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秦铭换上了夜行衣,像幽灵般穿梭于京都巷道之中。
京都城戒备森严,不时就会有卫兵巡查。
借着幽暗的星光,他跃上黄府房顶,将账册直接丢进黄帧的房中,而后迅速消失。
他不想知道黄帧在看到账册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但他知道,明天定会朝野剧震。
户部、兵部,居然联合在一起中饱私囊,性质太恶劣,这在姜国历史上都绝无仅有。
“我这次来到京都,还要告诉你一则重要的消息。”回到府中,徐轻云抬头看了他一眼。
“师兄还查到了什么?”秦铭问道。
“北蒙大军调动,有南下的迹象。”
事实上,姜国与北蒙近年来一直都摩擦不断,每到深秋,北蒙骑兵便会南下,烧杀抢掠时有发生。
然而,他们并不恋战,仰仗骑兵迅捷的优势,抢掠一番便迅速撤离。每当驻守北境的姜国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绝尘远去,根本寻不到踪迹。
这种打法,让姜国朝廷很是头疼。
“这次恐怕不一样。”青云师兄道:“据云竹阁获得的情报,北蒙已集结了十万之众,而非那些散兵游勇,南下意图十分明显。”
“既来之,则杀之!”秦铭冷声道,紧握双拳。
秦氏一族尽皆战死,五万秦家军覆灭北境,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
翌日。
太和殿上。
“陛下,臣有本要奏!”黄帧持节出列,躬身一拜。
“哦,黄主司,你有何事要奏?”姜帝淡淡道。
“臣要奏户部尚书王忡、兵部尚书范秉罔顾姜国礼法,草菅人命之罪!”
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听后都为之一颤。
毕竟王忡、范秉乃朝中重臣,他一个小小的刑部主司居然敢这般弹劾?
“休得胡言!”王忡、范秉神色一变,急忙站了出来,驳斥道:“我等明礼守法,何曾草菅人命?黄主司,当着陛下及众朝臣的面,你岂敢恶语诬陷!”
姜帝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向黄帧,沉声道:“王卿、范卿乃我姜国肱骨之臣,黄大人不可无礼。”
面对一众朝臣的质疑及指责。
黄帧始终面不改色,他大声道:“兹事体大,微臣不敢乱言,臣有两位大人草菅人命的铁证!”他从袖口里掏出一本账册。
见状,王忡、范秉脸当即变得惨白。
姜帝略微沉吟。
吩咐左右:“既然如此,将证据呈予朕。”
只大致扫了几眼,她的脸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她将账册重重掷了出去,喝道:“王卿、范秉,你们可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陛下息怒!”群臣噤若寒蝉,至于王忡、范秉两人,早已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你们让朕如何息怒!”姜帝扫视众臣:“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国效力,却只会钻营取巧!前方将士流血拼命,你们却暗中中饱私囊,此种恶行,与刽子手何异,又与投敌叛国何异!”
“来人啊!”
“摘下顶戴花翎,推出午门斩首!”
“陛下且慢!”黄帧突然喊道:“王忡、范秉恶行累累,死不足惜。但依微臣看来,他们二人还不足以犯下此等大案,其背后定有主谋,臣恳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微臣定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以正朝纲!”
黄帧言辞激烈,掷地有声。
姜帝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黄卿所言有理,传旨……”
“陛下!”
姜帝蹙眉:“㺨亲王有何事?”
㺨亲王微微一拜:“老臣以为,此等大案必然牵连甚广,黄大人虽敏而好察、刚正不阿,但恐难以担此重任。”
群臣纷纷附和。
姜帝面露难色,沉吟片刻,说道:“㺨亲王言之有理。传旨,命大理寺卿为主审,㺨亲王、黄卿为协审,务必肃清此案,还我姜国百万将士一个公道!”
秦铭微微一叹。
他知道,军中贪腐一案也就到此为止了,根本不可能再挖出什么。
尤其,大理寺卿、㺨亲王也参与了进来。
姜帝坐回龙椅,甚感头疼。
她在朝四年,军中便发生了此等恶劣的贪腐案件,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陛下。”一人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
“还有何事?”她略感疲惫。
“回陛下,微臣也有要事上奏。”兵部侍郎战战兢兢。
“说。”
“北境传回紧急军情,称北蒙大军调动异常,于边境陈兵十万,似有南下进犯之意。”
群臣顿时大惊失色。
北境一役才过去四年,他北蒙又要大举进犯我姜国了吗!
姜帝亦变了脸色,内心凝重。
北蒙不同于南越,他们居于漠北草原,茹毛饮血,异常凶悍,比之南越更难对付,尤其是北蒙骑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陛下,北蒙凶悍,真若兴兵南下,拒北小城恐难以抵挡,当火速支援才是。”
姜帝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看向众武将:“众卿谁愿领兵北上?”
“臣愿往,十日之内定会破进犯之敌!”秦铭拱手请缨。四年前,秦家军尽皆覆灭北境,一直都是他心中之殇。
“臣也愿随秦国公一齐上阵杀敌!”瞿让、田横等人也一同站了出来,战意高昂。
姜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卫守南疆的百战之将,纵然面对的是凶悍的北蒙骑兵也丝毫不畏惧。
“不妥!”㺨亲王突然说道:“秦大人等虽然骁勇,但毕竟刚历南疆之战,旧伤未愈。北境乃苦寒之地,北蒙大军又凶名在外,远非南越军队所能比,还请陛下三思。”
秦铭冷哼一声,道:“北蒙大军凶悍如虎,难道我南姜百万将士就是待宰羔羊?四年前,先父战死北境,身为人子,又岂能退缩!”
“微臣相信秦大人定能退敌!”瞿让、田横等拱手道。
“陛下,还请三思!”㺨亲王沉声道:“北境之殇不能重演,我姜国输不起!”
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姜帝也面露犹疑,不知该如何抉择。
最终,她也只能摆手道:“好了,北境一事日后再议,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