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职高也有好孩子。”
沈祁乐爸爸下意识回道，眼睛还看着客厅里的电视剧。
沈祁乐垂眸，看着手上瞬间肿起来的红痕，抱着报复人的心态说了一句：
“那个新同学还叫沈恬恬，是不是很巧，我叫祁乐，她叫恬恬。”
沈祁乐妈妈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祁乐爸爸。
沈祁乐爸爸神色慌张了一瞬，连忙道：
“现在这么取名的人多了去了，哪有什么巧的，你也别吃巧克力了，糖分高，吃了对脑子不好。”
沈嘉禾回房后，外面果然又响起激烈的争吵。
沈祁乐嘴角轻轻动了动，沈祁乐感觉她变得不对了，以前爸妈争吵给她带来了痛苦，而如今她只觉得痛快。
他们多吵一会，就少管沈祁乐一会，她乐得轻松。
沈祁乐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她时常会在课上发病，浑身颤抖冒冷汗，有时候不知不觉地就会留很多眼泪。
可笑的是，沈恬恬第一个发现沈祁乐的不对劲。
她经常在沈祁乐哭泣或者冒冷汗的时候，关怀地用纸巾替沈祁乐擦脸，用她小小的手臂环住沈祁乐，让她别哭。
“祁乐，你是不是，有病呀？”
沈恬恬问的很小心，她感觉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又连忙补充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的精神是不是……”
“可能吧。”沈祁乐不太在意地回道，因为沈恬恬对她的好，沈祁乐无法对她完全冷脸。
但是，沈祁乐也做不到把她看成朋友。
不过难以置信的是，最后还是沈恬恬陪沈祁乐去医院，做了正规的抑郁症测试。
沈祁乐看着单子上确定的重度抑郁症，并没什么意外，倒是沈恬恬眼睛里含了泪水。
“……你哭什么？”
沈祁乐皱着眉头看着沈恬恬。
沈恬恬用力地抱住沈祁乐：“祁乐别难过，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沈祁乐僵硬地把沈恬恬推开。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拥抱的原因，回家路上，沈祁乐不知不觉地把她的事情告诉了沈恬恬。
“你爸妈对你真坏，哪有这样对自己孩子的。”沈恬恬一脸愤怒，沈祁乐看着她生气时和沈祁乐无比相似的脸，有些怔愣。
“其实我爸妈和你倒是完全相反。”
沈恬恬忽然对沈祁乐说道。
“我妈妈是个妓女。”
沈恬恬的手指把玩着沈祁乐的手指，将自己的伤疤也展示给沈祁乐。
“她靠着卖身子，赚了几十万，本来她还想再干几年，结果意外怀孕了，怀的还是个有妇之夫的孩子。”
沈祁乐停住了脚步，夕阳照在沈恬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沈祁乐有些陌生。
沈祁乐的心砰砰跳着。
“我妈不易怀上，如果打掉我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所以她告诉了那个有妇之夫，她怀孕了。可笑的是，那个有妇之夫还真的对我妈有感情。”
“除了不能娶我妈，他对我妈可以说好到没边了，又是给钱又是照顾的，连坐月子都来照顾。”
“我出生后，我爸因为对我愧疚，时常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开开心心的去花。”
“可他们都不管我，我妈不会管孩子，她这么多年仍旧改不了职业病经常约客户，而我爸他自己有孩子，除了给钱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沈恬恬转身看向沈祁乐。
“其实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是一样孤单的人，所以祁乐，努力治病，然后离开他们。”
她们是一样孤单的人。
沈恬恬给沈祁乐递了纸巾，沈祁乐才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许是落日太温柔。这一刻沈祁乐对沈恬恬的恨意消散了几分.
“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回到家后，沈祁乐妈妈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对刚进门的沈祁乐说道。
沈祁乐妈妈身上还围着围裙。
家里又是一片狼藉。
“我去逛了书店，买了书。”沈祁乐把手里的书袋子向妈妈展示了一下，知识书店几个字很明显。
“沈祁乐，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爸有了私生女？你为什么瞒着我？”
妈妈不肯放过沈祁乐，她把沈祁乐手里的书扔到地上。
这时候，女儿的学习又不重要了。
沈祁乐勾了勾嘴，浑不在意地回道：“是啊，早知道了。”
“你是不是见不到你妈好啊！替你爸瞒着我！”妈妈哭嚎着，抄起擀面棍就往沈祁乐身上打。
一下一下，疼得厉害。
沈祁乐习惯地抱着脑袋，平息了所有解释的欲望。
明明如果不是沈祁乐，她妈妈根本不会去查她爸，也就永远发现不了沈恬恬的存在。
她就是个恋爱脑，曾经与家里断绝关系跟沈祁乐爸爸私奔。
让沈祁乐考北华大学好的专业也是为了向家里人展示她没了家里的帮助也能教出好孩子。
沈祁乐记不清妈妈打了她多少下，反正有几棍落在了沈祁乐的脸上，打碎了沈祁乐的眼镜。
差一点，碎片就飞进了沈祁乐的眼睛。
似乎是打累了，妈妈顿了一下，忽地冲进沈祁乐的房间。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成绩一天比一天差了，是不是因为你在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祁乐拿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举得高高的，怒发冲冠地看着沈祁乐。
“要不是你考不上北华大学，你爸爸会出轨吗！”
那一刻，沈祁乐感觉有病的不是她，而是妈妈。
她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魔鬼，那双大手就要将沈祁乐的本子撕碎。
“妈妈！妈妈我错了！你别撕它……”
沈祁乐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阻止妈妈，却被妈妈推到一边。
本子被撕掉了，厚厚的，一大本，沈祁乐从小学六年级开始记起的灵感。
一切都没了。
妈妈似乎是把撕本子当成了发泄的东西，撕得碎碎的，什么都没有了。
沈祁乐靠在书柜上，似乎听见什么东西破裂了，裂的彻彻底底。
原来是沈祁乐错了。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沈祁乐都曾反复地对自己说：
你要乖一点，懂事一点，听话一点，他们肯定会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