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蒙面人的一双眼在雪夜下闪着精光,说道:“尽快复宠,吹吹枕边风,说楚家功高盖主,不得不防。”
说完一个跳跃,消失在黑夜里。
方芙玥愣愣地看着刚才蒙面人站定的地方,雪地上还留着两张鞋印,她走过去看了看,却没什么纹案,看不出什么。
她又皱眉看了看天空,一脸忧虑。
复宠……
楚家……
这伙人究竟有什么阴谋?
不过只疑惑了一瞬,她便扭头回了屋。
有什么阴谋都与她无关,她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
……
朝华宫。
宋时煦斜倚在软榻上,面色微微酡红,显然是喝了点酒。
他一手支着手臂,一手捏着酒杯,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杯壁,杯里有着半杯清澈的酒水,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他的对面,李梦婉只着一席薄薄的水绿色轻纱,春光若隐若现。
纤细葱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飞舞,流畅婉转的琴音倾泻而出。
她面上带着勾人的笑,看着宋时煦眼底的欲色越来越重,她也笑得越来越妩媚。
她知道自己的底牌就是这副身子,又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有着书卷气息。
所以此刻的场面既火辣又清柔,让人欲罢不能。
一曲弹尽,宋时煦腾地从榻上起身,将李梦婉揽进怀里,闻着馨香,一步步挪到**。
“朕近日正为朝堂之事烦忧,来爱妃这里忧虑都烟消云散了。”
宋时煦带着醉意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能为皇上缓解压力,是臣妾之幸,皇上是为何事烦忧?”
李梦婉轻抚着靠在她胸前的脸庞,平日看着光滑的皮肤抚摸下竟也有着胡茬。
“不过是户部有一差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李梦婉眼眸转了转,手上的动作没停,缓缓说道:“臣妾不懂朝堂之事,但看陛下如此忧愁此事,想来定是十分重要,又关联户部,非同小可,臣妾不懂,但臣妾在家里时总是听父亲说那些老油条怎么怎么气人,手脚不干净什么的。”
宋时煦听了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国师说国库紧张,想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不能找户部的老人办此事,应该找个清正廉明的新秀。
清正廉明的新秀……
宋时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舟恒,他之前也想过他,可又想想该跟方昳澄怄着气,所以才无比纠结。
可如今想来,户部都是些老油条,能胜任的也只有方舟恒了,也不能因为他和方昳澄的个人恩怨就耽误了国家大事。
现下心绪终于明了,宋时煦眉头也舒展开。
他一把推倒李梦婉,笑道:“爱妃果然是朵解语花……”
李梦婉娇羞,“皇上……坏……”
外面雪夜寒凉,室内却一片燥热,让人面红心跳。
一道缠绵的低吼声后,李梦婉只觉得腹部一片烫热,累极了眼皮沉重,便沉沉睡去,没有听到还在她身上喘着粗气的宋时煦那声极轻呢喃:
“阿澄……”
……
方昳澄裹着厚厚的毛领披风坐在窗檐上,手里握着精致小巧的汤婆子,仰头看着雪夜和星空。
宁静、祥和。
方昳澄思考着,这时候李梦婉当是成事了,宋时煦这几天不出意外的话都会去朝华宫过夜,那坐胎药只管三天,但应是足够了。
明天早朝后,宋时煦就会叫方舟恒去御书房,将户部查账的事情交给他。
方昳澄想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顾山白已经在她旁边站着了。
顾山白抱着臂膀好整以暇地看着入神的方昳澄,突然起了坏心思。
宽厚的手掌伸出,猛地鼓了几下掌。
方昳澄吓得一哆嗦,猛然回神,没看清人呢,就伸脚踢去,却不料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顾山白心下一跳,身形迅速一闪,长臂一勾,将快要后脑勺着地的方昳澄捞了起来。
方昳澄的脸猝不及防地撞到顾山白胸膛上,她睫毛轻颤,入目是和雪一样的白,很结实很温暖,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方昳澄愣在那一动不动,明明刚才还冷得刮脸,此时只觉得脸有些烧得慌。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和顾山白带着笑意的眉眼相撞。
温柔、澄净又深邃、晦滞,还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睫毛长而卷翘,扑闪扑闪的,眉弯处的红痣潋滟又迷人,脸很白皙,可耳尖却很红。
方昳澄呼吸一滞,顿时觉得自己眉弯处的红痣烫了一下,丝丝暖意流淌至心间,她下意识抬起手抚上眉弯,那种烫感却又淡了下去。
真是神奇……
“顾山白,”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唤了一声,手指着他的眉弯出,“你这块的红痣会突然发烫吗?”
顾山白低头深深看进方昳澄的眼里,湿漉漉的凤眸,此刻正好奇地看着他,说话时的鼻息他都能感觉到。
他很想收紧揽着她腰肢的手,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可片刻后,他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微微后退了一步,扬起在她面前一贯散漫的笑。
“我的这颗痣可是时时都发烫的。”
周身的温暖突然散去,方昳澄吸了吸冻红的鼻子。
没来由得有些失落。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双腿抬起在窗檐上转了个方向面向屋里,然后跳下去,看着顾山白撇了撇嘴,“哦,那国师大人应是有什么病。”
然后“啪”地一声大力关上了窗户,还拉上了锁环。
顾山白错愕的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又听见落锁的声音,奇怪地摸了摸鼻尖。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然后叹了口气,三步一回头地跳出了院子。
屋里面没有掌灯,方昳澄坐在桌案前捂着脸听外面的动静,可外面很快便悄无声息了。
仿佛心脏又晃**了一下。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又轻轻拉开锁环,打开窗户。
窗外一片白茫茫的积雪,但没有那道清竹白衫的身影了。
方昳澄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关了窗,躺在**睡觉,可是翻来覆去地睡得很迷糊。
在梦中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灼烧纸张的糊味儿。
朦朦胧胧中,还听见一句话:以吾之心,以汝之幸,缔结三生,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