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并没有林落落想象里那样藏着一个男人，反而是满满当当地挂着昂贵的精致的冬季衣裙，是林落落前几日出门，根本舍不得买的那几件新款。
林落落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看向神情温和的沈嘉禾，语气难看地说道：“沈姐姐，你的衣服，还挺多的。”
“啊，对，我都和我那些姐妹说了，别老送我这些漂亮的衣服，我个足不出户的女子，要这么多衣服干什么，可她们总喜欢给我送来，落落你可有喜欢的，拿去便是。”沈嘉禾看了看衣柜，脸上带着浑不在意的微笑，似乎林落落的小打小闹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林落落看了看衣柜里昂贵的衣衫，再看看自己身上去年流行的粉色袄子，心里难受极了，她如今就算是掌管了秦府的财政大权，她也比不上沈嘉禾指甲缝上扣出的一点。
“不，不用了，沈姐姐，我突然想起来老夫人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林落落拿起自己刚刚脱下的外袍和披风，给沈嘉禾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去，连大门也忘了关。
伴随着冷风的灌入，沈嘉禾表情淡下来，她手撑着衣柜的两边，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衣裙，这哪里是什么姐妹送的，这些都是褚泽元带她出去的时候给她买的衣服，美其名曰找回少女的感觉。
“砰。”
门被人轻轻合上，其实褚泽元就躺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他根本就没想躲，甚至想着若被那个小妾发现了，把人家打晕就行了，可他也不知道那个小妾怎么想的，觉得他会躲进阿姐的衣柜里。
阿姐的衣柜整洁干净，还有她的香味，他怎么可能会躲进去弄乱。
“还这般闲散地待在我这里，人家都将你当成我的情夫了，世子殿下。”沈嘉禾无奈地看着褚泽元，动手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褚泽元走过来帮忙收拾，语气含笑：“那真是我的荣幸。”
“油嘴滑舌，今日除夕，你待在我这，王妃他们不寻你？”沈嘉禾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褚泽元摇摇头：“我同他们说我来陪你，他们高兴还来不及，省的我去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沈嘉禾愣了愣，她斟酌了一下语气，询问道：“他们……不介意你来寻我？”
“为何要介意？”褚泽元将食盒放在一边，笑着看着沈嘉禾，他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沈嘉禾错开视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啊……没什么，我毕竟是有妇之夫……你尚未婚配，你来寻我，我以为他们会心中不喜。”
“怎么会，我娘最喜欢阿姐了不是？”褚泽元叹了口气，不明白是什么让沈嘉禾产生这种错觉，他知道阿姐身上背负了太多他看不清的东西，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也称为阿姐的压力。
沈嘉禾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屋内的氛围有些凝滞，她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这个时候，还不能让自己太享受这样宁静的时光。
“阿姐，我……”褚泽元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沈嘉禾抬头看向他，目光澄澈，打断了他的话：“阿元，你能不能带我飞到城墙上去，我想看看今夜的烟火。”
这话题转移的如此生硬，褚泽元舔了舔嘴角，无奈笑了笑，叹了口气，应得果断：“行。”
那一侧，急赶慢赶的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护国寺的门口。
秦琛护卫着元帝下了马车，天寒地冻，一行人的脸都被冻的青白。
“幸苦爱卿了。”元帝拍了拍秦琛的手背，他呵呵一笑，脸上是健康的淡红色，可见马车内的炉火烧的旺盛。
秦琛扯了扯冻僵了的脸，对元帝低头道：“这是臣分内之事。”
“行了，去照顾你的那位吧，天色不早了，大家伙儿休息一下，一起简单用个膳，就当年夜饭了。朕一时兴起来寺庙祈福，倒是害的你们没法在家吃团圆饭。”元帝叹气，似乎对自己冲动的举动很抱歉，可他的神色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不过是客气一番，他身为最高位的存在，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手下的人谁敢质疑呢？
秦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闻言连忙摇头，哪怕头疼欲裂，他也恭敬道：“皇上哪的话，臣的一家都在京城，团圆饭什么时候吃不成，但这祈福的机会可不是日日都有，还借了皇上的福，我等才有机会来护国寺为国祈福啊！”
“你啊！”元帝听了秦琛的话心情不错，他拍拍秦琛的胸口，拢了拢自己的玄色披肩，对马车内的女子温柔道：“爱妃，护国寺到了，下车吧。”
秦琛退到一侧，他看着马车的帘子，左手握着腰侧的佩刀，心情复杂，他今早迎接元帝的时候，就看清了这位新受宠的美人是谁。
因为怕冷而泛着粉色的指尖从车帘的后边伸了出来，渐渐将帘子往一侧推开，马车内的女子眉目潋滟，脸上挂着一层浅浅的纱，身上穿着绣着金丝边的鹅黄厚袄，肩上披着狐狸披肩，从头到脚不透露着被精心呵护的贵气。
而秦琛却不敢多看一眼女子的美貌，曲蕊，他太熟悉了，在他少年时，曲蕊一直是围绕在沈嘉禾身侧的小蝴蝶，甜美活泼，偶尔眼里会带着思念家乡的忧郁，她是学堂里年岁最小的一个。
因为是异国公主，学堂里正经的皇子公主都有点排挤曲蕊，只有沈嘉禾和她的朋友愿意和曲蕊一同玩乐。
秦琛看着元帝牵着曲蕊的手嘘寒问暖，后背在这个寒冬腊月里冒出冷汗，他看得出来，元帝看向曲蕊的目光并不是父亲看女儿的，而是男人看女人的侵略感。
可他们二人之间相差了三十多岁。
“护国寺的晚膳怕是只有素食，蕊儿，你可吃得习惯？”元帝高大的身躯替曲蕊挡着风，目光温和有礼，护着曲蕊的腰，一副体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