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了。

他们不爱她。

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可沈祁乐是吗?她为什么会被生下来呢?

“下次月考你再不考好,你就别回来了!”

房门被关得作响,沈祁乐平躺在冰凉的地上。

沈祁乐逃跑了。

在月考的那一天,沈祁乐带着口罩出了家门。

沈祁乐没有前往学校。

而是花了一块钱坐上公交车,她看着外边车水马龙,模模糊糊的。

妈妈没有给沈祁乐买新的眼镜,她看不清这个世界。

不过无所谓了。

沈祁乐在海边下了车。

大海真的很大很大,漫无边际。

沈祁乐想奔赴大海,如果来生她能成为一条小鱼就好了。

她能畅畅快快地游来游去,她或许会被更大的鱼吃掉,或许会被海钓的轮船捕捉,或者撞到哪块岩石上疼死……

沈祁乐那时候,将会是自由的。

啊,不过她奔赴自由失败了。

在海边约会的情侣发现沈祁乐沉入海里半晌没再出来,急忙报了警。

再次睁眼,沈祁乐看见的是乌泱泱的一群人。

她浑身湿漉漉的。

沈祁乐爸爸看见她睁眼,猝不及防就给了沈祁乐一巴掌。

“沈祁乐,我问你,你为什么轻贱自己的生命!”

警察连忙将沈祁乐爸爸拉走,教育他:“人救回来就好了,干嘛还打孩子!”

“我能不打她吗?我每天辛辛苦苦上班供她读书,而她呢,整天就是寻死觅活!”

“沈建东!你供的是祁乐吗?你的那些钱难道不是给那个贱女人了吗?”

妈妈推了爸爸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吵架。

沈祁乐捂着脸,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只觉得有些可惜。

“祁乐,你别难过了……”

教室里,沈祁乐脸上贴着止疼贴,沈恬恬小心地安慰着她。

沈祁乐只是勉强地笑笑。

再过不久就是家长会,沈祁乐的预感告诉她,肯定有大事发生。

家长会那一日,沈祁乐妈妈和沈恬恬妈妈相遇了。

沈祁乐妈妈直接当着所有家长的面说沈恬恬妈妈是狐狸精是鸡是小三。

沈恬恬妈妈也不是个善茬,直接反讽沈祁乐妈妈年老色衰,沈祁乐爸爸那是主动出轨的。

这就戳中了沈祁乐妈妈的死穴,他们两个人当着所有家长的面打了起来,班主任拉也拉不住。

沈祁乐和沈恬恬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职校高三。

沈祁乐倒还好,算是个“受害者”。

但沈恬恬不一样,她成为了“加害者”。

她们班的人开始孤立她。

每次沈祁乐都能看见他们在沈恬恬的桌子上写满小三,鸡,垃圾货等各种恶心的词汇,还有不少混混追着沈恬恬屁股后面问她一晚上要多少钱。

“我说为什么沈恬恬每次都穿的那么好看呢,原来家里是干那种事情的。”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天天出现在沈祁乐面前晃,她妈妈可是拆散了沈祁乐一家。”

诸如此类的话语越来越刺耳。

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开始觉得自己是在惩恶扬善,他们时常趁沈祁乐不在,在沈恬恬凳子上涂胶水,把沈恬恬骗去厕所,然后把她锁在厕所里大半天。

还是沈祁乐发现的快,解救了沈恬恬。

“祁乐,我有错吗?”沈恬恬脸上都是泪水,身上也湿透了,无比狼狈。

“你没错。”沈祁乐抱住沈恬恬,错的是她们的家长。

沈恬恬脸上的酒窝沈祁乐已经看不见了,沈祁乐发现她变成了另一个沈祁乐。

眼睛里没有了光亮,逐渐恐惧异性的靠近。

不,或许她与沈祁乐还是不一样。

沈恬恬的妈妈保护她,问沈祁乐爸爸要了几十万,送沈恬恬去了新的城市学习。

告别的那一天,沈恬恬给了沈祁乐一个拥抱。

沈祁乐听见她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祁乐,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

渐渐的,学校也没有人愿意和沈祁乐玩了。

沈祁乐就向爸妈申请回家备考。

有了沈恬恬的前车之鉴,沈祁乐爸妈还是同意了我的想法。

沈祁乐还记得她十七岁那年的六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沈祁乐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考试院发来的成绩。

刚知道成绩的那一刻,沈祁乐爸妈是极为高兴的,他们抱着我又亲又笑,说他们家也出了一个上清北的。

结果等到填志愿的时候,沈祁乐爸妈发现她的成绩上不了北华大学。

“妈,不上北华大学也没关系,我可以去上复旦。”

沈祁乐当时天真地安慰着沈祁乐的爸妈。

而沈祁乐爸妈也换了一副面孔:

“不行,你必须上北华大学,妈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复读,这个暑假你好好在家反思,到底为什么不好好努力。”

不好好努力……

那一周,沈祁乐爸妈打了沈祁乐五次,骂了沈祁乐几十个小时,沈祁乐觉得她活着只是给他们添麻烦的。

沈祁乐房间本来有一面墙全是她的奖状,她的荣誉,但他们都被沈祁乐爸妈撕掉了,他们说这种东西都是没用的东西。

沈祁乐真的很害怕,她好像已经掉入了循环,她每天听着差不多的课文,写着差不多的题,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会差个一两分呢?

沈祁乐疯狂地畏惧着高考,沈祁乐真的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家,但她好像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沈祁乐偷偷买了治疗抑郁症的药,每天都吃,她想过救救自己,只要吃了药,沈祁乐才能有勇气拿起笔,拿起卷子。

沈祁乐开始成天成天睡不着觉,于是她每天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一边干呕一边握笔。

又是一年高考季。

“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们一定要努力再努力!”

“进考场前自己检查自己的文具,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每位老师都迷信的穿上了红色的衣服将学生们送入考场。

“喂,你的笔借我写写,你物理不是已经扔了,让我吸收一下你的考运。”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要考到我会的题目。”

“快快快,教教我这道题是不是这么写。”

……

每一年身边都是不同的人,但他们都说着差不多的话。

沈祁乐漠然地吃了一大把药,迈入了考场。

难得的,沈祁乐没有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