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充斥在鼻尖,镂空的雕花金丝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柔和的月光,细细看去,身上是一床锦被,鼓着一个小小的包。

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而台上却堆满了满满的医书,满屋子都是那么和谐。

第二日清早,沈嘉禾莫名地醒的很早,如何都难以再次入睡,她干脆起身点燃了蜡烛,翻起了医书。

她昨日已经翻过了两本医书,可还是没瞧见适合的药材,沈嘉禾心中焦虑,她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却改变不了这座城市百姓的人生吗?

沈嘉禾翻开了自己母亲的手记,她试着在母亲混乱的符号里,寻出合适的药方,忽地,她的目光停留在一页纸上,这页记录了四种无色无味的中性药材,有一味药老神医已经排除了,而还有三味药是如今这个季节寻不着的。

平日也只有一些大的药房才有存货,可如今月城的药房都遭了难,要寻到这三味药难如登天。

“咚咚。”

轻轻的敲窗户的声音响起,沈嘉禾回过神,将窗户打开。

月亮始终不改它的澄明,沈嘉禾仰面似乎感受那带着凉意的清辉。月光拨开云雾,照射在窗外男子的身上,镀了层光耀。

凌晨的冷风吹得沈嘉禾一个激灵,她定晴一看,发现敲窗户的是同样醒得早的褚泽元。

“怎醒的如此早?”

沈嘉禾轻轻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她转身给褚泽元开了门,示意他进屋谈。

褚泽元直接翻了窗,他笑着在凳子上坐下:“不用了阿姐,我还是从窗户进来吧。”

“德性。”沈嘉禾无奈摇头,关上了门。

褚泽元静静看着沈嘉禾回来,在桌前坐下,他其实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有一丝沈嘉禾为了他来到江南的实感。

“这三味药,如今月城大抵是寻不着了。”褚泽元注意到沈嘉禾放在桌上的医书,开口道。

“对,我知道,所以头很疼。”沈嘉禾揉了揉额头,卡在这一步,就仿佛差一步就能翻上悬崖边的感觉。

褚泽元轻柔地将书合上:“让眼睛休息会儿吧,再看下去要也不会凭空出现。”

沈嘉禾也只好顺势靠在椅背上,她看向褚泽元,明知故问道:“你来寻我所谓何事?”

褚泽元把玩着指关节,他看着沈嘉禾的眼睛,嘴角上扬:“无事就不可以来寻你吗?”

“无事倒也能来寻我,只是……守规矩的君子可不会在这个时辰敲响女子的房门。”沈嘉禾垂眼,掩饰住眼里的笑意,嘴上看似带着责怪。

褚泽元一副歉疚的模样,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责怪道:“都怪这只手,控制不住要敲窗门的欲望,我这不是半夜难眠,便一直看着漂亮姑娘的屋门,瞧见姑娘的屋内亮了灯,知道姑娘也难眠,于是就没忍住瞧了瞧,想着陪陪姑娘。”

被唤作漂亮姑娘的沈嘉禾没忍住莞尔一笑,她窝在椅子里,笑骂道:“油嘴滑舌,何时学的这登徒子话术。”

“有感而发。”褚泽元眼里反射着隐隐烛光,他左手手心握着一个小东西,却有些不敢拿出来,他试探道,“阿姐,你当真和离了?”

沈嘉禾抬眼看向褚泽元,思索了一下道:“也还不算,虽说圣旨已经盖了章,但我来江南来得着急,还没同秦琛说,也还没去官府做公章。”

褚泽元神色暗了暗,他揉了揉手指:“我心中始终是放心不下,总觉得秦琛那家伙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怎么,这么想我和离?”沈嘉禾忽然逗了一番,她坐直身体,眼含笑意地看着褚泽元,她实在觉得褚泽元羞涩的模样太过可爱。

褚泽元舔了舔嘴唇,按着沈嘉禾的椅子边,靠近了她,语调偏低:“是,阿姐,我无时无刻都想你和离,无时无刻都想你离那个秦琛远点。”

褚泽元回忆起那个梦,那个梦里他清晰地看见秦琛无情的嘴脸,他就那样看着沈嘉禾在他面前死去,一点都没有动容。

沈嘉禾看着褚泽元,不安分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她的指尖摸上褚泽元的胸口。

褚泽元动了动喉结,目光不受控制地从沈嘉禾的鼻尖落到后者的嘴角。

女子的红唇水润而饱满,似乎带着无尽的**。

男子微微俯身,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前一瞬,沈嘉禾轻轻一笑,夺走了褚泽元所有的心绪。

葱白的指尖微微用力就推开了褚泽元,后者老实地做回了位置上,不敢造次。

沈嘉禾揉了揉耳尖,指着褚泽元的手心道:“这是什么东西?握了这么久?”

褚泽元下意识张开了手,手心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猫咪雕像。

“猫咪?”沈嘉禾有些意外,随后便稀奇地拿起猫咪雕像,放在蜡烛的光底下仔细看了看。

小猫咪的模样活灵活现,不难看出雕刻人的用心。

“我曾记得你儿时说过,想要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狸奴,这次江南之行,我心忧归期难寻,每逢闲暇,我都会倍感思念阿姐,每思念阿姐一会,我就会开始雕刻这只狸奴,巧的是,在我病前刚好刻完了一只。”

褚泽元解释着,他耳尖泛红,似乎在隐隐邀功,他期待着沈嘉禾的反应,像个要糖的孩子。

沈嘉禾将狸奴吊在了自己的腰间,对褚泽元笑笑:“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褚泽元看着烛火下沈嘉禾的笑脸,也没忍住勾起嘴角,他一错不错地看着沈嘉禾,只觉得如何看都看不够。

“可别瞧着我了,我也就这张脸,你日日看,也不怕看腻了去?”

沈嘉禾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褚泽元这样的目光,她伸手推开褚泽元的脸,强行转移了他的目光。

褚泽元却握住了手腕,发自内心地说道:“阿姐,你能来月城,我真的很开心。”

沈嘉禾抵不住褚泽元的视线,她移开目光,嘴角却不经意地上扬:“有何可开心的,我不过是忧心国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