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测，起初杨忠确实在这儿给他爹守灵来着。
但灵堂净地，最忌讳的就是有人亵渎鬼神。
杨忠应该是在服丧期间，在这屋里和某个女人翻云覆雨。
这时，冷俊锋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李小安，我知道你本事大，但这事不光彩，你别往外传。”
“冷大哥，我没功夫传这闲话，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和杨忠有染的女人，怕是故意找上他的。”
“怎么？你有什么头绪么？”
看着那猩红的枕芯，我想起了陈癫公给我的书里，记载过一种只有女人能下的降头术。
施降者需以处子身入降，每隔三天用藏红花洗澡。
不仅如此，施降者一年四季都得将寒蝉放置在肚脐上。
长此以往坚持三年，施降者本身就成了降头。
凡是跟她行房的男人，必然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只要一天不碰对方，浑身就不自在，就像杨忠现在一样。
书里没有写解降的方法，因为这是个绝降。
名字倒是很好记，叫……“寡妇降。”
“先搞定杨老爷子的事先。”
我来到了院子里。
目光扫过灵堂，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阴森。
和上一次来相比，少了哭丧的人，灵堂显得有些冷清。
除了杨忠，杨家本家的人好像也没来，在场的基本上都是雇佣的店员。
这无疑加大了解决问题的难度，毕竟就算我问他们，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本来杨忠应该能回答我的疑问，可他都魔怔了，我也只能另辟蹊径。
先前我看冷俊锋和杨忠似乎很熟络的样子，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我问他：“冷大哥，我来的时候，杨忠还没中降头，他说养老爷子的尸体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冷俊锋想了想，然后告诉我，杨老爷子去世后，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
由于冷先生当时不在陵州，茹烟又和杨家不对付，所以奔丧事宜基本上都是他来对接。
可说到底，对接也只是聊了聊什么时候出殡，什么时候落葬。
关于丧礼的细节，冷俊锋并没有多问。
后来，他就回到了天德坊，继续忙活自己家生意。
到了给杨老掌柜出殡的那天，他清楚地记得，杨家没有人联系他。
“那天店里来了一位大客户，也怨我忙晕了头，愣是把奔丧的事给忘了。”
“忘了？呃……然后呢？”
“隔天我想起这件事，赶紧跑来道歉，结果发现杨老爷子还没出殡！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记错了日子……”
奔丧都能忘，听着有点儿离谱。
不过我对冷俊锋这个人还是有一定判断的。
况且，这种事情，他也没必要跟我撒谎。
我继续听他讲述当时发生的事。
冷风说，当时杨家人有些奇怪，见到他来了也没人招呼一下。
男男女女都跪在灵堂前哭，他本来打算去祭拜，但却没有看到棺材。
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觉得疑惑时，是杨忠叫住了他。
“那天杨忠说，是殡仪馆那边出了岔子，所以才不得不晚一天给老掌柜出殡。”
“我猜，之后殡还是没出成，对吧？”
“嗯，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赶紧联系爷爷，让他赶紧回来看看。”
“明白了，现在头七早过了，杨老掌柜的阴魂恐怕还被困在这里，得找找。”
冷俊锋顿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我。
我明白，外行听到这种话，肯定会惊讶。
说是找阴魂，其实就是想办法补救。
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首要任务都是得找到尸体。
结合杨忠中降头的事，我又让冷俊锋和我聊了聊那个女人。
冷俊锋说，那个女人是杨忠在外面散养的女人，杨忠想吊着人家，所以一直没结婚。
“散养？什么意思？杨忠有老婆？”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杨忠没有结婚，散养就是许多目标里的其中一个。”
“噢！”
懂了，说白了就是备胎呗？
我回头瞥了一眼屋里还在发癫的杨忠，愤愤道：“该！”
冷俊锋无奈苦笑，连忙解释：“杨忠这人不坏，就是私生活比较混乱，也怪老掌柜，管他管得太严了些。毕竟杨家的家业，将来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诶？那杨万雄呢？”
“他嘛……唉，这里头的事有点复杂，改天有空告诉你吧。”
确实复杂，不过这倒也证实了杨万雄没有骗我。
了解完前因后果，我走向灵堂，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一具尸体，不可能凭空消失。
嫌疑最大的，肯定是给杨忠下降头的那个女人。
但像降头术和蛊术，没有门路，没有人教，愣学是学不会的。
所以我敢肯定，那个女人的背后，绝对有人在教唆。
可惜，在灵堂里绕了一大圈我也没能找到线索。
不过地板上倒是有明显摆放过棺材的痕迹。
这时，冷俊锋凑过来问我：“李小安，要不要让他们先把这些素绸子拿掉？看着怪瘆人的。”
“恐怕不行，阴魂不散，灵堂不拆，这是我们阴行的规矩，同时也是禁忌。”
“禁忌？怎么说？”
“现在这个灵堂，是阴魂唯一的归宿，要是把它拆掉，那杨老掌柜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细想起来，不管杨忠疯没疯，他有句话倒是真没说错。
从目前的格局看，房子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棺材。
所以杨老掌柜的阴魂被困在这儿，就像被钉死在棺材里一样。
而屋子里的活人，通通都是陪葬品。
诶？这倒是个思路，没准作妖的人，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相信，目前这整间屋子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棺材。
于是我指了个方向说：“冷大哥，你去那个角落里找找，看有没有类似钉子的东西。”
冷俊锋应了一声，然后过去查看。
很快，他便回头冲我惊呼道：“有！真有！李小安你快来看！”
我赶紧跑过去，只见花盆后面果然藏着一枚棺钉。
钉子钉得非常深，把地板都给凿裂了。
想不到误打误撞，还真被我找到了原因。
只要思路正确，那剩下的事就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