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早些歇息吧。”容凛替曲蕊熄了火烛，神色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曲蕊只留着一个脑袋在被窝的外面，她就这样看着容凛离开的背影，屋门被打开，月光照在容凛身上，随着门的移动，容凛的影子在地上渐渐划过，最终消失不见。

直到确定容凛离开后，曲蕊才遏制不住地拼命咳嗽起来，她瞬间匍匐到床边，奋力干呕着。

喉间苦涩的血腥味弥漫，曲蕊从梳妆台上胡**到一个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液。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二日清早，秦琛就急急忙忙地去求见了元帝，他没想到自己的升官之路还没开始，元帝自己就先出了问题，这种时候他也不蠢，知道他是元帝的狗，不可以随意地站队，只能来打探打探元帝的状态。

习惯性早起的元帝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冷眼瞧着模样有点狼狈的秦琛，低沉道：“秦琛，一个和离就将你搞成这副模样？不过是个妇人，有的是手段能让她屈服，你瞧瞧你，当真是没用，不仅不能人道了，还和独眼龙一样瞎了只眼睛！”

秦琛被刺痛了心脏，他不能人道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根据胡太医所说，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助时间，都怪那个沈嘉禾！害他至此！还弄瞎了他一只眼睛，这个仇他势必要报！

“回陛下，微臣愚钝，如今微臣正愁于积攒那沈氏的嫁妆钱愁的头都大了，实在是不知道有何手段能叫其屈服......先不提微臣的事，陛下您身体如何，可有好些？”

秦琛故作无事的勉强一笑，关心起元帝的身体来，实际上他哪里不知道怎么对付沈嘉禾，他这不是缺个正当的理由和一个坚强的后盾吗？

元国律法他不可违背，必须还上沈嘉禾这一大笔嫁妆，不然那死太监容凛就会借着律法处罚秦府，但若有元帝的支撑就不一样了，秦琛就算一直把这笔帐烂在那，容凛就是来帮沈嘉禾要债，由元帝发话，容凛自然只能帮他含糊了这笔帐。

元帝哪里看不出秦琛的意思，他嗤笑一声，秦琛对他来说就是只随时可以抛弃的用来挡刀的狗罢了，甚至还算不上心腹，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帮他对付沈嘉禾。

不过，元帝眸色渐暗，嘴角勾起一个诡异地弧度，他并不相信沈嘉禾的资产当真如安平所说，已经落魄到需要云敏静帮忙的地步，这米粮盐产能赚的钱是如此一大笔利润，就算靠着前几年的累计也够沈嘉禾吃上十几年了，怕是故意做了这出戏给安平看的。

正好元帝对沈嘉禾也不爽许久，这镇北侯的女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总让他回想起曾经被镇北侯压一头的岁月，若能借秦琛的手给沈嘉禾来个教训，叫那姑娘一辈子不敢再造次，倒也不错。

“行了，朕的身子好的很，你无需替朕忧心，至于你那些嫁妆钱，朕自然会替你想办法，秦琛啊，你可别忘了如今你是朕的人，你若替朕做好了事情，朕怎么会亏待了你，不过是个姑娘家，你动动脑子，和她讲讲道理，她不就不敢啃声了吗？”

元帝拍了拍秦琛的肩膀，轻轻一笑，一切不言而喻的潜台词就在这段话里，意思是秦琛尽管对沈嘉禾动手，有什么后果，元帝都不会向其追究，还会帮忙掩盖。

虽说沈嘉禾是昔日功臣镇北侯的嫡女，目前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在众人面前元帝不好苛待了她，但是他只要稍稍动点手段，就有的是法子对付沈嘉禾。

比如给沈嘉禾造一些水性杨花的谣言啊，伪造一下沈嘉禾的行踪啊，最后让沈嘉禾无声无息的消失，都怪不到秦琛甚至元帝的身上。

秦琛听了元帝的话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仅剩的一只眼睛闪过狠意。

秦琛似乎早就等元帝这些保证了，他一离开宫内就马不停蹄地回到秦府，对心腹道：“按计划进行。”

“是！”心腹低头称是，如今秦府仍旧真心跟着秦琛的也就这一批老秦将军留下来的心腹了，毕竟秦府如今如此抠搜，对丫鬟小厮都无比苛刻，林落落也是迫不得已才告知了秦老夫人这一局面。

被迫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把钱给下人们补充俸禄。

自从沈嘉禾和沈清研都走了以后，林落落就是这秦府之内唯一一个有话语权的妾室了，她无奈之下年纪轻轻就成了秦佑的后娘，因为秦琛不能人道，她不仅失去了夜晚的快乐，也失去了自己做娘的机会。

无痛有娃想想是还不错，但是林落落一想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是沈清研那家伙生得，就觉得无比膈应，她如今被秦府的事情折磨的无比憔悴，因为之前被沈嘉禾送来的小妾都还没和秦琛圆过房，林落落就将他们遣散了去，不然府里还得多几个人养活。

而紫衣又是我行我素，自从秦琛彻底不能人道以后，就减少了去找紫衣的频率，只是偶尔找美貌的紫衣开解一下心情。

她如今可以说是一边要早起照顾孩子，服侍体弱多病的秦老夫人，还要夜夜笑着面对秦琛阴郁的心情，曾经被沈嘉禾养胖的身材又恢复到了刚入秦府那干瘪的模样。

“老，老爷，您回来了，佑儿如今醒了，老爷可要和佑儿说说话？”林落落得知老爷来后，就连忙抱着秦佑来见老爷，眼里带着麻木的希冀，如今她把自己活成了怨妇，还是不能有任何抱怨的怨妇，她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与一年前那个花季少女截然不同。

看到黄脸婆一般的林落落秦琛就感到一阵厌烦，他敷衍点头，看了眼林落落怀里睁着眼睛的秦佑，心中复杂，他对这个有着沈清研一半血液的孩子可说得上是又爱又恨，实在生不起什么慈父之心。

“你先吃着吧，我还有事。”秦琛随意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去，眼神也没施舍给林落落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