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沪海市后只有张云军没有住院,带伤回队里坚持工作,因为这段时间正缺人手。王一川、欧阳宁娟、刘苡岚、凌季雨被安排进长征医院继续治疗,足足住院一个星期。王一川恢复得较快,逐渐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欧阳宁娟伤势较重,走路需要拄拐。王一川每天都会到她的病房去,午餐一起吃,散步的时候相互搀扶。有一天张云军来探望,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看到王一川和欧阳宁娟的嘴唇有些笨拙地碰在一起。
“嗯,生米算是真的煮成熟饭了。”他心里想着,不想打扰他们,就到王一川的病房里去等着他们了。他每天都会来探望他们,顺便将案件进展告知他们,以便王一川掌握案情,提出建议。
对黄四毛控制的仓库的突袭是成功的,警方抓获了包括蔡六在内的黄四毛团伙成员11人,缴获砍刀6把、仿制五四式手枪1把、火药枪1把、钢管十几根、各式管制刀具7把、摇头丸1包、现金14万余元、走私香烟530多箱、洋酒170多箱、车6辆。在仓库里发现了大量血迹,从中提取到了范桂花的DNA,确认这里是范桂花被分尸的现场。
还有意外的成果。仓库后面有一个臭烘烘的小屋,警方在铁笼子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冯天海。他赤身**,头发蓬乱,满身污秽恶臭,身上的伤口都长了蛆;由于长期未进食,已经意识模糊。据被抓获的黄四毛团伙成员供述,殷柔吩咐不给冯天海食物和水,逼他把钱交出来,否则就让他活活饿死。
冯天海被送入指定医院抢救,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突袭仓库行动形成了多点突破:1.证实了十年前碎尸案是黄四毛团伙所为,被害人是王大勇;2.确认了周少君的牺牲也是黄四毛团伙所为,凶手是团伙中的蔡六、李彪、童福贵;3.找到了分尸现场,确认范桂花系被黄四毛团伙杀害,并在此分尸;4.找到了冯天海这个诈骗案件的嫌疑人,进而从他身上撬开了富利东联金控公司的口子。据冯天海交代,富利东联金控公司实际上是黄四毛和殷柔控制的公司,采取隐蔽的“庞氏骗局”手段圈钱。
突袭仓库的同时,警方突袭了黄四毛的住处,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不少尚未烧毁的文件,遗憾的是黄四毛本人不知所终。
富利东联金控公司是黄四毛控制的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所以经侦支队在刑侦支队突袭仓库的当天下午就进驻了富利东联金控公司,控制了所有的高管和员工,封存资料,封存设备,冻结账户。然而经过核实,富利东联金控公司7个银行账户上只剩下了20多万元,庞大的资金都已经被转移走了。至于殷柔,下落不明。
“辽省那边的DNA比对出来了,当年那个碎尸案的死者就是王大勇。”张云军告诉王一川。他们都坐在王一川的病房里,欧阳宁娟像个小女人一样躺在**,享受着王一川削的苹果,王一川一边削苹果一边听张云军说着案件进展。
“王大勇和范桂花的案子算是破了,周少君牺牲的案子也算破了,现在正在继续审讯,连部里都派人来了。”张云军说,“就是黄四毛和殷柔还没抓着。”
“殷柔的身份是怎么回事,确定了吗?”
“确定了,买的假身份资料。”张云军说,“黄四毛没烧毁的文件里有一个办假身份的人的电话号码,我们顺着电话号码摸过去,把这个人控制住了。据他供述,他到处收集那些已死但是家属没办注销手续的身份证,包括相应的个人信息,这样的情况一般在偏远山区比较多,殷柔这个身份证和资料就是他当年卖给李少萍的。”
“哦……”
“还有件事,那个常舒斌现在被纪委调查呢。”张云军说,“局里怀疑他就是向黄四毛通风报信的人,已经传唤他来讯问,纪委也介入了。”
“查得怎样?”
“那孙子不承认,说自己和黄四毛不熟。至于在富利东联金控公司的投资,是他老婆方文丽的个人行为,他在家里不管钱。”张云军说,“听傅队说,局里昨天去凌季雨藏东西的地方,把凌季雨的优盘找到了,现在正在分析呢。”
“如果凌季雨说的是真的,优盘里的东西就能证明常舒斌所谓‘和黄四毛不熟’的说法是撒谎。”王一川说,“走,咱们找凌季雨去,再向他确认下。”
他们走出病房,王一川贴心地搀扶着欧阳宁娟。来到凌季雨的病房外,却见病房的门掩着,刘苡岚像个门神一样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脸色非常难看。
“凌季雨呢?”
刘苡岚指了指病房的门。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来了个女的找他,他把我撵出来了。”
从西北回来以后,刘苡岚和凌季雨之间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说他们谈恋爱吧,两个人见了面就互相?,像有仇似的;说他们没关系吧,两个人每天还在一块。
王一川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就问:“是谁?我们能进去吗?”
刘苡岚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女的我见过,是常舒斌的老婆。切,不就是这人渣的前女友吗?”
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不过三人无暇顾及,一听到常舒斌的名字,表情都严肃了起来。常舒斌已经被调查了,他老婆来找凌季雨干什么?再续前缘?
病房内,凌季雨抱着手臂,站在窗户边望着方文丽。她今天应该是精心打扮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淡妆。也许她想向他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但是眼袋和眼睛里布满的血丝说明她的状态很不好。
“说起来这是我来沪海市这么多年,你第二次来找我。”凌季雨说,“上一次你见我是警告我不要纠缠你,要我离开沪海市,这次是为什么?”
“季雨……”
“还是叫我全名吧,”凌季雨打断她,“咱们现在的关系不亲近,正式点比较好。”
方文丽勉强笑着,说:“这么见外啊。”
“不见外不行。”凌季雨说,“你可是警告过我,说我和你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最好做路人,我现在怎么敢不见外?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事?”
方文丽绞着手指,说:“那我就直说了。季雨……”
“叫我全名。”
“凌季雨,”方文丽说,“能放过舒斌吗?”
“放过他?”凌季雨皱起眉头,“这话你不该问我啊,又不是我在调查他。”
“可是你手里有跟他相关的材料,不是吗?”方文丽说,“舒斌被调查前跟我说过,他说你手里有他的把柄,你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可能会对他很不利……”
“他怎么知道的?”凌季雨问。
“这……”
“所以,他真的去重案队偷看了资料,对吗?”
方文丽不知怎么回答,她停了半晌,继续道:“季……凌季雨,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们,你恨我当初离开你和他在一起,可是当初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还揪着不放呢?这些年,我们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
“没有吧,他可一直想要整死我呢。”凌季雨冷冷地说了一句。
“没有,根本没有。”方文丽否认道,“舒斌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这样做……季雨,我们当年都年轻,都有选择的权利,难道我不可以选择吗?”
“看在你的面子上?”凌季雨问,“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没有恶感?”
“没有,从来没有。”方文丽说,“我一直觉得,分手了,我们也不应该是敌人,舒斌他也是这样想的。他这个人有时候外表很硬,可是一直把同学情谊放在心里的。”
“他不止一次向辽省司法厅打电话投诉我。”
“那也是因为——因为我,你毕竟是我的前男友,他不想你太接近我……可是私下里,他真的对你没有恶意的。季雨,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难道就为了当初那点私怨,要置舒斌于死地吗?舒斌出事了,我也就毁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凌季雨好奇地看着她,说:“听起来,你觉得我如果交出证据,就是在恶意报复你们?”
“难道不是吗?”方文丽大声说,“凌季雨,我为什么不选择你,你心里有数,你自己犯了错,不能迁怒在我们头上。舒斌在这个位子上确实有些事容易让人抓把柄,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也和我谈过那么多年的恋爱,你要是害我们,你良心会过得去吗?”
凌季雨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她,向后靠在窗台上。
“你说他把同学情谊放在心里,可是你还记得那一天吗?他直接跟我说,这个班里没有我。”
“那、那是当年。”方文丽分辩道,“当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对你有看法的不止他一个人。后来他的想法也是慢慢改变了的。这么多年,有多少心结也该解开了,你不能因为我离开你,就这样不依不饶吧?”
“常太太,”凌季雨开口道,“有件事我可能要向你澄清一下。你说我是因为你离开我而恨你们,这一点你错了。实际上,从毕业的那一天起,我对你就彻底死心了。你知道那天常舒斌是怎么侮辱我的吗?他说谢谢我,我和你谈了三年半恋爱,你居然还是个处女。”
方文丽脸色一白。
“那句话代表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从那一天起,我对你也就死心了。”凌季雨说。
“那你现在是为什么?”方文丽问。
“为了要个公道。”凌季雨一字一句地说。
“公道?”方文丽质问道,“你要公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凌季雨笑着问,“当年我声名尽毁,是因为两件事,一件事是我在火车上猥亵妇女,这案子现在马上要有一个说法了;另一件事是我在学校被抓住偷钱,这件事还没有说法吧?”
“你……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凌季雨望着她,一直望得她挪开视线。他自嘲地笑了笑,说:“感情这种事,跳出来也就看开了。当年我不能给你一个好的前途、好的保障,常舒斌家里条件好,你找他也正常。我不会因为这个恨你,你知道我的性格,基本上也就是这辈子不见面罢了。中国这么大,本来见面也不容易,也许十年二十年大家想开了,街上碰巧见面了还能哈哈一笑。我真正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会帮着他诬陷我?”
方文丽后退一步,望着凌季雨:“我?我……没有帮他诬陷你!”
“没有吗?我钱包里的钱是谁塞进去的?”
方文丽脸色僵硬,说:“我怎么知道?”
“当年我钱包里只剩下500块,那天你来的时候我跟你借钱,你没借给我。”凌季雨说,“可是没一会儿常舒斌领着人冲进来时,我的钱包里多了2000块钱,那钱是从哪儿来的?”
“这不是该问你自己吗?”
“文丽,你这副睁着眼说瞎话的样子和当年真像。”凌季雨淡淡地看着她,“不,当年你要更投入一些,至少当着大家的面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还打了我一耳光,哭着跑掉,搞得连我都相信你不知情了。可是凡事就怕琢磨,那一天的事我琢磨了20多年,我想了又想,回忆每个细节,那钱到底是怎么到我钱包里去的呢?突然有一天,我想起来,在我向你借钱的时候,你拿过我的钱包,而且中途你让我给你倒水喝,那时候我是背对着你的。一下子,我就豁然开朗了!——方文丽,钱是你塞的,是不是?”
“你……你……你胡说!”方文丽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她又向后退了两步,身子摇晃,手紧紧抓住病床的栏杆。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凌季雨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你和我谈了好几年朋友,就算分手了,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啊。名声啊,我的名声啊!而且如果坐实了,我可能会被拘留啊!你这样会毁了我一辈子,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了向常舒斌表忠心,居然会帮着他害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对你已经没想法了吧?方文丽,你这样的人,我不但不敢有想法,而且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啊?”方文丽失控地吼叫起来,“你走啊!你滚回苏北去啊!滚到东北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在沪海市啊?”
“因为我要找回自己的清白,懂吗?”凌季雨冷漠地说,“我没做过的事,我就一定要分说清楚!再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你们,我是在找别的人,结果常舒斌撞进来了,我难道为了他把我自己的事放弃了?他算老几啊?”
“既然你不是针对他,那就不要把证据交给警察!交给我!”方文丽向他伸出手去。
凌季雨皱着眉头看着她:“这么关心他?到了这种截留证据的地步?”
“他是我老公,我们彼此相爱!”方文丽咬着牙说,“我们还有个孩子……他要是出事,我们这个家就毁了!”
“我很高兴,至少你对他的感情还是真实的。”凌季雨怜悯地说,“可惜你来晚了,昨天警察已经把优盘拿走了。”
方文丽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脸狰狞了起来。
“你撒谎!你根本就是不想给我!”她恶狠狠地盯着凌季雨,“你要怎样才肯给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吧,你要多少钱?”
“方文丽。”
“是不是当年我没让你碰,却给了常舒斌,你心里不爽?”方文丽的眼睛可怕地睁着,“这样吧,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就在这里好不好?我让你现在就给他戴个绿帽子!你心里会不会舒服?是不是就会把东西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脱外套。凌季雨怜悯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方文丽,别让我彻底看不起你。”
方文丽的动作僵住了,她看着凌季雨,随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季雨,季雨……我该怎么办啊……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舒斌家能把我的工作、户口全解决掉,还给了我爸妈一大笔钱,你说我能怎么办呢?……这些年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可是,可是我没有退路啊……如果没有他,这个家毁了,我可怎么办啊……”
凌季雨神色漠然。他本来还想告诉她常舒斌和殷柔的事,现在倒没必要讲了。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东西已经被警察拿走了。文丽,你走吧,咱们俩今天算是做了了断,从今以后不要见面了。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劝你一句,他干的那些事如果你知道,或者他的那些钱财你经手过的话,你就主动去自首吧。现在不是你救他,是你要想想怎么救自己。”
他说完就从她身边绕过去,打开病房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愣了一下。随后他穿过王一川等人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刘苡岚阴着脸追过去,抓住他的袖子问:“你去哪里?”
“去小花园坐坐。”
“哟,这么舍得?我还以为你会怜香惜玉呢。瞧你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得意?”
“你都听见了?”
“谁有工夫听你瞎叨叨?”
她抓着他的袖子,吵吵嚷嚷地跟他走了。其他人看到病房里方文丽还在蹲着哭泣,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离开了。
刚回到王一川的病房,张云军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傅朗打来的。张云军接通手机后脸色一变,说道:“收到!马上赶过来!”
“怎么了?”王一川问。
“可能发现黄四毛的行踪了。”张云军说,“和你分析的一样,他有可能出海逃亡!傅队通知马上到吴松码头集合,港航公安会配合咱们行动!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我一下!我也去。”王一川说着,就到病房的衣橱里找外套。
“别开玩笑了!”张云军说,“你的伤还没好呢!再说医生也不会同意你出院的!”
“我和欧阳成了这样子都是拜他所赐,小赵也是被他派的人害死的,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抓他的机会!”王一川的手上还缠着纱布,穿脱衣服不方便,他索性披上外套就往外走。张云军还想阻拦,欧阳宁娟却追出来嘱咐道:“小心点!”
这句“女朋友的嘱咐”把张云军的话憋了回去。他知道王一川心里有火,便跟在王一川的后面。护士台的护士看到王一川要出去,想要阻拦,王一川却装作听不见,一溜烟地跑进了楼梯间。
荣威警车开出医院的地下车库,向北驶去。王一川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车窗外的车流、建筑和行人,眯起了眼睛。
上次突袭黄四毛的住所,扑空后,王一川一直在猜测黄四毛会藏在哪里。夜里躺在病**,他睁着眼睛,设想着如果自己是黄四毛会怎么办。
杀人的事件曝出来后,沪海市肯定是不能待了——不光沪海市,恐怕国内都不能待了。
富利东联金控公司之前曾经报案,说有16亿5000万被冯天海转走了,可是冯天海被抓后矢口否认。王一川凭直觉认为冯天海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一个公司被一个高管偷偷转走几千万还有可能,转走16亿那么多,公司高层居然一无所知,这是不合理的,难道公司的财务部门都是摆设吗?难道不需要公司董事长审核签字吗?如果冯天海没有贪墨这些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钱被黄四毛和殷柔转走了,栽赃到了冯天海头上。
钱已经转走了,这里也不能待了,下一步就只能是——逃到国外去。逃到国外有几条途径:一是坐火车往蒙古国和俄罗斯跑;二是坐飞机;三是坐邮轮;四是跑到南方去走陆路偷渡;五是坐船从海上偷渡。
在这几条可能的路径里,坐火车、飞机、邮轮的概率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警方必然在各口岸大力排查,况且现在已经有人脸识别技术,想利用假护照化装逃走的难度极大,黄四毛犯有命案,抓住必死,他应该不会冒险主动往执法人员面前凑。
估摸黄四毛的心理,结合黄四毛的客观情况,王一川觉得黄四毛走陆路和水路逃亡的概率最大。这里说的陆路,不是说黄四毛坐小客车逃亡,这意味着他要穿越沪海市各个出入口,经历不止一轮的盘查,危险也很大。王一川担心的是货车和集装箱卡车,沪海市拥有国内最大的集装箱港口,货物吞吐量世界第一,物流极其发达,整个长三角的货物源源不断地向沪海市汇聚,再加上各种民生物资,每天有数以万计的货车和集卡进出沪海市。黄四毛如果藏在其中一辆车上,很容易就能逃离。
然而王一川认为,如果自己是黄四毛,会采取最安全的方式:坐船。
假设黄四毛能通过陆路潜逃出沪海市,他还是要去海边坐船出逃,这就意味着他要在邻省陆地上跑一段较长的路程,提前在当地安排好船。这两个环节都需要花费时间,并且会增加风险。而沪海市春申江的河道连通长江,再通过长江出海口,一个小时不到即可进入海上。长三角地区遍布港口,海运繁忙,海上船只密布,只要坐船出了海,立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全,快速,风险最低,如果他是黄四毛,一定会采取这种方式。
黄四毛的公司有河道清理业务,自己就有动力船舶(已经被查扣),所以他一定认识一些跑船的。王一川认为黄四毛这段时间应该会躲在暗处,伺机找船出海。在回到沪海市的当天,他托张云军向队里汇报了自己的分析,建议迅速排查黄四毛、殷柔、环卫公司的账目往来,从中寻找有没有和船舶公司或者水上运输公司的交易,如果有的话,对这些船舶公司和水上运输公司名下登记的船舶进行监控。
同时,考虑到黄四毛有走私业务,有可能会与个人船东合作,王一川建议对有多次账目往来的个人也进行筛选,看是不是有与之相识的从事水上运输行业的人,并对这些人所有的船舶也进行监控。
“江船是没法往海里跑的,所以要盯着他们中间的海船,特别是能够进入春申江航道的海船!我们要和海事部门对接好,一旦这样的船靠泊春申江码头,或者进入春申江航道,要马上监控。”
这是一种冒险,而且有很多变数,可是在黄四毛隐藏起来的情况下,这样的冒险总比什么都不做好。经历了将近一周的漫长等待,王一川的建议和举措竟然真的有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