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念及于此,便赶忙把安道全从床榻之上拽了起来。

随即又经过李逵与张顺二人的轮班摇晃,方才将安道全从睡梦当中摇晃的苏醒过来。

这会儿的安道全,就只感觉头脑当中好似坠了一块铅块儿似的,竟那般地沉重。

双眼之中,也觉干涩得很。

可是,当李逵将那封由县令老爷亲笔写下的,且沾满了大片血迹的认罪书,忽地拿到安道全身前的时候。

顿时就把安道全吓的,面容之上的困倦之感一下子就没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痛苦、绝望与悔恨。

待安道全,将县令的认罪书从前至后,仔细认真的读了一遍之后。

顿时就感觉,头脑当中好似要炸了一般。

整个人都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崩溃当中。

哭丧着一张脸,声嘶力竭的哭嚎了好久,方才提起了自己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张顺的脑袋上:

“张家小子,张家小子!”

“你莫非是想坑死我吗?”

安道全的话音刚落,便猛地挥手一指,冲着那李逵就骂了过去:

“还有你这黑厮,天生就是一个惹祸精!”

“今晚,为何非要那般去做?”

“你们二人如此这般,莫非是想将我安道全彻底逼上绝路不成?”

可李逵听完此话之后,顿时就不干了。

抬起了一只黑巴掌,就想向着安道全的脸上抽去。

可如此这般,却也被站在一旁的张顺,及时拦了下来。

李逵怒气冲冲的瞥了张顺一眼,随即便对着安道全疯狂输出:

“你这懦弱老头儿,当真好不是个东西!”

“我们兄弟二人,当初正是因为听了你的那般遭遇,所以心中方才气不过的。”

“于是便合计着一起,去找那个县令老混蛋的麻烦。”

“如此举动,就是想替你这老东西,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却没曾想,你此刻竟然这般怨恨我们兄弟二人。”

“那好,那好呀!”

“那我们兄弟俩,现在就走!”

“只等你这老混蛋,被那县令老爷派兵前来砍上十段八段的!”

“再将你们一家满门,统统抓去刺配充军!”

这会儿,安道全已然快被李逵的那番言语气得发疯了。

忽地狠狠甩了一下胳膊,便欲将李逵二人赶将出去:

“好呀,你们俩快给我滚出府邸去!”

“反正那般恶事,都是你们二人做下的,与我安道全有什么关系?”

“待到那县令老爷过来之时,我便把那般罪责,统统推到你们二人身上去。”

“反正那些事都是你们干的,与我也无关。”

“我这般去说,却也不算没了道义。”

可安道全此言刚刚说完,站在一旁的张顺,却忽地撇嘴一叹:

“安神医呀安神医,也不是张家小子说你,你的这般想法怎么就那般天真无邪呢?”

“在我们兄弟二人,逼迫那县令老爷写下这封认罪书的时候,便已经在口头上,将我们兄弟二人与安神医你的关系,绑在一处去了。”

“不仅如此,我们二人还在那县令老爷的面前,纷纷自认了身份。”

“倘若安神医你与我们兄弟二人,没有任何的瓜葛关系。”

“那又怎会从你这里知晓,你与那县令老爷的这般恩怨呢?”

“到时候,没了全部钱财的县令老爷,到底会不会只听安神医你的一方狡辩,进而就把你那一身罪责统统消减了去。”

“相信安神医本人,会比我们两个更清楚。”

“原本我们兄弟二人,还想把当初那县令老爷,从安神医这处讹诈去的五万两银票,还给安神医你的。”

“可是刚刚安神医打我这一巴掌,却也把兄弟我气到了。”

“所以那五万两银票,就全当安神医你给我的医药费了。”

“李逵兄弟,既然这安神医如此的不知好歹,咱们费尽心力帮他出气,他却反过来怨恨咱们、骂咱们、甚至是打咱们。”

“那好,那咱们兄弟俩现在便趁夜翻出城去,自此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看到时候,安神医你再怨恨谁、骂谁、打谁去。”

张顺说完此言,便一把拉过了立在旁边怒气未消的李逵。

准备自此便离开这里,返回水泊梁山去。

可是他们二人刚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了安道全那万分无奈的声音:

“你们二人这会儿走了倒不打紧,如若明日那县令老爷派人来我处向我要人,我又怎么办?”

张顺缓缓转头,忽地咧嘴一笑。

随后双手一摊,摆出了一副万分无奈的表情:

“对呀,到了那时候,那安神医你又怎么办呢?”

“可是这些跟我们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到时候,那县令老爷因为不敢招惹我们水泊梁山,而非要拿安神医你出气的话……”

“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再往水泊梁山去信一封,叫晁盖哥哥带齐上万兵马,前来此处救得安神医你得脱牢笼也就是了。”

“只希望在那之前,安神医你千万莫要被县令老混蛋折磨死才好。”

“若是不然的话,哎……”

这安道全也不是个傻子,通过刚才的那番吵闹,他便已然能猜出昨日张顺二人,非要跟自己进城吃酒的真实意图了。

那番样子,又怎会是仅仅只贪图于那顿酒肉呢?

分明就是想随我一同进得城来,进而找个机会坑害我的。

现在却也好了,那张家小子伙同那个黑鬼,不仅在那县令大佬的面前,将我本人与他们二人的关系,彻底绑在了一起。

同时,还把那县令老爷得罪苦了。

若这会儿,那张家小子伙同那李黑鬼一同离开了此处,那我本人,十有八九必会成为那县令老爷的发泄对象。

到时候,我这一条老命连带着整个安氏一族,又岂有半分活路?

罢了……

事到如今,再去计较这么多,再去埋怨这么多却也没用了。

要怪,就只怪我当初面慈心软了吧。

安道全念及于此,立马便从床榻之上窜了下去。

薅住了张顺的手臂之后,便死命不松了:

“张家小子,安某人认命了。”

“只求你自此之后,莫要再说那般绝情的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