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背叛项王时,魏、梁许多城县都为敌军所占。项王几次发兵去夺,皆失败而归。项王大怒,责怪诸将不力。左司马桓楚便道:“大王差遣的皆为心腹将领,生死相随之人,岂能不尽力报效?然毕竟军马分出精锐去战英布,所剩自是太少,要取的城池又太多,免不了顾此失彼,为敌所乘。若真想平定西乱,还须劳大王亲征。他人去,难保能胜。”项王听了,沉吟半晌,决意亲率大军前往征讨。

范增道:“淮南未定,岂可妄兴大兵?今宜静守,以待天时。”楚王道:“英布小儿,何足挂齿?等寡人先破了刘季,再来收拾这黥面贼!”遂留范增守彭城,起兵八万,去攻夏邑。

细作探到消息,报知吕泽。吕泽见项王亲领军马到来,忙与诸将商议,如何抵敌。冯无择、杜得臣都说:“只可坚守。”都尉虫达,大胆过人,且勇武有力,当下笑说:“你等且在此守护,待我出得城去,先挫他些锐气再说。”吕释之道:“不可造次。”

虫达大叫道:“遇敌不战,是为怯弱。某愿领一千兵去战,若不胜,甘当军令。”

吕泽强调:“楚军势大,不可轻敌。”乃叫虫达、元顷带一千军士,出城去试探,遇上敌兵,切勿交战。都尉虫达领命,便与元顷领了一千人马出东门,直探至太平乡。远远地就见一彪军马,风驰电掣而来,看旗号,正是楚兵前锋。虫达问元顷:“你可敢随我杀他一阵?”元顷说:“有何不敢!”二人催马向前,领兵拐过一片树林,当道拦住去路,大喝:“休往前走!早早下马受缚,免你一死!”

那冲在前面的楚将,先是一惊,不由兜住马,望了一眼,随即便哈哈大笑,说:“哪里来的鸟人,胆敢挡住去路!认得大将丁固么?”

虫达也笑说:“管你是何人,今碰上我虫达,只当盘中餐来吃。”丁固大怒,骂道:“死到临头,还敢辱我!”拍马挺枪,直取虫达。虫达舞刀来迎。两个战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败。元顷见虫达斗不倒丁固,大喝一声,抡两口刀上来助战。丁固遮拦不住,回头便走。虫达、元顷正要追时,只见东面尘土大起,知项王大军到了,赶紧收兵回城。

丁固回见项王,只说:“数百军探,看到大王旗号,都折回城里去了。”项王道:“先下寨栅,明日去打不迟。”便叫人将树木砍伐了,于东城外三十里处扎下军寨。次日一早,三军尽起,杀奔至夏邑城下。吕氏兄弟在城上,见西楚兵铺天盖地而来,便不出战,令冯无择、杜得臣、郭蒙、陈濞分守四门,却叫虫达、元顷左右接应。项王见吕泽躲在城里死守,冷笑不止,心里道:“仅凭此城,也能阻挡?”遂运来冲车、云梯,日夜攻打。

一连几天,却不能成功。项王好生不快,又与众将计议。周殷谏道:“困兽犹斗,况人乎?今将城围如铁桶一般,贼逃走无路,怎不死战?万人一心,自不可当。大王所欲只在城池,非为厮杀斩获。何不撤一面而专攻三门?贼逃生有望,则无心恋战。

待其弃城奔走,我则乘势擒杀,轻而易举。”项王大喜,道:“此言不差。”便叫撤开西门军马,一齐攻打其余三门。

汉兵坚守数日,军士已损三成。正在愁闷,忽见项王将西门外军马撤了,吕泽忙叫来吕释之、虫达、元顷一起商量。吕释之道:“再这般守下去,一个也活不成。不如趁今晚天黑时,领人马潜行出城,或可逃得性命。”虫达、元顷道:“只怕有埋伏。”

吕泽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叫告知冯无择、杜得臣、郭蒙、陈濞四个,三更时,一齐行动。

当晚,夜黑风高,月亮被云遮挡,天地一片昏暗。挨到三更,人马早已披挂好,虫达、元顷在前,冯无择、杜得臣居后,郭蒙、陈濞保着吕泽、吕释之,悄悄打开西门,出得城来。约莫走出七八里,才转过一座小山,只听一声鼓响,左边季布,右边丁固,各领一支军马,拦住去路,大叫:“休走!”虫达大怒,直取季布,元顷上前,来斗丁固。战不到十个回合,吕泽中军已到,郭蒙来助虫达,陈濞去帮元顷,两军混战。季布、丁固见汉军来得凶猛,不敢硬行阻挡。吕泽乘隙,带了吕释之纵马而去。虫达、郭蒙杀退季布,元顷、陈濞杀退丁固,随后跟来。吕泽问道:“怎不见冯无择、杜得臣两个?必是陷在围中了。”虫达道:“生死兄弟,不可不救。”提刀杀转回来,正见冯无择、杜得臣和数百兵士被困在那里。虫达纵马杀入,奋力救出二人。丁固见虫达如此勇猛,不敢来追,眼睁睁望着其逃去。吕泽、吕释之与其余六将,领了两千残军,连夜赶往彭越军中。

楚将季布和丁固领军随即夺取了夏邑。次日,项王便率八万楚军,越过夏邑,直抵荥阳。然而,就在项王与汉王两军对峙于荥阳的时间里,彭越见吕泽、吕释之两兄弟来投,且报仇心切,于是命吕氏兄弟为前锋,趁机攻下睢阳、外黄等地十七座城池,项王听说此事,就派曹咎留守成皋,自己则率军自东收复彭越所攻占的城邑,使之重归楚国。

项王率军自东而西,逐一收复彭越所攻占的城邑,使之重归楚国,刚回至大营,却又闻得魏相项他遣使来报:魏王已绝河津,背汉从楚,请楚王择日发兵西进,共击刘邦。项王闻听自是双喜临门,于是,急招文武商议。

桓楚首先开口说道:“大王新败彭越,魏豹归复,可谓双喜临门。且诸侯王也皆为大王所封,独有刘邦常怀不臣之心,时常离间西楚盟友,纠合反叛同类,前番联兵东侵,袭我楚都,殊为可恨。如不伐之,则不足以示大王之威!今其盟友相背,却正是我西楚起兵良机。”

范增却道:“魏豹从楚,看似对刘季不利,然齐、赵尚与西楚为敌,东、北危机却也潜在,故也不可轻举妄动。为今之计,不如修书与齐、赵两国和好,共为屏藩,方可全力平汉,又无后顾之忧。且臣料陈余见大王征齐伐汉,量已恐慌,如大王有和好之意,彼自是求之不得。只是齐人素来倔强,更需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因势利导,才能将其说服。齐、赵诚能不反,大王则可全力西征,关中方可以取。待平定了关中后,再领兵复图齐、赵,为时不晚矣。”

项王颇为赞同亚父之言,于是便遣东阳人陈婴,前往齐国游说,又遣召平前往赵国向赵王言说项王修好之意。

项羽自率军归彭城等待消息。陈婴入齐游说后,先到齐地陪都城阳,告知齐王和解之意,且缓解了大军对城郭的围困,转眼就过了数月。这日,齐相田横入得宫来,向齐王田广献计道:“自秦以来,齐地屡遭劫难,眼下稍稍平安,百废待兴。今项王回兵伐汉,恐非短期所能奏效。大王不妨趁此机会,重整山河,使国富民强,方可与楚并立于世,不受其制。眼下,齐地已拥有七十余县,城阳已不宜再为王室之所。且临淄地处三齐之内,为齐都既久,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鳞次栉比,天下独绝,更兼原有城郭宫室,也易于修复,且钱粮也足以为用。今三齐略平,万民乐业,臣敢请奉王驾返旧都,光复齐国旧时之风。”

齐王田广对田横所说颇为赞成。于是便择定良辰吉日,起驾重回旧都临淄。待数日又过,田广迁都已毕,又因其正值年少,故军国大事也悉由相国田横执掌,在田横操持之下,齐国日见复兴。

这日,田文与田光等正在宫中议事,忽报项王遣使陈婴又来求见。田光劝谏田广道:“其人又来,此恐为范增之计,项王意欲讨伐刘季,恐我三齐为其后患,故再次前来结盟交好。彼时,西楚与三齐有仇,然齐弱而楚强,自是无可奈何,如今,齐国日见复兴,莫若对使者却之,与刘季结盟,夹攻西楚。”

田广闻听,一时也不能决定,乃于夜间访田横。田横见齐王夤夜来访,却也不知西楚遣使此来何意,当下沉吟了片刻,便道:“且看楚使来意如何再定不迟。”

于是,田广便召陈婴入宫。陈婴入了齐宫,见过齐王田广与相国田横,并备述项王愿意结交之意。田横问道:“项王昔时曾数度血洗齐土,此间又怎会与我国重结盟好?”

陈婴闻言,即知田光、田横正在犹豫,故又随机应对道:“昔时,齐先王误听陈余等谗言,反楚在先;项王年轻气盛,故不能容忍在后,两国由此产生误会,以致兵戎相见,相斗数年。今齐王更替,旧恨已平,项王也领军回归彭城。楚、齐两国君王若皆以天下苍生为重,均当收兵修好,不复再战。诚能如此,则两国百姓可安居乐业也。”

田横又道:“我与先王为同胞兄弟,杀兄之仇,本不当忘。

但两国争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终非长久之计。齐王本为万乘之君,位列诸侯大国,望项王勿以为轻。楚若不犯齐,齐也决不犯楚。公可回禀项王,齐、楚两国若能唇齿相依,齐乃礼仪之国,也终不致相背。楚国如若以强欺凌,则齐国也有防卫之道。”

陈婴道:“齐楚同兴,乃民众之望。项王早有息兵罢战之意,愿意与齐国重修旧好,故特遣本使访抵贵国,以传达项王旨意。”

田横道:“不知我王意下如何?”

田广言道:“既然项王有意与齐国和好,寡人也无异议。”

田横见田广如此说,便对陈婴道:“如今,齐国与西楚约好,还望项王不要背信弃义。”

陈婴大喜道:“项王乃人世间真丈夫,如何能再食言?”

当下,陈婴即与田横等歃血为盟,以示交好之意。事毕,陈婴遂归西楚报告。项王闻之大喜,重赏陈婴。

过了数日,召平也从赵国返回,备言陈余等也愿从楚背汉,结为盟友。项王闻言更是心喜,于是便召文武百官宴饮庆祝,之后又聚旧部诸侯,起兵讨伐刘邦。

项王率军一路前行,遣使所到之处,各诸侯皆整军前来相助,独衡山王吴芮推托有病在身,不能前来。项王惊问其故。钟离昧答曰:“依臣所见,此事恐是与老君侯项伯叔父有关。”

项王复问:“却是何故?”

钟离昧答曰:“前番令尹奉旨征讨九江王时,既将英布逐去,造成英布与其妻子儿女失散,下落不明。英布归汉之后,汉王却施计,让英布相信其妻子儿女尽被项伯斩杀。那九江王因而恨得咬牙切齿,彻底谋反叛楚;为给其妻子儿女报仇,恨不能将项氏悉数杀尽。大王岂不知英布之妻为衡山王之女乎?”

项王心中正恼怒英布叛楚,闻得钟离昧之言,寻思:看来英布叛楚,中了刘季的离间之计。那杀妻杀子的罪名落到谁头上,都势必让人恨之入骨。然口中却道:“如今英布已然反叛;杀妻杀女的罪名,又被刘季强加,那黥贼焉能不生怨?寡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脱罪名!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讨贼,以向刘季问罪了!”待钟离昧退下,项王又遣使径往衡山王处,一是说明真相;二是对其托病不出之意,查询问罪。

一旁的周殷闻得项王欲遣使向吴芮查询问罪,便上前劝谏道:“大王不可,望大王勿因小而失大!”

范增也进言道:“吴芮虽是上当受骗,怀恨在心,但目前尚未公然投奔刘季。若迫其太紧,其以百越之众,再西联关中,则大王又多一个劲敌,其形势则更为不利。今事已至此,大王不如派人先对其安抚,使其不反。只待刘季灭后,再遣人质问不迟。”

项王尽管余怒稍平,虽不再遣使向衡山王问罪,却下令削其王位,降为鄱君。吴芮闻之更是愤愤不平,乃召属下文武商议。

其长子吴臣献计道:“今项、刘争夺天下,胜负一时难以预料。

父王何不借机观望,待两处决出胜负,再定归属,可保无忧。”

吴芮颇以为然,于是就上表项王,愿意整军前去相助,但实际上按兵不动。

项王会齐各路诸侯,计五十余万人马。方欲发兵攻汉,忽急报传来:魏相彭越兵犯砀郡,已攻拔十余县,势不可当。

项王闻报大怒,便令出兵先救砀郡,再攻荥阳。文武百官都表示赞同,项王于是留令尹吕青守彭城,项声、吕臣守下邳;又令季布率季心、丁固为先锋,自己领军马为中路大军,往砀郡进发。

其时,彭越正率大军围攻砀郡,闻得楚军前锋已到,心中焉敢大意,乃领四万兵马赶至砀山布防。

彭越登上山头观看,只见楚军于山前密布,营寨相连,密密麻麻,不可胜数。正在观看之际,忽闻鼓声如雷鸣般响起,声震四野,项王亲率大军来到。彭越久闻项羽威名,却不曾得与项羽相会,此番初见项王,但见他稳坐于乌骓马之上,横执天龙破城戟,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立于王旗之下。彭越看了,心中暗暗喝彩不已,当下便对左右盛赞道:“霸王果是威猛,犹如天神一般!”

彭越既见项王神威,心中便有怯意,又与左右众将商议:“今汉军初败,齐、赵从楚,我军势孤,实难以取胜。为今之计,只宜坚守砀山,以逸待劳,待其粮草耗尽,方可图破敌之计。”于是令将士坚守山寨,拒不出战。

一连十余日,项王见彭越拒不出战,乃与范增等众将商议。

范增道:“兵法云:‘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今彭越知我欲攻砀山,料不能取胜,故日夜坚守不出。依老臣所料,彭越此时必将兵力全用于此防守,其巢睢阳(今河南商丘)则已空虚,且其家眷皆在彼,大王莫若以奇兵袭之,则必可乱其军心。”

项王闻言赞道:“此计果然妙!”当即令季布、丁固领军于山前虚张声势,佯作挑战,暗中令钟离昧领五千轻骑,夜袭彭越睢阳老巢。

果然不出范增所料,睢阳兵力甚少,几为空城。是夜,钟离昧领五千精骑,一鼓作气,便攻取了睢阳。彭越亲信部将见西楚大军突至,料不能胜,只得暗中保着彭越家小,奔往巨野泽避难而去。

早有细作报知彭越睢阳失守。彭越于砀山营寨得知老巢丢失,顿时大惊失色地问道:“家小可得保全?”待知家小下落不明时,彭越心中更是不宁,便急令部下勇将栾布领军八千,前往睢阳搭救。

栾布领军奔往睢阳,待逼近城池时,忽听人喊马嘶,楚将钟离昧率人马从暗处杀出。仓促之间,栾布只得领军与西楚军士交战。将对将,兵对兵,双方一阵混战,栾布的一杆枪岂能敌季布手中的虎威长刀,其所领梁军更不是楚军的对手,刚一交战,即被楚军杀得七零八落,八千人马转眼便所利无几。栾布只得虚晃一枪,逃命而去,正好遇到夏侯婴,二人奋力冲杀,这才保住了性命。

其实,夏侯婴本也救不了栾布,皆因栾布孤身被围,夏侯婴几欲突入重围,却硬是不行。然而栾布命不该绝,阵前突然冲出了梁国睢阳人申屠嘉。夏侯婴与申屠嘉互通了姓名,才知其是当地的一个壮士,早闻汉王大名,有心投奔,不料今见汉军蒙难,便挺身而出,前来助阵。夏侯婴劝申屠嘉快快打道回府,此阵汉军败局已定,再挽无力。然申屠嘉却不慌不忙,于身后取出强弓硬弩数张,纵马上前,连续发出数箭,将围困栾布的楚军将士一一射倒。在申屠嘉的帮助下,栾布突出重围。夏侯婴带着栾布回到营中,即刻便领着申屠嘉去见了刘邦,并随刘邦一同回到了荥阳。夏侯婴将申屠嘉能拉强弓硬弩且临危不惧的勇武之风,报知刘邦,汉王随即以军功任其为队率(小队长),并留在身边听用。

栾布领军去后,彭越手下皆无斗志。闻及栾布兵败,彭越心中更是焦急。陈仓在一旁见了,急忙上前宽慰说:“我军素来兵少将稀,又未经系统训练,如何能敌得住项王的精锐之师。今项王急于西进征讨汉王,其心不在彭公。我等不如退避河上,坐观刘、项相争,另作他计,方为上策。”彭越从之,于是便暗传号令,连夜悄悄收拾人马向西北退去。

彭越领军才走到砀山脚下,忽听四周鼓声擂响,见火把齐举。

彭越心知不妙,然已无退路,瞬间便被楚军层层包围,只得挥军奋力与楚军搏杀。

岂料,一阵混战之后,梁军便被楚军杀得所剩无几,彭越带领数十余骑得以逃脱,往大野泽遁去。

这一阵夜战,楚军不仅大胜彭越梁军,而且彻底逐走了彭越,使楚军得以进驻夏邑,复抵荥阳。在荥阳城外的中军大帐里,霸王召集众文武大臣商议,欲起兵再攻荥阳。大司马周殷首先进谏道:“今大王已大败彭越,何不乘胜将其尽数剿灭,再攻刘季不迟。”

霸王笑道:“今彭越犯我西楚,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必定大败亏输。寡人料其必不敢再来,彭越原是无名小卒,且无余兵,不堪一战,何惧之有?今既已击败彭越,路无所阻,也当领军向西,剿灭刘季这居心叵测的老贼了!”

周殷复谏道:“不然!末将深恐荥阳绝非一日可下,且楚军粮草,今后也皆由梁地转运,若不尽平梁地,彭越必将再扰我粮道。今若不乘胜征讨,将来悔之晚矣!”

霸王却说:“他彭越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何足道哉,不足为惧。况寡人西取荥阳,也只在十日以内。届时,尽得敖仓之粮,则又有何忧?”霸王不听周殷劝谏,一面令广收彭越败兵,以扩充军力;一面又令众将诸侯汇聚于夏邑,准备大举进军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