现在何处?”林筱溪问翠西。
翠西答:“在御书房,晨王和晨王妃都在那儿了。”
林筱溪当即拽上长平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长平却踌躇了,将自己像根钉子一样扎在地上不敢走,苦巴巴地看着林筱溪,嗫嚅道:“我不敢去……筱溪……”
她连“皇后”都不称呼了,直接唤林筱溪闺名,求助的目光闪着泪光:“我是真的害怕了呀,你知道的,之前我又不是没有栽在她手里过,她太可怕了!我感觉这次我洗不清了,筱溪……”她握住林筱溪的手,“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林筱溪认真点了点头,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是,我相信你,所以你就更要跟我过去看看情况,你若现在逃回家去,我都瞧不起你。”
长平抽了抽鼻子:“你怎么还凶上我了?我可跟你讲,我便是面对数十数百的敌人都不带怕的,可对于这种蛇蝎般阴毒的女人,我真的是除了躲着避着,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林筱溪眸色一凛,肃然问:“你躲着避着有用吗?这个把月,你不就是一直躲着避着呢,结果呢,人家压给你的罪名,还不是避无可避的落在了你头上?你要是继续逃避,不替自己去证明清白,你指望谁替你说话?我吗?我一个局外人,光凭一张嘴,就能证明你是无罪的了?”
被林筱溪这样一顿数落,长平总算想通了,决定跟着林筱溪去御书房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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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迎来一阵暴风雨。
鹤凌云坐在龙案前,鹤晨扶着林芝兰站在下面。
原本,鹤凌云正在与鹤晨和诸位官员商榷国事,是林芝兰不管不顾地硬要冲将进来,她是晨王妃,又有孕在身,无人敢拦,一路哭哭啼啼地奔进,逼得鹤凌云不得不先行屏退了其他的官员,独留下鹤晨。
然后,陪同林芝兰一起来的琥珀,才哭哭啼啼地说几个时辰前,林芝兰流产了。
“王妃无论如何都不肯安歇,非要找王爷。”琥珀跪在地上磕头,“求王爷和陛下为我家王妃做主啊!”
然后鹤凌云便问了个大概,但鹤凌云本就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守御书房的魏英听闻此事,迅速将消息传递到后宫,这才有了翠西来找林筱溪来摆平此事。
现下,林筱溪直接带着长平来了。
鹤凌云看到她,烦躁的眼底瞬间有了光芒,求助地望向她:“皇后来得正好,来听听晨王妃的一面之词。”
林筱溪心下苦笑,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呢,鹤凌云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却已经站好了队,分明是不满意林芝兰这么闹的。
“发生何事了?”林筱溪淡漠的目光扫了眼面无血色的林芝兰。
林芝兰歪倒在鹤晨怀里,唇瓣干裂起皮,皮肤蜡黄,眼袋肿胀,眼下青黑,看着就不像是骤然流产,反而像是已经受了许久的苦难。
鹤晨虽然抱着她,但眼底的复杂并不好辨明,有心疼、有担虑、也有失望,而烦躁感并不比鹤凌云的少。
可见鹤晨也是有点懵,不知该如何应对。
听林筱溪这样问,鹤凌云是不会答的,可鹤晨居然也不说话,这便导致林芝兰必须自己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她已经很累了,实在懒得将刚才跟鹤凌云说的话再向林筱溪复述一遍,她便将恶狠狠的目光剜到琥珀身上。
琥珀感受到她的威压,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是这样子的,我家王妃她……”
“没问你。”林筱溪却轻飘飘地打断了琥珀。
琥珀呆住了:皇后不让自己讲?非得要王妃自己讲,这可真是苦了精疲力竭的王妃了,明明方才陛下也听了一遍,陛下现在怎么跟个局外人似的不发一言呢?就不能转述一下吗?
鹤凌云的事不关己,逼得林芝兰不得不苦大仇深地又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