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上午的事情让康桥印象深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得一脸眼泪一脸鼻涕的,那个掉落在地上的水杯好像一下子摧毁了韩棕最后的防线,他把脸埋在盖在康桥身上的毛毯上,用极具隐忍的声音说出“我现在还无法接受她离开我这样的事实,接受不了……”
全世界都在和我说她(他)不在了,唯独我不相信,不想去相信,这种感觉康桥在十二岁就懂了。
最终,康桥说出了很多人会说的话,她和韩棕说“可她真的离开你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离开病房前韩棕看了看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微微皱眉,那件衬衫是金宝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指着那件衬衫康桥和韩棕说:“熨一熨就没事了,它还是那件衬衫。”
韩棕深深的看着她,笑了笑,这次笑容没有勉强:“其实,康桥,你一点也不笨,也许你还很聪明呢。”
但凡和霍家有交情的或多或少都知道,那位“倪小姐”带来的那个拖油瓶在性格这方面和她一点也不像,没有她妈妈那股精明劲。
康桥出院是在六月中下旬,距离那个礼拜三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而那个礼拜三发生的所连带出来的导致康桥错过了几科期末考。
出院之后康桥忙着补考和小腿康复训练,等她考完试,等她的腿恢复到可以不用倚靠支架走路时已经是七月了,悠长的夏日假期开始了。
七月初,闲暇的午后,康桥看到了这么一幕:白色的阿拉伯式四角亭里,霍莲煾坐着,周颂安站着,周颂安手里拿着教尺,教尺一下一下击打在霍莲煾面前的书本上,这个时候康桥才想起周颂安给霍莲煾补习中文这件事情。
远远看着,是周颂安占据上风,到底周颂安是使用什么样的方法,让那么难缠的莲煾少爷乖乖坐在那里听他的训,康桥有点好奇。
就是那点好奇心让康桥一步一步往着四角亭方向靠近,她就打算去瞧一眼,鞋轻轻踩在草地上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借助着随处可见绿色植物的掩护停在四角亭的一角。
四角亭里还有穿着制服的佣人,那位佣人应该是负责点香提供茶水的,四角亭里应有尽有,那光景有点像古代皇子们上课的排场。
很快的,康桥弄清楚为什么霍莲煾会乖乖的听周颂安的训,他应该是忌讳那悬挂在四角亭中央的电子屏幕,霍莲煾的爷爷正透过那块屏幕在监课。
如果说还有治得了霍莲煾的人,那么就得提名霍莲煾的爷爷,霍老爷子是那种很严谨赏罚分明的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使得霍莲煾很小就怕他,小时候的那种状况也延续到现在。
霍莲煾就是在霍老爷子的敦促之下,开始学书法,学中文,学一些和中华文化有关的传统礼仪。
这会,四角亭里传出霍莲煾强装镇定的声音,他把“凌晨”和“凌迟”归结为同义词,而且他还煞有其事的引用凌迟造句:我订好凌迟时间的闹钟,以便于我可以准时收看球赛。
听到这里康桥已经忍俊不禁,要是莲煾少爷知道凌迟真正词义,不知道会不会直跳脚,都要挂了还怎么收看球赛?
由”凌迟”联想到“谢谢您的睾.丸,味道棒极了。”康桥一不小心的就让笑声从嘴边溜了出来。
糟糕了,康桥捂住嘴。
这是午后时间,周遭很安静,笑完之后康桥听到那声“是谁?”
说这话的是那位佣人,而且他正往着康桥这边走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最终,康桥只能硬着头皮拨开遮挡住自己的芭蕉叶子。
康桥尴尬的站在那里,霍莲煾依然维持至之前的姿势,属于他眼神所传达出来的写满了“你死定了。”
“她刚刚是在笑吗?”霍莲煾问那位佣人的,得到佣人的肯定之后,他把搁在他面前的书推到一边,腿搁在桌子上,身体往后靠,抱着胳膊:“说看看,刚刚你都在笑些什么?”
康桥自然不能把笑的原因告诉他,对付霍莲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安静,什么也不说,等着他自己觉得没趣。
“幸灾乐祸,这样就幸灾乐祸上了?听说你小时候是在那种只有一百来户的小村子长大,据说从那种地方的人出来都有种小家子气,你也不例外。”
康桥依然闭着嘴。
“真是一块闷木头。”霍莲煾皱着眉头。
这个下午霍莲煾被那位傻大个口中“动词”和“形容词”弄得无比的烦躁,不,即使没有这些“动词”和“形容词”他也烦躁,那些烦躁来源于不久前的那个夜晚。
一个他很不愿意去回忆的夜晚。
偏偏,那个就像木头一样干巴巴的女人出现在这样的时刻,如他所料的那样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一如既往的装死。
“刚刚不是在笑吗?现在怎么就像是哑巴似的?还有,你有偷窥癖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人有多反感?”霍莲煾嘴里说着眼睛落在了桌面上的书本上。
他在考虑要不要用这本书扔那块木头一下,看她还会不会装死。
扔向那块木头的书被半路劫走,劫走书的就是那个叫做周颂安的傻大个。
目光朝着周颂安,冷冷说着:“周老师,刚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打扰到我的学习了。”
“你弄错了,她是我让她来的。”周颂安一边说着一边把操劫到的书放回原地。
“你们认识?”这倒是霍莲煾没有想到的,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就像是五线谱中没有经过任何过渡忽然起来的那个高音,突兀,刺耳。
离开四角亭,往前走,跟在他身后的佣人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莲煾少爷,您的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需不要我打电话让医生来,还是通知一下姚管家?”
嗯,刚刚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结束了补习。
很明显那个傻大个是在包庇那块木头,傻大个居然和那块木头认识,而且看着还很熟悉的样子,此时此刻霍莲煾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被欺骗,被暗算的感觉。
站停,对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佣人“离我远点。”
佣人一呆,然后后退几步。
这个蠢货,霍莲煾吐出一口气:“喂,我说离我远点的意思就是滚,有多远滚多远,马上。”
那位在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终于,明白了过来,转过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耳根终于清静了,再走几步,停顿,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霍莲煾回望,白色的四角亭里,那一男一女还在那里,男的高大,女的娇小。
那个画面扯出了久远以前的模糊画面,金色的落日余晖下,马路边,身材高大的男孩正在给身材娇小的女孩吹沙。
霍莲煾笑了起来,原来——
原来是这样,那时那位高大的男孩就是周颂安。
让他想想,那时的康桥是几岁来着?十五?十六?十七?现在看来,他要对那块木头刮目相看了。
看来康桥是遗传她妈妈的特殊才艺,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玩弄感情,说不定,她的手段比她妈妈还要厉害,还要善于伪装。
一定是那样,不然怎么会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晚上。
又,又!
霍莲煾都被那个晚上给烦透了,那个大雨盆泼的晚上他回到房间,然后在后知后觉中知道了曾经困扰着他一段时间的那个命题。
那总是出现在他模糊意识里,顶住他胸前那软绵绵的两团球形物体是什么了。
该死的,那样干巴巴的身材胸部居然不小,这个认知让霍莲煾那个晚上干瞪着眼睛到早上,从这天起他看什么事情都不顺眼。
很明显,康桥就是那位始作俑者。
死定了,你,不是叫你乖乖的吗?不是叫你不要惹事吗?
霍莲煾发誓他一定要撕开康桥那层虚伪的伪装,就像破坏掉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事物,他相信,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摆脱那些莫名其妙的烦恼了。
在这方面,霍莲煾有经验,七岁时外婆带他去参加朋友生日会,生日上那位带着妈妈亲手编织的帽子的白人孩子让他看着很不顺眼,之后他拿走那个孩子的帽子,亲眼看着红色的手工帽子被那家主人的狼狗撕得面目模糊之后他回到生日会现场。
头上没有了帽子表情沮丧的白人孩子看起来顺眼多了,他心情愉快的把手里的蛋糕给了那个孩子。
沿着那片无忧树一直往里面走,一直走,拨开那道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色屏障就到了康桥秘密乐园。
隔着那道绿色屏障宛如两个世界,屏障里的世界美轮美奂那是霍家的园林,屏障外的世界杂草丛生那是康桥的秘密乐园。
这两个世界都在同一片粉白色围墙里。
关于康桥的秘密乐园是她十五岁事无意间发现的,她每个礼拜天都会来这里耗上一两个小时,有时候什么就不干躺在草地上睡觉,有时候呆望着天空发呆,有时候听摇滚音乐,有时候看书。
偶尔康桥曾经听霍家的老佣人提起这里,据说这里曾经是霍老先生的妹妹童年时代的乐园。
妹妹叫霍彤,那是一个夭折的小生命,霍家人对于她的死忌讳莫深,随着霍彤的死这片乐园刻意被荒废。
现在,康桥把周颂安带到她的秘密乐园里,所有所有的都很自然,她让她的朋友分享了属于她为数不多的秘密。
她和他躺在草地上,最初她就躺在他的臂弯下,七月的天空湛蓝,蓝天下她开始絮絮叨叨和他说一些话。
大片大片的植物引来飞鸟,飞鸟成群结队低空飞过,她的目光追逐着飞鸟的身影,然后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头搁在周颂安的臂弯上。
周颂安的臂弯真舒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继续讲,讲着,讲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康桥,你还看黄.书?”
康桥一愣,她怎么也把她在这里看黄.书的事情告诉周颂安了?狡辩着:“我同学十二、三岁就看了,我留到十六岁才看,我同学在说起一些书的名字时神神叨叨的,这让我有点好奇。”
“那些好看吗?”周颂安问她。
呃……
声音小了点:“最初看的时候还不错,可看了几本之后觉得不好看了,套路都一样,然后我就把那些书扔了。”
细听那个声音还带着小小的牢骚,就仿佛在埋怨那些写黄书的人不懂得创新,周颂安还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过康桥会看黄色小书。
环顾周遭,想象着她第一次把那种黄色小书带到这里来的模样:鬼鬼祟祟环顾四周,找了一个地方翻开那些书页,书中大胆的描写让她脸红耳赤的。
她脸红耳赤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周颂安想,这个念头一上来就让周颂安感觉到不对劲,他自然知道不对劲来自于哪里。
调整好呼吸,继续听她讲话,渐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渐渐的均匀的呼吸声取代了说话声。
她睡着了呢。
周颂安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想去看她睡着时的模样,眼睛往下,然后,他就看到属于她胸前高高耸起的部位。
高高耸起的地方裹在白色真丝衬衫下,美好,朦胧秀气。
目光在那处停留约数秒钟之后,迅速别开。
真要命!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戏弄她
康桥很快就拿到补考成绩,还是和之前一样,中规中矩不好也不坏,面对着她递上的那份成绩单,倪海棠也就轻飘飘看了一眼,很显然她已经对于康桥的成绩已经不抱希望了。
最近一阶段,倪海棠在医生的警告下减少烟酒,她还听从朋友的建议到中医院去接受针灸治理。
现在看起来效果应该不错,倪海棠脸色红润了许多。
周日下午康桥带着霍小樊逛超市,原因是霍小樊一直嚷嚷他要找一种特别好吃的薯片,最近这一阶段霍小樊活泼多了,正是对周遭世界充满和好奇的年龄对什么都表示出极强的求知欲,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他整天把“莲煾哥哥”挂在嘴里。
最近霍小樊嘴里总是乐滋滋说着“莲煾哥哥今天带我到游艇上去。”“莲煾哥哥今天抱我了。”“我和莲煾哥哥的朋友们玩得特别开心。”这些话听在康桥耳朵里是心惊胆战的。
等霍小樊睡觉时康桥偷偷检查了他,发现他身上没有她想象中被揍的迹象,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渐渐的,康桥再听霍小樊说的那些话也不再心惊肉跳了,她曾经警告过霍小樊不要去找霍莲煾,可霍小樊压根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超市门口,迎面而来的男人撞到了康桥,那是一位身穿高大的中年男人,在男人因为自己的唐突行为和康桥说抱歉时。
“迈克叔叔。”在一边呆着的霍小樊开口,中年男人看到站在康桥身边的霍小樊迅速笑开:“霍小樊。”
眼前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他在中医院工作,目前倪海棠正在接受他的针灸治疗,霍小樊曾经几次和倪海棠到医院去,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男人笑起来有很整齐的牙齿,男人笑着和霍小樊说再见。
走进超市,忍不住康桥回头,她总觉得霍小樊说的“迈克叔叔”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再走几步之后康桥想起来了。
那位迈克叔叔就是周颂安的大伯父,不久前,在便利店她曾经见过。
这个时候,康桥还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更没有想到,那位霍小樊口中说的总是会在白大褂放糖果的迈克叔叔,有一天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也就是这场灾难让她义无反顾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零食区霍小樊并没有找到他口中味道超好的薯片,康桥只能拉着他的手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找。
当霍小樊找到他口中超级好吃的薯片时,康桥的泪都出来了,那哪里是什么超级好吃的进口薯片?
霍小樊口中超级好吃的薯片俨然是一款进口狗粮,而且每一个颗粒都被制造成为骨头形状。
站在超市门口,一手拿着那包进口狗粮一手拽着嘴里还在嚷嚷着的霍小樊,超市面前是广场,广场上人来人往,这个下午康桥觉得那些看着她的每张脸都写满着嘲讽,在嘲讽着她妈妈凭着不入流的手段住进斯里巴加湾市最漂亮的房子里。
分明,这些人是在嫉妒,男人们嫉妒自己没有霍正楷的财力,只能碌碌无为没有美人投怀送抱,女人们嫉妒那个三流交际花把她们心里想干的事情给干了,毕竟霍正楷有才有貌。
耳边,听着霍小樊在嚷嚷着姐姐你弄疼我的手了。
手一松,霍小樊跌倒在地上。
弯腰——
然后,康桥听到自己扭曲的声音,说出那些她一点也不陌生的话,用倪海棠的语气在嘲讽着那个还未满六岁的孩童。
“霍小樊,你笨得就像猪一样,你都不会自己认字吗?老师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呢?不是让你不要去找霍莲煾吗?你平常都不用你的脑子吗?不用脑子起码用点眼神啊!霍小樊,我求求你了,就用一点眼神去辨认到底谁对你好谁对你坏,霍小樊,我整天要担心你,这让我心里很累,你就不能聪明一点吗?嗯?!”
那一番话让那个孩子呆呆的,然后她看到滚动在他眼眶里的泪水,他声音小小的:“姐姐,你不喜欢我和莲煾哥哥玩吗?可是,姐姐,莲煾哥哥有很多朋友,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霍小樊的话把康桥的心刺得生疼生疼,缓缓的把那颗小小的头颅送到自己怀里,又听到他问:“姐姐,你刚刚是在生气吗?是不是我做错事情了?”
更紧的抱住霍小樊。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霍莲煾的错,是霍莲煾那个混蛋的错。
手里紧紧拽着那包印有美利坚文字的狗粮,离开超市,回家,把睡着了的霍小樊送回房间。
手里紧紧拽着那包狗粮,康桥往着那处传来男孩女孩嬉闹声的场所走去。
不出意料的,穿着制服的保全人员拦住了她,开口,很平静说出“是霍莲煾让我来找他的,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保全人员在观察她数十秒之后让开身体,她从那道门廊下走过。
情况和那天在网球场时很像,被奶妈们带大的娇滴滴的奶娃们又在装模作样了,不过这次不是在玩网球,而是改玩遥控模型飞机。
模型飞机伴随着刺耳的噪音从康桥的头顶飞过。
足球场大小的场地铺满着草皮,中央位置有哥特式喷泉,数十位穿着飞行制服的男孩女孩站在草地上,他们手中拿着模型飞机的遥控器,在他们操作下的模型飞行组成了飞行队,沿着喷泉绕圈,你追我赶。
康桥很快就在那些人当中找到了霍莲煾。
霍家的莲煾少爷也许是为了显示他和谁都不一样,他穿的飞行制服是土黄色的,其他一律是深蓝和乳白色的。
往着那抹土黄色身影一步步走去,手里拽着的那包狗粮都要让她的指甲戳破了,拿着这个到这里来做什么呢,待会就知道了!
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梳着马尾辫,戴着乳白色甜甜圈耳环的女孩手里操作的模型飞机被另外的飞机攻击,伴随着那女孩口中的“莲煾,救我。”飞机直线往下,迎着康桥而来。
冷冷和迎面而来的飞机对视着,在飞机即将撞到她额头时手一扫,飞机改变飞行轨道从康桥头顶飞过,背后传来一声极为怪异的声响,再之后,有机械燃烧的难闻味道。
康桥没有回头,一直往着霍莲煾走去。
霍莲煾也看到她了,在他的一声口号下那些人停止操作,十几驾模型飞机一一停在草地上。
那些人似乎嗅到了某种讯息,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
站在霍莲煾面前,抬头,扬起手,让霍莲煾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冷冷说着:“你让小樊吃这个了?”
霍莲煾的表现没有让康桥有多意外,点头,语气就像是一位老好人在和朋友聊天:“是的,我就给小樊吃过一次,谁知道那个小家伙上瘾了,整天吵着要吃,然后我就只能满足他的要求,不过,我可没有存在着坏心眼,为了这个我还特地打电话去咨询过,他们告诉我这种是一种含有很高营养成分的健康食品,对人体无害,得到确认之后我才给他吃的,事实也证明了,我们家的小樊现在活蹦乱跳的。”
康桥闭上眼睛,让自己集中精神,让所有的力气来到指尖,她要一鼓作气完成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撕开那包狗粮,然后把整包狗粮塞进霍莲煾的口中,让他闭嘴,看着他那张脸被他口中的健康食品咽得满脸通红。
再然后,冲着他的那张脸喊:很好吃对吧?混蛋,那姐姐我就成全你,让你一次性吃个够,对了,如果对这种健康食品上瘾的话,我以后可以无限量提供,要多少有多少。
很好,力气都到达她的指尖了。
然后她听到他那句“姐姐。”
他在距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说着:“姐姐,让我来猜猜,接下来你也许会撕开那玩意,然后把那些东西塞进我的嘴里让我闭嘴。”
浅浅的笑声混合着笑容气息在她耳畔徘徊着:“我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我不会做任何的反抗。”
即使是闭着眼睛,康桥也可以想象出霍莲煾在说这话时的表情,自信、满不在乎,而那份自信满不在乎恰恰是他身份所给予的。
在沸腾的是血液,在苦苦挣扎的是理智,两者交汇着。
“我倒是很期待你在摄像头下的表演。”他的手指轻轻刮擦着她脸颊,很缓慢的往下:“剥开这层皮囊,这皮囊之下会不会隐藏着锋利的爪子?”
有人在窃窃私语着,窃窃的笑着。
沸腾的血在冷却,指尖像是被抽掉气的气体,这个房子的面积很大很大,甚至于她总是感觉到这个房子比她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小村子还要大,可是,他们却被约束在那片小小的区域里,她的妈妈总是和她说,康桥,安静点,康桥安静点。
康桥,你要安静点!
睁开眼睛,垂下眼帘,艰难的说着:“霍莲煾,小樊很乖,所以……求你了,不要为难他。”
“真无趣。”霍莲煾手从她脸颊垂落,声音冷淡。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转淡转冷,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他的模型飞机去了,康桥伸手扯住霍莲煾的衣袖,声音谦卑:“那你说要怎么样才会你觉得有趣,是不是你觉得有趣了你就会放过小樊。”
总得为她的小樊做点什么呀,她比他大十二岁,他什么也不懂,她拥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
她的话让霍莲煾转过头来看她。
艰难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就像是倪海棠那样很无辜的模样:“起码现在不要去打扰小樊,他现在还小不是吗,他什么也不懂。”
她的话惹来他浅浅笑意:“这倒也是,的确他什么也不懂,吃掉了整包狗粮还乐呵呵的说莲煾哥哥,那是什么东西,特别好吃,这让我有点郁闷。”
康桥努力调整着呼吸:不要生气,康桥求你不要生气,现在你没有生气的资本。
“康桥。”霍莲煾再叫她。
木然应答着。
“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可以和你保证你只要做了这件有趣的事情之后,我近阶段都不会去打扰那个小家伙。”霍莲煾这话说得有礼貌极了:“怎么样,要完成这件有趣的事情吗?”
“好。”木然应答着。
霍莲煾的模型飞机是那种在天上就是飞机而到了水里就变成一款潜水艇的款式,康桥所要做到的是在霍莲煾规定的时间里,抓住潜入水中的潜水艇,而且不能跌倒还要保持姿势优美,这样好便于他的朋友们为她打分。
霍莲煾把潜水艇放进喷泉池里,喷泉池的水高及到康桥的脚弯,等待着。
那些人一看就是平日里头把戏耍人当乐子的主,有人模仿了发令枪声响,有人在充当计数器,若干的在提醒她要姿势优美,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则是捂着嘴娇笑着,笑声充满了幸灾乐祸,
不过,康桥没有让那些幸灾乐祸的笑声维持很久,小时候康桥就跟着外婆到池塘去抓鱼,她总是能抓到不少的鱼,每次抓得总是比外婆多,外婆形容说都是那些鱼往着她手里钻,其实,那都是她反应快,有些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感官优势。
在康桥眼里霍莲煾潜进水里的那玩意儿虽然跑得快,但远远不及鱼的那种敏锐,几个回合之后伴随着那些人发出失望的那声“切”中,康桥抓住了那个模型。
她穿着白色的运动式外套站在水里,手里拿着的是他以为可以把她逗得团团转的新潮玩意,而且没有任何的一丝狼狈难堪,更没有频频摔倒,正因为这样他的朋友们都笑不出来,他也笑不出来。
霍莲煾觉得他回房间的第一件事情会是把那玩意儿丢到垃圾桶去。
最靠近霍莲煾的是来自日本的麻生,此时此刻霍莲煾清楚的听到,来自于这位日本人不加掩饰的喘息声,在他朋友中麻生是最早结束处.男生涯的人,十三岁零十个月就和女人上床了,想必,这位老兄又发.情了吧?想想也对,麻生固执的喜欢着那类瘦弱娇小腰看起来仿佛一折就断的女孩。
康桥,恰恰是那类型的女孩。
皱眉,侧过脸去,麻生是那种单眼皮小眼睛男生,可此时此刻霍莲煾没有觉得麻生的眼睛小。
看那双眼睛……
霍莲煾有点头疼,这家伙发.情也不选择时间吗?真丢脸,顺着麻生的那双眼睛。
康桥正一步步的朝着他走来,赤着的脚踩在草地上,衣服被喷泉的洒水浸透,从头发衣服不时滴落下着水滴,目光从她的脚往上,墨蓝色的运动长裤半卷着裤管,一只高一只低的,高的一只到达了膝盖,膝盖下是均匀的小腿,在蓝天绿草地的映衬下白得刺眼。
微微敛起眉头,再往上一点,嗯,符合了麻生的审美观,腰一看仿佛一折就断似的,麻生那个下流胚子曾经不仅一次说过那样的话:腰细的女孩子其实最有劲头,特别是坐着做的时候,手掌握住对方的腰,那么一握,好比枢纽精准找到活塞,那感觉无与伦比,如果这位腰细的小美人再配有一头直长发就更美妙了,又直又长的头发随着腰肢摆动,美好得就像深海里散开的水藻。
康桥也有直长发,想到这里霍莲煾眉头又聚紧一点,目光再往上。
刚刚穿在她身上那件大得就像是麻袋的运动服,此时此刻服服帖帖贴在她身上,目光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那一个瞬间,霍莲煾感觉到不久之前模型飞机发出来的噪音仿佛又钻进他的耳朵里,嗡嗡,嗡嗡的。
持续的声音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深深呼出一口气,别开脸,耳朵里持续的噪音没有了,心里松下了一口气,她已经站停在他面前。
瞅着她,那双平日里头总是呆呆的,就像是傻子一样的眼眸一反常态,宛如被注入灵魂一般,让他在那个瞬间忘了要怎么去骂人。
伸手。
她把模型飞机递到他面前。
纠缠捉弄
模型飞机被拍落在地上,她的表现想必让那群看好戏的男孩女孩大失所望,在这些大失所望的人中想必也包括霍莲煾吧?
后知后觉中康桥想也许自己不应该那么逞强,应该假装摔倒一两次,假装走了狗屎运才控制住那只模型飞机的,当然抓住的动作一定要看起来和大猩猩一样笨,也许那样一来他们就觉得有趣了,有趣了就很容易变得宽容。
看了一眼霍莲煾,康桥身体往着霍莲煾靠近,一移动就迅速被他推开,平衡住身体站在那里,呐呐说着:“要不,再玩一次,这一次你和你的朋友们肯定会觉得有趣,我保证。”
康桥的话换来霍莲煾冷冷的一个发音“走。”
没有动,小心翼翼试探着:“你说好的,只要我在你规定的时间里拿到模型飞机,你就不会去打扰小樊的。”
“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你要是在这块地方多呆一秒钟的话,你的心肝宝贝弟弟遭殃的次数就会增加。”
霍莲煾的话让康桥迅速转过身,连脱下搁在喷泉边的鞋子也顾不得拿,往着来时的路快步走着。
那位窜上来挡在她面前的单眼皮男生出现得有些唐突,他挡住她的去路,把她的鞋放在她面前:“你忘了你的鞋。”
感觉到来自于背后的那束目光,康桥不敢懈怠,嘴里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弯腰拿起鞋子。
“我叫麻生,是莲煾的朋友。”单眼皮男生说着。
礼貌性点头致意之后康桥加快脚步,可那串脚步依然如影随形,然后康桥听到霍莲煾的那声“麻生。”
叫麻生的男生一边应答着,一边把一张手机名片强行塞到康桥手里:“上面有我的私人手机号,期待接到你的电话。”
霍莲煾再叫了一句“麻生”,这次声音很明显的在传达着不满,那位麻生这才匆匆跑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康桥都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庆幸的是霍莲煾没有再找霍小樊的麻烦,倒是霍小樊因为莲煾哥哥,最近几天都没有找他玩而显得闷闷不乐,康桥甚至于还听到霍小樊问她这样的一句话“莲煾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康桥在心里叹气,她问霍小樊,你很喜欢莲煾哥哥吗?
“是的。”霍小樊点头。
“为什么喜欢他?”康桥有点好奇,明明霍小樊和霍莲煾相处的时间不多。
“莲煾哥哥会很多事情,他的朋友看起来很了不起,可他的朋友们都乐意听他的话,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将军,而且莲煾哥哥漂亮,说话声音好听,他从不骂我,他说只要我表现好他会把我当成朋友。”霍小樊说这些话时语气充满了崇拜。
朋友?霍莲煾,真是骗人精,康桥在心里骂了一句。
康桥没有等来预想中霍莲煾的找麻烦,倒是在七月最后一天等来了霍莲煾那位叫做麻生的朋友。
他开着漂亮的跑车来到礼仪学院,叫着她的名字“康桥。”
康桥站在原地,没动。
麻生做了一个自以为漂亮的动作,没有开车门,身体直接从敞篷处翻越过来,几步之后停在她面:“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
其实那天康桥回家就把那张名片丢到垃圾桶去了,可她自然不能这样告诉他,礼貌性回答:“我最近比较忙。”
点头,麻生表示理解,拿下太阳镜,太阳镜指向他那辆漂亮跑车:“跑了还没有到二十公里,你是第一位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位小眼睛日本人把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来接康桥的包,康桥避开他接包的手。
麻生一脸疑惑。
“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情。”康桥说着。
“我喜欢适当矜持的女孩。”麻生笑了起来:“我带你去兜风,然后给你卖装钱的名牌手袋。”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微微点头致意之后,康桥转身打算离开。
麻生拽住了她的手:“嘿,嘿,别这样,再这样下去就不好玩了。”
真烦,这日本人和霍莲煾一样是自大狂,霍莲煾这个名字一闪上心头就让康桥心里生出一股恶意。
一本正经着表情:“叫麻生对吧?我想还是和你说实话吧,没有打电话给你不是因为我忙,而是你的电话号码被我丢进垃圾桶去了。”
日本人一副我有没有听错的表情。
不解气,继续。
“以为给我买装钱的名牌手袋,我会高高兴兴上你的车?然后再高高兴兴的上你的床?亲爱的,你还没有那个分量让我爬上你的床,在我眼里你也只不过是霍莲煾的小跟班,那天他一叫你连一刻都不敢呆,是怕错过给霍莲煾打伞提鞋的机会吗?”
日本人掀开他的小眼睛,看着她。
康桥回给了他竖中指的手势。
这样小插曲的直接后果导致了一个多钟头后,康桥在经过那个阿拉伯式门廊时霍莲煾堵住了她。
他抱着胳膊背靠在左边门廊处,腿一横直接横在了右边门廊处,结结实实挡住康桥的去路。
霍莲煾看着康桥时脸上表情充满了藐视,慢悠悠说着:“听说你最近老是给麻生打电话,而且打电话时间点都挑在深夜。”
日本人?!哈!
康桥和霍莲煾之间有一条定律:不管开始如何,到结果都会变成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就是她被耍得团团转。
所以索性康桥对于霍莲煾采取了沉默对抗,只要莲煾少爷觉得无趣了就会结束。
康桥一动也不动着。
“Kevin这个靠山没有了,就把目标伸向麻生家了?嗯?”
也许是习惯了霍莲煾这样的说话形式康桥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反感了,反而因为霍莲煾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导致于他在说那些话时没有麻生那样惹人讨厌。
康桥的沉默对抗取到效果了,莲煾少爷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和一块木头做交流而兴致缺缺。
霍莲煾放下脚。
康桥从他面前走过,几步之后因为马尾辫被骤然扯住疼得她呲牙,只能站停。
“记住了,不要把手伸向我的朋友们,那样的话会让我很尴尬,我一尴尬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霍莲煾冷冷的声音来自于她背后。
“好。”康桥回答着。
这是鸣鼓收兵的好办法,反正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也不会这样的问题。
霍莲煾放开手。
看着那抹身影逐渐远去,愉悦感也就只维持在短短的瞬间,明明一切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一切证明康桥和她妈妈一样是个利益主义者,金钱至上,胆小软弱,唯唯诺诺,她身上集合了他所有看不起的元素。
可,一切还在继续不对劲着,说不出一个所以然,霍莲煾还是觉得烦躁。
八月初,这个早上,康桥睁开眼睛就看到卷缩在她床边的倪海棠,那一眼的倪海棠看得康桥心惊肉跳的:眼珠子宛如被定住一样,呆呆的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妈妈。”康桥低低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康桥手在倪海棠脸上晃了晃,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就那样慌乱了起来,从**爬起来,尖着嗓音连声“妈妈”。
“妈妈,你不要吓我。”
这时,倪海棠的眼珠子才活动了起来,找啊找啊,找到了她,目触到她之后迅速垂下眼眸,淡淡说了一句“醒了?”
康桥心里松了一口气。
倪海棠揉了揉眉骨:“我又走错房间了。”
之前倪海棠曾经有过几次酩酊大醉时,错把康桥的房间当成是她房间,从房间释放出来的酒精浓度就知道昨晚倪海棠肯定喝了不少。
不是说最近不沾酒吗?
“又,又?妈妈,医生……”
倪海棠一边从**起身一边不耐烦打断她的话:“好了,我现在没空听你唠叨。”
这个早上的倪海棠就像是大病中的人,她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只鞋,金鸡独立在康桥的床前,脸色苍白如鬼。
康桥从角落里找出另外一只高跟鞋,蹲下,握住倪海棠的脚腕,即使她妈妈现在已不再年轻了,可她的脚还很漂亮,漂亮得就像是大姑娘的脚。
高跟鞋穿在了漂亮的脚上,珍珠大小的水珠滴落在白色高跟鞋鞋面上,精益剔透,抬起头,目光看着倪海棠的脸,想在那张脸上找出流泪的印迹,但是,没有,那张脸一脸的平静。
平静到让康桥都要怀疑鞋面上的水滴是天空掉落下来的水珠了。
“妈妈。”康桥下意识叫着。
她微微弯下腰来,不仅脸平静声音也平静,手抚摸着康桥的发顶:“康桥,我很庆幸你从小和外婆一起生活。”
“外婆把康桥教得很好,好到连妈妈都嫉妒了。”
这是康桥第一次从倪海棠那里得到的夸奖,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在心里头淡淡晕开,暖暖的带着那么一丁点的骄傲。
低下头,康桥想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倪海棠的手从她头顶上离开:“我回房间去了。”
“嗯。”
倪海棠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康桥站了起来,目送着她,在房间门口站停了下来倪海棠叫了一声“康桥。”
“是的,妈妈。”应答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的慌张,今天早上的倪海棠看起来和很多时候都不一样。
“康桥,如果妈妈能度过这次难关,以后一定把酒和烟戒掉,然后好好的把心思放在你和小樊身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倪海棠打开房间门。
康桥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门板发呆,在心里把倪海棠的话想了好几遍,然后,心里开始突突了起来,就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倪海棠的话让康桥一整天都在恍恍惚惚中度过,下午上了第一节课之后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早退。
就像是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似的,在康桥从正门直接找霍莲煾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甚至于还有人主动告诉她霍莲煾现在游戏室里。
推开游戏室大门,直接往着里面走,约一百多坪为长方形开放空间,靠近门的这边采用一组屏风隔着,从屏风那边传出来刺耳的汽车引擎声,越过那道屏风康桥第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级方程式的模拟赛道。
霍莲煾和他的朋友们坐在地毯上,分成两拨人,一拨人通过手中的游戏机在操作屏幕上的赛车,一拨人坐在一边观战,此时游戏已经来到激烈的竞争环节,不时听到车子撞在一起的声音,玩的人和看的人都沉浸其中,丝毫不知道有人进来。
她的小樊呢?
康桥找到了她的小樊。
霍小樊孤零零坐在一边的桌子边,那是扑克桌,扑克桌很大,那么大的扑克桌把她的小樊衬得越小了。
他还穿着早上她给他换上的衣服,脸上干干净净的,发型整整齐齐的,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一根头发也没少,康桥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放慢放轻,脚步朝着霍小樊走去,她打算偷偷的把霍小樊先带离开这里再说。
小家伙终于看到她了,只是他没有和以前看到她时眉开眼笑的样子,反而愁眉苦脸了起来,把他咬在嘴里的吸管递给康桥,声音带着讨好:“姐姐,帮我把这个喝了,它太难喝了。”
如果刚刚康桥还以为放在霍小樊面前的可乐杯放的是可乐的话,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
“谁让你喝这些的?”不动声色接过霍小樊的吸管,平静的声音问着。
“是莲煾哥哥,莲煾哥哥说我要是喝完这些的话,会让我玩赛车游戏。”
康桥在海边长大,关于海洋里的很多生物她都懂,在海洋中有一种生物叫做墨鱼,墨鱼在感觉到受到攻击时会喷出黑色的**干扰对方的视觉,他们管那种黑色的**叫做墨鱼汁。
如果把墨鱼汁倒进可乐杯里,远远的很多人都会以为那是可乐,刚刚她也把墨鱼汁当成是可乐了,刚刚她还在心里庆幸来着。
真可笑!
“好,姐姐帮你喝。”把还剩下半杯的黑色**拿开,一直拿到霍小樊够不到的地方。
弯腰,低头对着那个孩子说:“小樊,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动一句话也不要说,听到没有。”
霍小樊点了点头。
唇在他额头上触了触。
手里握着那杯墨鱼汁,墨鱼汁被藏在身后,嗯,还有半杯呢,分量应该足,起码它可以让莲煾少爷灰头土脸了。
偷袭这样下三滥勾当她可不会干,她要光明正大的给莲煾少爷一个小小的惊喜。
“不是,不是停电。”康桥好心提醒着,她的声音又清脆又响亮。
所有人目光都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了,霍莲煾旁坐在地毯上,看到她时微微皱起眉头。
嗯,莲煾少爷今天穿的是白色T恤,是那种很亮很透的白,范思哲刚刚发布的在云端系列。
在云端啊?这样再好不过。
嗯,莲煾少爷那张脸蛋可真漂亮,但是,很快的就会不漂亮了。
皱着眉头的莲煾少爷一股压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和那天在喷泉边的表情一模一样写着:喂,拖油瓶,我就知道你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不,不,这次不一样了。
站停在他面前,手从背后解脱了出来。
毫不费劲的,那杯墨鱼汁往着他头上倒下去。
掉转过头去和看得嘴巴都张大的霍小樊笑:霍小樊,看清楚没有,绿茵场上的后卫们除了防守之外偶尔会客串前锋的角色,看到进球没有?漂亮不?
反击和视频
当着那些或好奇或不耐烦的脸,康桥站停在霍莲煾面前,手从背后解脱了出来,毫不费劲的,那杯墨鱼汁往着他头上倒下去。
如她之前想象中的一样,半杯墨鱼汁一滴也没有外漏的从霍莲煾头发上洒落,沿着他的头顶顺着头发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分布,些许滴落在他白色的T恤上,黑白分明。
可乐杯丢在地毯上,抱着胳膊,康桥享受此时此刻全场鸦雀无声的气氛,较为遗憾的是分布在霍莲煾脸上的墨鱼汁遮挡了他的脸部表情,以至于康桥无法欣赏到莲煾少爷的心情。
她站在地毯上,他坐在地毯上。
居高临下说着:
“霍莲煾,五年之后,再回看时你会觉得你今天的行为有多么的幼稚和可笑,我无比期待你无地自容的那一天。”
说完之后挺直着脊梁,往着霍小樊的方向走去,那个小家伙显然被她的行为吓到了,也对,康桥也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
不过,这世界没有后悔药卖。
在走几步时康桥听到了那声“站住。”
还不错,声音,气息稳定,完全没有那种被宠坏了的孩子,在遭受到狼狈时刻时表现出来的嘶声揭底。
好吧,莲煾少爷让站住就站住,总得给他一点面子嘛,他的朋友们都在看着呢。
站住,回过头去,霍莲煾的朋友们都低着头,不敢去看被墨鱼汁弄得就像黑白无常的霍莲煾。
而霍莲煾呢?霍莲煾已经从刚刚坐着变成了站着,他脸朝着她,康桥有点沮丧,从霍莲煾所表现出的没有她期待的气急败坏的样子。
真能装!
就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没有给霍莲煾任何开口的机会:“我听说莲煾少爷是拥有很多粉丝的学校游泳队长,队长哦,好像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可他们一定不知道这位游泳队长其实……”
拉长着声音,回视着霍莲煾:“其实这位游泳队长怕鬼,那天晚上我稍稍给他提起我那死去的外婆,一下子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霍莲煾怕鬼?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吧?美利坚的那套教育方针不是更应该趋向于什么UFO,飞船,星球类似这样的吗?相信UFO可比怕鬼时髦多了。”微笑的回忆着:“不过,我得承认这位游泳队长,在受到惊吓时可爱极了,就像是到处乱窜的那只小老鼠。”
霍莲煾还是一动也不动,倒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憋不住窃笑了一声,但也迅速收住,她的小樊也笑了。
笑得胸无城府。
没有再理会霍莲煾,康桥拉起霍小樊的手。
周遭很安静,安静得让康桥的脚步发虚,拉着霍小樊的手往着屏风处走去,耳边听着霍小樊低声问她“莲煾哥哥真的吓得,就像是到处乱窜的小老鼠吗?”
“是的。”康桥温柔的回答了霍小樊的问题。
身体即将越过那道屏风,从背后传来霍莲煾的声音,那声音宛如夹渣着疾风一般,冷,利。
“康桥,你给我好好听着,五年之后我会不会后悔今天的行为不得而知,但我保证你在五分钟之后,就会后悔你这一刻的行为,我发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滚到我面前来,一千次跪舔我的脚趾头,一万次和我说你错得有多么的离谱。”
这次康桥没有再回头,身体越过那道屏风往着门口,打开门。
从推开门到关上门离开,也只不过是发生在十分钟时间里,进去时她是那颗打满气的皮球离开时那颗打满气的皮球萎萎的。
拉着霍小樊的手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小家伙倒是很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具体说什么康桥已经无暇去理会了。
就像是霍莲煾说的她感到害怕了,但那害怕还不是后悔,起码,她心里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她终于为小樊做了一件事情,只是也不知道这事情所产生的后果会变成怎么样。
在煎熬中夜幕降临,和很多个夜晚一样夜幕在安静中悄然来临,准时,阿巧敲开康桥房间门,晚餐时间到了。
强打起精神,康桥来到餐厅,在属于她的位置坐下,倪海棠坐在正中间,康桥坐在倪海棠左手边,霍小樊坐在倪海棠右手边。
一边站着布餐的佣人,一切和之前很多时候一样。
今晚有菠萝咕噜肉,那是霍小樊最喜欢吃的,面对着自己心头好霍小樊眉开眼笑,今晚的餐桌特别安静,倪海棠没有和往常一样问她的功课问题,也没有说她那些朋友们的孩子有多么的聪明乖巧。
康桥知道倪海棠不对劲,可现在她俨然无暇顾及自己的妈妈了,这悄然在流逝着的时间对于康桥来说是煎熬。
霍莲煾曾经和她说过,要乖乖的呆着,不要惹事。
很显然,她已经惹事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这期间康桥已经做好打算,现在就等着霍莲煾了,有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康桥倒是看开了。
次日,一切风平浪静,康桥从霍家佣人的口中知道霍莲煾今天和他朋友们出海去了,关于发生在游戏厅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过。
有过之前几次经验,康桥自然不相信,霍莲煾会让这件事情那么容易就过去,不过也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行李都整理好了,临离开时她会给霍正楷打一个电话说明一切。
这一天康桥准时离开学院,准时回家,又一个夜晚来临,半夜醒来时,康桥看到倪海棠房间灯光依然亮着。
再一天来到,康桥从霍家佣人口中知道,今天霍莲煾没有出海,据说霍莲煾海鲜过敏,今天要留在家里休息。
这天是礼拜天康桥没课。
下午两点左右时间,当康桥看到和霍莲煾最亲近的佣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安静跟在佣人后面,霍家佣人们穿的制服有点像长款唐装,也像是修身版的阿拉伯长袍,康桥记得第一次来到霍家时心里还在嗟叹:佣人们穿的制服可真好看,一点也不像是她印象中的那种佣人制服。
一眨眼,六年时间过去了,她在这座漂亮的建筑呆了整整六个年头。
还是那间游戏室,不过倒是符合那样的一句俗语,从哪里跌倒就从哪去站起来,站在游戏厅大门前,康桥猜现在里面一定是高朋满座,霍莲煾和他朋友们一定一个个翘首以盼,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在佣人的示意下康桥走进游戏室。
佣人离开之前带上了门。
让心和脚步步伐一致,安静,平稳,一步步往着那道屏风,身体越过屏风,出乎意料的是偌大的游戏室就只有霍莲煾一个人,周围窗帘拉得厚厚实实的,光线透过天花板玻璃一格一格垂直射落。
霍莲煾就坐在那天小樊坐的位置上,康桥一步步朝着霍莲煾走去,霍莲煾看了她一眼之后,继续漫不经心的玩着搁在他面前的发牌器,动作娴熟。
站停在霍莲煾身边,叫了一声“霍莲煾。”
淡淡应了一句霍莲煾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康桥在那个座位坐了下来,耐心等待着。
数分钟之后,霍莲煾把他面前排列的牌放回发牌器里,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恶作剧:“喂,木头,这几天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吧?”
康桥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是在暗地里把各种可能设想了一番吧?比如说开一个盛大的舞会,舞会中,我当着很多人的面把你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再拿西红柿扔你,把你弄得就像是一块西红柿蛋糕,然后在优美的华尔兹乐曲中,让我的同伴们把你围在中间,让你看清楚一张张哈哈大笑的脸,怎么样,这样听着是不是很有画面感。”一边说着霍莲煾一边笑了起来。
霍莲煾叹了一口气:“和你这样的木头玩可真没趣,那天你不是很拽吗?怎么现在萎了,我那天的行为看在你眼里很幼稚?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故意犯的幼稚病,其实需要拥有雄厚的资本,我就可以天天犯幼稚病,而你就不行。”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康桥开口:“霍莲煾,进入正题吧。”
霍莲煾点头:“还记得我那天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康桥说。
侧过脸,霍莲煾正看着她,他问她:木头,要不要那样做?
一千次跪舔他的脚趾头,说一万句我错的离谱吗?不,不不。
回视霍莲煾,康桥摇头。
霍莲煾淡淡的笑了起来:“有骨气,以后霍小樊会为因为有你这样的姐姐感到骄傲。”
“我那天的行为是冲动了一点,但是你先犯的错,如果我的行为能得到你理解最好,但无法得到理解我也不强求。”顿了顿:“霍莲煾,我行李箱都整理好了,我这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你这是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康桥站了起来,还没有等她移动脚步就被再次按回座位上。
“我们都还没有进入正题呢,你怎么就急着离开。”霍莲煾收起了笑容,他站了起来,来到康桥身后。
康桥坐着的是那种可以任意调整方向的高脚椅,霍莲煾把她的椅子调整成为面对着大屏幕那个方向。
他和她说:“姐姐,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着,霍莲煾把遥控机交到康桥手上,指引着她,遥控机对准大屏幕,手往下一按,电视画面出现了极具华丽的酒店房间,床单是枚红色的,玫红色**有男女裸.露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画面为远景拍摄,康桥看不清楚那对男女的眉目。
可一颗心在发虚,手里的遥控器都快要拿不住了。
电视屏的画面是静态的,静态画面一页一页翻过,那对男女的脸逐渐被放大,大到想要看不清楚是谁都难了。
垂下头去,不忍心再看。
原来,那天妈妈滴落的真是一滴泪水,不是天上落下了的雨点。
要怎么办才好?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要让妈妈也像她一样收拾行李箱吗?不,倪海棠死都要住进这个漂亮的房子。
“这些是我花大价钱从一位酒店服务生手中买到的,现代文明真是好东西,让一些肮脏的丑陋的无可遁形,木头我说的对吗?”霍莲煾和康桥说:“听说,那男人小樊叫他迈克叔叔。
是的,那男人就是在口袋会放好吃糖果的迈克叔叔,而且这位迈克叔叔,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周颂安的大伯父。
什么嘛?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这世界可真小。
真累人!
妈妈累人,霍小樊也累人,最累人的是霍莲煾,这是个披着漂亮皮囊的小怪物,披着漂亮皮囊的小怪物,用他好听的嗓音告诉她。
手轻轻的,就怕惊动谁似的,就怕惹谁不高兴似的,轻轻的去触摸他的手腕,和手指一样卑微的还有声音:
“霍莲煾,舔一千次脚趾头,说一万句我错得离谱。”艰难的说出:“我愿意。”
威胁折磨
手轻轻的去触摸霍莲煾的手腕,康桥艰难说出:“霍莲煾,舔一千次脚趾头,说一万句我错得离谱,我愿意。”
“这话……说得太晚了,我的姐姐。”
说得也是,康桥想。
低着头,闭上眼睛:“要不,就像之前你说的那样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那些事情我当着很多很多人面前做,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到时候一定很有画面感,你说这样好吗?”
“不好。”霍莲煾干脆利索回绝:“那样太老套了,影视作品给观众们已经奉献得够多了,那样的事情不适合放在现实里,那是在对人权的一种赤.裸裸的挑战,要是让外婆知道我干了这样的缺德事,会对我很失望的。”
不好,不好啊,那要怎么办?
**那对男女在干什么康桥自然知道,她只是呆一点,她又不笨。
“那霍莲煾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看把你吓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不用担心,我不会让那些照片曝光,家丑不能外扬这样的道理我是懂的。”
这话就像是撕开黑幕的那一缕曙光,对的,对的,霍莲煾这话说得真有道理,**的女人是霍小樊的妈妈,而霍小樊的爸爸是霍正楷。
霍正楷是谁?霍正楷是亚细亚华商会会长。
转过头,紧紧按住霍莲煾的手,康桥都有点语无伦次了:“霍莲煾,我妈妈不是那样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她……她一定是喝醉酒了,然后……然后。”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就变成那样了。”
那个早上,倪海棠一身酒气。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木头你妈妈真的给我爸爸戴了一顶绿帽子了。”霍莲煾半垂下眼睛,看着她。
康桥无法从霍莲煾的表情,乃至眼神上判断出,这个十五岁少年一丝一毫情绪,她也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霍……霍莲煾,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是什么意思?不是……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康桥听着自己徒劳的声音在断断续续说着。
“老实说,我和我爸爸的关系,并没有像外界传说中的那么好,我们的关系从你妈妈住进这里时就开始不好了。”
“所以呢?”蠕动着嘴唇,被动问着。
“所以……”他低下头,说话时带出来的气息一缕一缕打在她脸上:“我很期待当霍正楷知道,自己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时的表情,那个他看不起的女人,居然在他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
“不要!”康桥尖叫了起来。
到时候,倪海棠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极端的手段来,也许她会把用一条绳子,把他们三个捆绑在一起,然后在霍正楷面前自焚也说不定,烟酒不离身,生活空虚,长期处于郁闷状态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这样的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社会版上。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把手上的照片交给我爸爸,木头之前不是告诉你,你要乖乖的不要惹事吗?可你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所以我觉得,得给你一点惩罚,让你尝尝在头顶上悬挂着一把剑的滋味,等过几天我觉得没趣了,就会把照片交给我爸爸,到时候游戏就结束了。”
“不过我想你还有期待的空间,比如在这几天里出现类似于,印度尼西亚海啸这样的自然灾害,那样我就无暇去顾忌照片的事情了,还有,木头你不是和你外婆互动良好吗?不如你把你外婆召唤出来,你说得对,我很怕鬼来着。”
搁在他手腕上的手无力垂落下来,那暗色的窗帘、那从天花板上渗透下来的灯光、那定额在大屏幕上的男女让康桥觉得快要窒息了。
她离开这里,马上!
成年人的世界就由成年人自己去处理,她反正已经尽力了。
康桥站了起来,想一想,从发牌器那里抽出一张“扑克牌”来,翻到正面,惨然一笑,霍莲煾说得还真对,她妈妈很上相,脸小,五官比例好。
把那张照片拿在手上,康桥要拿着那张照片去找倪海棠,然后狠狠的把照片摔在她脸上,告诉她:你不配当霍小樊的妈妈。
起码那个叫做倪海棠的三流交际花,是因为霍小樊才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紧紧拽着那张照片木然移动脚步。
然后,康桥听到了这样一番让她啼笑皆非的话:
“我说木头,其实你不要太自责,即使没有你那天对我做的事情,你妈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着我对你妈妈的厌恶,我肯定会把照片交到我爸爸手上,所以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让你心里好受点?”
哈!小怪物在猫哭耗子呢。
她的面前刚好放着一个室内高尔夫球杆,你瞧,一直被压制得死死的另外一个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那种蠢蠢欲动促使着她拿起了那支高尔夫球杆。
真想,把霍莲煾那张脸挥出一个大窟窿来,握紧,回头——
霍莲煾,除了印度尼西亚海啸,还有召唤出我奶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做掉了你,事情就一了百了了,到时候霍小樊就成了唯一霍家唯一继承人了,你就在天堂里天天哭鼻子去吧。
就是那一瞬间的迟疑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半空中她的手腕被霍莲煾扣住了,他一发力,高尔夫球杆掉落在地上。
然后,她流泪了,她想也许泪水这个时候有点用处,她流着泪和他说,求你了,霍莲煾,不要把那些照片给你爸爸,我妈妈会死的,你也知道她是哪种女人。
把用金钱权利堆积起来的虚荣视为生命的人。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霍莲煾声音冷淡,没有被她的泪水打动。
“可你爸爸也有错啊。”
“够了。”
“霍莲煾……”
“康桥,我得告诉你即使你有幸杀了我,霍家继承人也不会落在你弟弟身上,到时候霍正楷只会再明媒正娶一个和他身份差不多的女人,然后让这个女人给他生下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样一来你妈妈只会变得更可怜。”霍莲煾眼眸底下有着不加掩饰的藐视:“还有,收起你的眼泪,难看。”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和你妈妈看起来一模一样,你也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妈妈的,所以,够识相的话赶快给我滚。”
她滚了,走得挺快的,只是把他的游戏室弄得有点乱。
揉了揉眉目,把高尔夫球杆放回原处,关掉电视,再把牌桌上的东西各就各位,霍莲煾看着自己的手背。
这个动作有点无意识,具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动作,其实他也想不清楚,就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一滴滴落在上面,明明感觉很凉可又很温暖的模样。
昨天的那场海鲜过敏,让霍莲煾今天的精神有些不好,今天可是凯旋之日,等过几天霍正楷回来他就把那些照片交给他。
然后,那三名不速之客就出局了,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当然,他会建议霍正楷给他们点钱。
敲门声响起,姚管家在门外提醒他医生来了。
康桥最终没有把那张“扑克牌”狠狠的甩在倪海棠脸上,那个女人也可怜,她推开房间门进来时那个女人不知道。
没有化妆,拖鞋穿反了,就呆呆坐在那里看着放在一边的手机发呆,然后手机响了,她就从**跳了起来,紧张兮兮的接起手机。
挂断手机她这才看到坐在一边的康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康桥应答着,其实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
倪海棠点了点头,继续坐回**。
其实,不仅仅是她头顶上悬挂着一把剑吧,那把剑也悬挂在她妈妈头上。
离开倪海棠的房间,康桥回到自己房间,她烧掉那张照片,那一刻,康桥想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其实也好。
他们三个人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头紧紧埋在膝盖上,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真实、触目惊心,那把刀如之前倪海棠形容的那样很锋利,光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倪海棠在笑笑得很漂亮,为什么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还可以笑得那么漂亮,不管康桥怎么努力都不能阻止那些血。
次日早上,和往常一般无样,早餐过后拿起包,来到倪海棠房间外说了一声“妈妈,我上课去了。”
只是康桥并没有去学院,她来到她的秘密乐园里,她包里放着面包和牛奶,关掉手机躺在草地上,什么也不干就光瞪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