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陪着林筱溪,由魏英挑着一根扁担两箩筐的喜糕,去城里各处街坊分发这份喜气。
首先是左邻右舍。
袁婉怡刚起床,便看到林筱溪进门,既有些促狭,又感到高兴。
她原本以为自己生出了觊觎鹤凌云的那等龌龊心思,定会被林筱溪排挤,没想到林筱溪依旧客客气气:“这些是我和七娘前晚做的,和你做的当地糕团有些许不同,你尝尝看。”
袁婉怡笑着接过:“谢谢你,林姐姐。”
“你做的那些,我们昨日就都吃完了,很是软糯香甜,下回还有喜事,再跟你订。”
“你们给我带生意,我自然是十分开心,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做的糕点太粗糙就好。”袁婉怡本来想对自己之前给鹤凌云造成的困扰给林筱溪道个歉,但见林筱溪自己也没提,一副压根没往心里去的淡然模样,便彻底释然了。
想必那件事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小插曲,而自己只是个笑话而已。
“我送送你们。”袁婉怡将他们送到门外,看见她们绕到了云溪苑的另一边,这才微微皱了皱眉头,提醒道,“你们隔壁那间宅子,好像没住人。”
看来连袁婉怡也不知道云溪苑的另一边邻居是谁,林筱溪说:“虽然没见过面,但偶尔能听到些动静,所以问问看。”
魏英已经敲响了门。
袁婉怡便也好奇地走过来看。
宅子内一点声音也没有。
“兴许真的没住人,偶尔闹出的动静,说不定是野猫子。”七娘说。
林筱溪几人正准备离开,那破旧的院门却从内打开了。
只是门仅仅开了一道缝,探出半个脑袋,冒出个半大的女孩:“你们找谁?”
林筱溪当即和善笑道:“我们是住在你们家隔壁的人家,昨日办了喜事,今日来送喜糕,想分享一份喜庆给大家。”
“不要。”女孩摇摇头,准备关门。
好事的袁婉怡把脚别在门槛上,微怒道:“哎,你这小姑娘怎么不懂规矩呢?你家大人呢?”
“**歇着呢。”
袁婉怡往里一探,咦了一声:“好重的病气!”
她说的病气是指院子里浓郁的药味。
“咱走吧,反正人家也不稀罕。”袁婉怡已经自来熟地加入了分发糕团的小队,此刻吃了闭门羹,便想带着林筱溪等人离开。
但是林筱溪说:“这味道不对。”
那女孩明显惊了一下。
“我倒觉得这味道像是煮久了的肉汤,还带一股子酸味。”长期和厨房打交道的七娘轻声道。
林筱溪颔首,问那女孩:“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女孩不依,用力把这门:“这是我家,你们想干嘛?”
七娘说:“大家都是邻居,早晚要见面,都这个时辰了,你爹娘还没起床吗?”
女孩拗不过七娘的大力,院门被愣生生推开。
十来岁的女孩子,满脸的戾气尽现:“你们简直是强盗!”说完就去捡墙角的铁锹,直直朝七娘劈来。
幸亏魏英眼疾手快,举起扁担就将之格挡开去。
“小家伙,力气挺大!”魏英暗惊。
林筱溪已经径直走向了搁在院中烧着炭火的炉子,那炉子上的瓦罐里咕噜噜冒出热气,酸涩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待近了便愈发明显。
“我和珍珍的院子在东边,离他们家只隔着一道院墙,偶尔也能闻到这股味道。”魏英说,“小姐,这究竟是在煮什么?”
林筱溪用勺子捞了几根薄片看了看,回道:“蘑菇。”
魏英哦了一声:“原来是在煮蘑菇汤,但这汤是不是不新鲜了?闻着味道怪怪的。”
“毒蘑菇。”林筱溪补充道。
一众人等皆变了脸色。
那女孩更是直接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扬手朝他们砸来:“你们给我走!滚出我家!”
魏英忙将林筱溪护下,七娘和袁婉怡则相继被砸到。
还好石子小,没什么大碍,七娘直接冲过去,把女孩的一双手反手一剪,桎梏在背后。
“你知道这蘑菇有毒吗?”林筱溪问女孩。
在她说出这是“毒蘑菇”的时候,女孩的震惊不在于自己煮了毒蘑菇,而在于被发现了这件事,其实当下林筱溪心中就有不妙的预感,现在这么问,也只是想听听她怎么狡辩。
“这蘑菇没有问题!我们家吃了好多年了,你懂什么?”女孩怒道。
“你也吃吗?”林筱溪一句话就让女孩哑口无言了。
“魏英,随我进屋看看。”林筱溪带着魏英直接就进了屋子。
“不许去!不许去!”女孩在七娘手里挣扎,“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走进屋子的林筱溪,推开里间的房门,掀起帷幔,看到**的一对中年男女。
他们醒着,却起不来,浑身无力地并排躺着,盖一床被子,双目失神地望着虚空,嘴里念念有词。
“娘子,我看到星星了……”
“相公,该给小曼洗尿布了……”
魏英不解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长期食用毒蘑菇,造成的身体瘫痪和频繁出现幻觉。”林筱溪皱眉道,“屋外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小曼,他们的女儿。”
袁婉怡在旁听得细思极恐:“难道他们的女儿天天煮毒蘑菇汤给她爹娘喝?这、这是何其歹毒的心肠呀?”
饶是袁婉怡这种心思弯弯绕绕的女子,都觉得这个小曼比自己要狠。
“七娘,把人带进来。”林筱溪对外喊道。
七娘擒着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姐,怎么弄?”
“将她捆到椅子上。”林筱溪吩咐道。
魏英帮忙七娘把小曼禁锢在了椅子里。
“放开我!放开我!”小曼歇斯底里地吼。
林筱溪现在没有木镯子傍身,随身带着一个布兜,里头装着各种药丸,她给躺在**的两人各喂了一颗,淡声道:“中毒太久,恐怕一时半刻无法清醒。”
“你到底给你爹娘喝了多久的毒蘑菇汤啊?”七娘不禁问道,“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啊!”
“别让他们醒来!”小曼见自己动弹不得了,不得不软下语气,从愤懑变成了哀求,“求求你们了!别让他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