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九庄镇人心更是惶惶,也就在这天早上,镇上突然出现流言,说因为瘟疫越发难控,九庄镇即将被完全封锁抛弃,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而同时街道两边的几间铺面打开了,里面兜售粮油米面和一些生活用品,九庄镇的百姓纷纷上前抢购。

伍飞站在店铺前,拿着一个纸制的喇叭,火上浇油的大喊:“如今通往九庄镇的路段因为大雨发生坍塌,道路不通,货物运送不过来,库存不多了,卖完就没有了,大家抓紧时间啊。”

这也太巧了吧,周子沐一来流言起了,路也塌了,花疫也突然爆发,还开始死人了,是周子沐那个乌鸦嘴太灵验了,还是——

看着店铺门前挤满的人群,酒儿看向周子沐,心里飘过两个字——奸商。

周子沐见她看过来,咧开嘴对她笑了笑。

既然答应要给九庄镇的百姓治病施药,就不得不仔细了解花疫的情况。

街上的那几具死尸无人敢碰,酒儿让周子沐安排人将他们拖到一处破屋里,仔细检查病症。

周子沐脸上遮着面纱,伸着脖子在一边观看,见酒儿连遮面的面纱都不戴,赶紧上前从后面给她系上一根。

“注意防护,别把自己给感染了。”

酒儿先将尸首好好检查了翻,又给染上花疫的百姓把脉。

周子沐忍不住问:“酒酒,可看出端倪了?”

酒儿摇头,不知是不是见毒药见过了,她看着这病症倒像是中毒。

“这病症跟很多毒症相似,目前还无从判断。”酒儿说。

“那可有应对之策?”周子沐问。

酒儿想了想:“可以先服些清肝解毒的药缓解,根治之法,还得继续观察研究。”

酒儿写了一个方子给周子沐,周子沐招来伍飞,让他赶紧安排下去。

酒儿看着他这么主动,心中更加怀疑,皱眉质问:“周子沐,九庄镇的花疫跟你有没有关系?”

周子沐一脸不敢置信:“酒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

酒儿抿着唇:“对,我就是在怀疑你。”

周子沐后退一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酒酒,你知道这样多伤人吗?我是昨日才到的九庄镇,而九庄镇上的花疫在花巳节前就已经出现了端倪。”

“可是你昨日一到,今日立马就死了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酒儿问。

周子沐啧一声,很是不满:“这只是碰巧,难道我昨日未来,你就肯定这些人不会死了?”

这倒是未必,这些人的确已经病入了膏肓,死也是在这一两天的事。

但酒儿对周子沐的怀疑仍是没有打消,周子沐也因为酒儿对他的不信任,生起气来,不太搭理她。

他气冲冲地回到客栈,撞见顾大娘也不理,径直上了二楼的房间。

顾大娘莫名其妙地看向后面跟进来的酒儿,酒儿对她摇头:“娘,别理他。”

酒儿见顾大娘穿着一件斗篷,好似刚从外面回来,问:“娘,你出去了?”

顾大娘比划:“我不放心你,出去寻你,但是没有寻到。”

药摊很快就支了起来,就在周子沐原来铺子的旁边,所有人不管有没有在铺子里买东西,都可以免费喝药,镇上的百姓只要每日来排队领取就行。

一些染上花疫的人喝了药后都表示身子舒坦了很多,九庄镇的百姓纷纷夸赞周子沐和酒儿是救苦救难在世的活菩萨。

可这药只是能暂时缓解病症,对轻症者有些用,对病重的人一点用也没有,每天还是有因花疫暴死街头的人。

酒儿让周子沐统计九庄镇上百姓染花疫的情况,对一些病重的,她每日都单独去治疗,并嘱咐他们尽量不要外出,减少互相之间的传播。

免费施药的第二日下午,阮府的人找到了客栈,说阮老爷有请。

阮家的花庄是花疫爆发的源头,酒儿早就想去看看了。

酒儿叫周子沐一块去,已经两日未跟她说话的周子沐考虑了下,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

阮家考虑得很周到,还给他们安排了马车,但是周子沐拒绝坐那么小的马车,让伍飞赶着他奢华宽敞的马车,带着他和酒儿跟在阮家人身后。

阮家的宅院并不在九庄镇的镇上,而是在阮家的花庄上。

这倒是挺特别,一般的本地世家,都会在城中重要的地段盖府邸,以彰显身份和地位,阮家倒是独辟蹊径,避开镇子,在花庄上建府邸。

马车上,酒儿状似无意地问起东乌的事。

“周子沐,你上次与东乌人做的生意后面都顺畅吗?”酒儿问。

周子沐看她一眼,眸色未动,点头:“顺畅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反正我没吃亏。”

“他们已经带着货回东乌了?”

“路上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早就回到东乌了。”

酒儿点点头。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们?”周子沐观察着她的神色问。

酒儿撩起帘子看向窗外:“没什么,从来没去过东乌,就是挺好奇的。”

马车已经驶入花庄的大门,两边都是微波起伏的荒废花田,上面留有烧灼过的黑色痕迹。可以想象如果是开着花,这成片的花田会有多漂亮。

真是可惜了。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阮府门前。

酒儿和周子沐戴着面纱下车,阮家家主阮元快步迎了出来。

露出的面庞清瘦,皮肤略呈小麦色,即使已经这般年纪,身姿依然挺拔,没有一丝发福走样,想必阮老爷年轻时也是一位难得的翩翩公子。

“这位就是几日前到达九庄镇的名医,酒儿姑娘吧?有失远迎。”阮元拱手说。

酒儿向他回礼:“阮老爷过奖了。”

周子沐对阮元拱拱手:“阮老爷。”

阮元对他拱手:“周公子,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