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赵承业看着手里的信笺。

其实也不是信笺,是一封简报。

薛安然前世和今生都没见过这种简报,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

赵承业见她感兴趣,简短的解释了两句:“是从晨报简化而来。”

晨报是裴家搞出来的东西,如今也只有裴家一家在做,作用就是通报朝廷大事给万民知道的,裴家会将最近朝堂上的大事和民间的大事都抄录在一张纸上,重要的事占的篇幅大些,不重要的事占的篇幅小些,然后张贴在城门处和东、西、南、北四市的牌匾处。

平民百姓看不懂的话,会有专门的读书人在早上,下午读一遍晨报。

简报比晨报用的纸张更小,只有晨报的一半,上面也只写了几行字。

赵承业告诉薛安然,简报只有军中在用,纸上会盖军中特有的印章,外头仿印会被判重罪。

见赵承业脸色凝重,薛安然便道:“王爷有事,赶紧去吧。”她倒没说什么不必顾忌自己这边的客套话。

赵承业已经真正见识了她的手段,不惧着她已算不错,肯定不可能像对寻常姑娘家那般怜惜她。

赵承业果然也没多说什么,连句叮嘱也没有,和青骓青峰一道匆匆去了。

薛安然心底突然升起一点悻悻然,又觉得自己这悻悻然来得好莫名其妙,十分没有意思。

“姑娘。”赵承业走了没两日,一日绛雪回来,手上拿着几大包中药。

“这是什么?”

绛雪招呼着墨枝将这些药或煎或泡或熏,嘴上答道:“奴婢这日出去闲逛,路过慈济坊的时候,看到许多衣衫破烂的难民围坐在堂前,有一个人衣衫破了,奴婢看到了他的背,天呐,可吓人了,发了一片一片的疮,真不知道是什么病,奴婢瞧着害怕,慈济坊的人突然跑出来一个小丫头,递给奴婢这些药包,让奴婢拿回来熏屋子,泡脚,擦身什么的。哦……她似乎知道奴婢是长平侯府的奴婢。”

慈济坊……薛安然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又想不明白。

“别是天花吧……”墨枝问。

“那就不知道了,慈济坊的人说不是天花,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似乎是以前没见过的病……”绛雪熏着药说。

背后一片一片的疮……

薛安然仔细回忆着。

前世她大半时间都在病着,很多事都记不清或者不知道,但疫病这个事,她确定自己有印象。

前世她并没有染上疫病,许是因为整天呆在长平侯府病歪歪的,但是似乎有个奴仆染上了病,也不知是不是这种疫病,反正染上没几天,就被孙氏撵了出去……然后……

薛安然猛地折断了手里的花枝。

她想起来了!

她是在晨报上看过!

因为这个疫病,原本并没有引起重视,大家都以为只是在一个小村庄内传播,但是没想到过了半年,全国各地都有人染上了这个疫病!而且这种疫病只能预防,一旦染上,根本无药可治!

后来因为这个疫病,死了一片一片的人,上京的北市,是上京的穷人区,直接死掉了一半的人,发展到后来,只要被怀疑染上了这个病,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官府直接拉出去下毒处死,然后烧掉尸体……

因为简单粗暴残忍的处理方法,当时还引起了民间和朝政上的轩然大波,晨报为此特意发了声明,说这种处理方法是从军中学习过来的。

“姑娘,你怎么了?”看薛安然神色不对,绛雪和墨枝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这件事不能拖……

不管是为了那些无辜而死的百姓,还是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

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发生!

“去慈济坊。”

薛安然现在出府很是容易,自变成了瑞王的救命恩人之后,孙氏根本不敢拦她。因此薛安然让绛雪去通传了一下,就先带着墨枝出门了。

不过刚出了自己的院子,就见谢清瑶也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等在门口,见着薛安然,她完全没了从前装得笑意吟吟的模样,反而神色甚是恭谨,瞧着真像真心尊敬薛安然的嫡亲妹妹一般,她甚至规规矩矩给薛安然行礼:“大姐姐安好。”

薛安然心头真是吃了一惊,她虽然不记得谢清瑶身边的丫鬟都长得什么样子,但却记得小雨是谁,见谢清瑶身边已经没小雨了,不禁问了一句:“清瑶妹妹也好,你身边的丫鬟又换了吗?”

谢清瑶神色微微一僵,低眉顺眼道:“回大姐姐的话,那丫鬟手脚不干净,被撵出府了。”

薛安然便也没有再多问。

“大姐姐这是要去哪?清瑶整日无事,不如同大姐姐一道去吧。”

谢清瑶的样子已经和前世完全不同了。

前世薛安然到死的时候,谢清瑶都是那副表面爱装可怜,但内心骄横的要死的样子。

虽然不是时时都哭哭啼啼的,但谢清瑶走的一直都是清纯可爱,弱柳扶风那款。

但现在谢清瑶穿的很是端庄,衣服颜色都挑的沉稳的墨蓝色,属实跟她的外貌不太搭。

前世薛安然跟谢清瑶的对决中,由于开头失利,又无援军,最后还被背刺一刀,属于一直处于下风状态,所以谢清瑶现在这个样子,薛安然也是第一次见。

同样的,薛安然也已经根本不可能预料谢清瑶想做什么,会做什么了。

她心底不由起了几分谨慎。

谢清瑶前期屡屡遭她算计得手,多少是因为她的预知和谢清瑶的轻敌。

谢清瑶如果不轻敌,她也没了预知,她和谢清瑶的对决会怎样发展,她也不知道。

不过……

“我要去慈济坊,上京最近似乎发了疫病,清瑶妹妹如果没事,也不怕的话,就同我一道去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

谢清瑶没料到是疫病的事,愣了一愣。

她对疫病所知甚少,但既然被太后教训过,她也知道要跟在薛安然身边沉住气,多看,多学。

如果她学会了防治疫病,在预防疫病一事中有功,名声绝对可以完全扭转过来,说白了内宅的事往大处一说,也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八卦,而疫病则是全国性的重大事件,两者对名声的影响不可同日而语。

她如果预防疫病有功,就算养十个八个面首,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受损。

这个功劳她绝对不会再让给薛安然。

她要堂堂正正胜过薛安然。

谢清瑶微微一笑:“疫病的事不容轻忽,大姐姐,清瑶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