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子点头表示肯定。
难怪，我说自己刚才怎么像个花痴一样。
原来人皮灯，是用来招魂的东西。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们不是来帮马庆看祖坟的么？
再说了，哪个开棺人吃饱了撑的，敢提着人皮灯去招魂？
民间招魂术，招来的阴魂大多都没归宿，且怨气极重。
要是开棺时不小心被趁虚而入，引发尸变都是小事。
万一棺主人化煞，那麻烦可不是念几段经文就能解决的。
不行，得把事问明白。
“孙老，开棺人招魂犯忌讳，我……”
没等我把话说完，孙老爷子就打断了我的话：“先等等，这地方有没有棺材，你知道吗？”
“……”
“马家村发生过些什么事，你清楚吗？”
“……”
孙老爷子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我们察觉到马庆家祖坟不对劲，所以才来帮他看祖坟。
马庆肯定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就算我去问，估计也只能了解到一些传闻。
但这么久以来，有多少传闻是可信的？
我相信，哪怕现在去马家祖坟，也不一定能有什么收获。
师父曾经对我说过，许多活人不知道的事，死人能告诉我。
所以，祖坟不着急去，我得先找到一个能帮我揭露真相的线索才行。
现在有了人皮灯，这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孙老爷子是想让我利用人皮灯招魂，先探探路。
如果整件事过于蹊跷，那把这单活拒了也还来得及。
眼下，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这盏人皮灯是真货。
孙老爷子让我点灯，也是想教我明白，这东西到底有多邪门。
理清了思绪后，我问孙老爷子：“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孙老爷子冲我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显然，这才是他想听到的问题。
他指着人皮灯对我说：“得改造一下，否则这灯很快就会变成‘十四层’皮了。”
随后，我们在村里找人随便借了一根粗铁丝。
当着别人的面，孙老爷子用铁丝穿过了人皮灯罩。
借铁丝给我们的村民还觉得可惜。
其实我也有类似的感触，抛开别的不说，这毕竟是真的人皮灯。
然而，就在孙老爷子用铁丝穿过灯罩的同时，我的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下一秒，灯罩上被铁丝穿过的地方，居然渗出了一片血迹。
“妈呀！见鬼了。”
村民瞧见这一幕，吓得扭头就跑。
不就是灯罩流血么，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没见过世面……
孙老爷子将铁丝拴牢后，将台灯交给我说：“走夜路的规矩，你懂的，千万别回头，也千万别搭话。”
我应了一句后，将人皮灯提在手里。
紧接着，月姐不知道从哪摸来一根掏炉灰的铁钩，递给我说：“你小心点。”
嘶，我怎么觉得哪不对？
他们俩为什么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该不会是要我一个人走夜路吧？
“孙老，您是打算让我一个人打着人皮灯，走夜路？”
“唔，没错，不就是让你独自走个夜路，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我看了看月姐，希望她能站出来帮我说句话。
孙老爷子不跟我一道就算了，她得和我一起去。
可月姐竟然把脸偏朝一边去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达成的这种默契？
想来想去，也只有在我被人皮灯迷了魂的时候，他俩有时间商量。
“这样吧，我看你有些害怕，教你个诀窍。”
孙老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脸面。
没错，我是怕，但我不怕走夜路，我怕的是人皮灯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随后孙老爷子指着我的脚说：“灯点亮了以后，你只管盯住自己的脚尖，别往前看。”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到了地方，只要灯一灭，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
在灯光下，穿过灯罩的铁钩和铁丝，影子看着就像指针一样。
我发誓，我的手绝对没有动，但影子却会自己指方向。
按照孙老爷子教的，我始终看着自己的脚尖。
可刚走没几步，还没出村我就遇上了阻碍。
现在我的正前方，是一面墙。
“呃……孙老，孙老？”
等了片刻，没有人回应我。
我也不敢抬头，只能站在原地踌躇不安。
这办法到底靠不靠谱？
还是说，我压根就不该跟着铁钩的影子找方向？
突然。
人皮灯晃了晃。
铁钩的影子直愣愣的一动不动。
那个女人的声音，竟从我身后传来：“你来帮我梳梳头吧……”
真是邪了门了，难不成我的魂又被勾走了？
不对不对，孙老爷子的办法应该是有用的。
起码我现在知道自己在干嘛。
难道，真的要继续往前走不成？
想来想去，算了，最多也就是在墙边站一宿而已，走就走。
刚迈出步子，我就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阴冷了几分。
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烂泥上一样。
我心里老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会走到墙边？
可就这么跟着影子指着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前面的路，就像没有尽头似的。
我不能抬头，于是只能凭路面来判断周围的大致环境。
路，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撞到墙，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已经在村外了。
夜色越来越黑，灯光却越来越暗。
除了人皮灯的光晕能照到的部分外，我几乎看不到周围其他任何东西。
只有路上的碎石子和野草在提醒着我，我已经进山了。
山风不急，徐徐拍打着人皮灯。
可无论灯怎么摇晃，指针一眼的影子，始终指着一个方向。
这段路，倒也没什么异样。
枯燥和平静，令我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丝懈怠。
于是，我开始胡思乱想。
这影子，从头到尾就没变过方向。
等于说我始终走的都是一条直线。
一根掏炉灰的铁钩，和随处可见的粗铁丝，真的能帮我指路么？
不料我刚想到这，影子突然往右边偏了一下。
但我的脚步却没能来得及跟上变化。
我猛地刹住脚，地上的碎石子被我赶出去不少。
石子滑落，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