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生意人,而且周子沐的生意还做得如此之大,是大京排得上号的富商,阮元即使未见过周子沐本人,也听说过他。
他笑着对周子沐道:“此次还多谢周公子寻得酒儿姑娘这样的神医到九庄镇,替九庄镇的百姓免费施药,阮某替九庄镇的百姓谢过了。”
周子沐:“客气,是酒儿姑娘心善。”
客套完,阮元突然叹口气,神色暗淡下去:“今日请酒儿姑娘来,是想让酒儿姑娘替小女看病。小女也染了花疫,现在情况很不容乐观。”
阮家大小姐染病,酒儿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听店小二说了,她是第一个染上花疫的人。
阮元将他们引进府邸,路过正厅时,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妇人站在厅内。
虽然那妇人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但从气质身形上看,绝不是一般的姿色。
“夫人,”阮元对那妇人喊,“这位就是镇上新来的神医酒儿姑娘,这位是周公子。”
酒儿向夫人行礼,那妇人只是浅浅的回了一礼,神情很是冷淡。
酒儿心中微微诧异,阮元看起来倒是热情,她的夫人性子却是如此的清冷,静静地站在那,好像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一样。
可阮元似是见惯了,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酒儿忍不住和周子沐对望一眼,周子沐意味深长地对她挑挑眉。
来到阮家大小姐阮欢喜的房内,酒儿走到床边,查看阮欢喜的情况。
阮欢喜病恹恹地躺在**,眼窝深陷,皮肤已经发青,看着像是已经病入膏肓,可却是清醒着的。
她是九庄镇最先染上花疫的人,病情应该是最重的,可如今见她的眉眼间还有精神,皮肤也未见溃烂,这倒是奇了。
“欢喜,这是镇上新来的名医酒儿姑娘,来给你治病了。”阮元说。
阮欢喜扯着苍白的唇,对酒儿笑了笑,但这笑权当无,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
酒儿伸出手给她搭脉,神情一凛,忍不住看阮欢意一眼。
阮元焦急地等在一边,等酒儿将阮欢喜的手放下,赶紧问:“酒儿姑娘,如何?”
酒儿转身看向阮元:“敢问阮老爷,先前是用何种方法在治疗阮小姐?”
阮欢喜的病已是伤及了肺腑,可是虚浮的脉象却又透着一股相冲的勃勃生力,也是这股生力在吊着她,让她看起来还有精神。
阮元似乎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看一眼身后。
酒儿寻着他的目光看去,阮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正静悄悄地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清冷的眉蹙着。
周子沐看他不想说的样子,激他:“阮老爷这是有治病之方,只是不想说了?”
阮元摆手:“绝非周公子说的那样。”
他带着酒儿他们来到外间,阮夫人见他们出来了,走进里间扶着阮欢喜躺倒在**,还给她掖了掖被子。
此时的阮夫人终于有了一点当母亲的样子,只是不多。
阮元看里间一眼,又看向酒儿他们,神色颇为不自在,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说:“是换血。”
酒儿和周子沐心中都是一惊。
换血顾名思义,就是以健康之人的血换到阮小姐体内,从花疫目前的症状来看,确实是血毒之症,换血治疗的确能起到一些作用。
可这方法极其阴损,相当于一边在杀人一边在救人,而且这样做的风险极高,不仅方法难,非一般的大夫能为,血源更是难以匹配,稍有不慎不仅治不了病,反而会让患者因无法承受而暴毙。
阮元为了救自己女儿竟然用如此阴损缺德的方法。
酒儿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阮元叹一口气:“可是这也只能缓解小女的症状,却无法根治。”
酒儿:“阮老爷,此方法断不可再用,阮小姐如今看起来似乎是有生气,可体内的肺腑其实已经伤至极深,如果再让莫名的生气进入,不但起不到互补的作用,反而会对肺腑造成侵害,到最后即使有可治愈之方,也会医药罔效。”
阮元吓得脸都白了,擦了擦额间的汗:“幸好酒儿姑娘提点的及时,要不然就要害了欢喜,往后我再不会用此等方法了,可小女的病已是不能再拖,还请酒儿姑娘相救。”
酒儿给阮欢喜开了一副药,又叮嘱阮元切不可再继续用换血之法,阮元连连点头称是。
见他接过方子,酒儿突然说:“换血并非寻常的大夫能为,不知是哪位神医有如此精湛的医术?酒儿很想认识一下。”
阮元懊恼地顿足:“什么神医,不过是前些日子在外寻的一个游僧,说此法能救小女,我救女心切,被他蒙住了,竟然信了他的话,还差点害了欢喜,幸好有酒儿姑娘你来。”
“那游僧可还在庄上?”酒儿问。
阮元摇头:“前两日刚走,他说继续按照此法欢喜就能好,我见小女换血后的确有了好转,也相信了他的话,他说要外出买些东西,我也并未生疑,可他离开后就再未回来。”
周子沐嘴角扯出一抹轻嘲:“阮老爷还有被骗的时候?”
“唉!”阮元重重叹口气,“救女心切,一时没看清。”
这阮元果然是生意场上的老泥鳅,说的在情在理,可根本套不出他一点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