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部队占领集庆路一带后,其攻势之凌厉及秋毫无犯的军纪,在当地士林中引起了巨大震动,一些热衷于功名或胸怀远大者都感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味,纷纷向其投效。
就在进入集庆路的几天后,儒士夏煜、孙炎、杨宪等十余人联袂来投,元璋正在用人之际,因此一律录用之。面带菜色的孙炎虽是个跛子,但他的风范、才学和见识却给元璋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他的表情中也透着一股刚毅。
孙炎字伯融,是离集庆城百里处的句容人,后与丁复、夏煜等人交好,一向颇有诗名。元璋即将攻取集庆路之际,孙炎与夏煜等人便一致认为元运将终,而默察深思之下,认为元璋确乎不失为一代雄杰,若能辅佐他成就霸业,便可谓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因此他们十余人商议过后,便结伴来投了元璋。
由于小时候得过病,导致孙炎不良于行,又由于他自负甚高且缺乏伯乐,所以一直没有出仕的机会。孙炎家的生活相当拮据,可谓茅椽蓬牖、瓦灶绳床,若是没有一干友朋的接济,孙家早就在大乱之世给饿死了。不过孙炎虽穷困潦倒,却不坠青云之志,他平生好诗歌也好经济之学,时而还浏览兵书,自觉富于韬略,因此常常自比遭庞涓陷害的孙膑,盼望着有朝一日也能与一位明主开创王业,成就一代君臣佳话!
孙炎风闻元璋的一些事迹后,心里很是触动,自己这匹千里马总算遇到了伯乐,他不由得暗想:“那朱氏虽出身贫贱,而志向却甚是不俗,他不满足于在淮西做个草头王,却在夹缝中一意渡江南下,着实有峥嵘之象!且其人足智多谋,其部英勇善战,又已占据形势之利,将来所成岂在小耶?如今他那里只是初具规模而已,尚缺众多才勇之士辅弼,岂不正是我等用命之时?建功立业,扬名后世,正在今朝啊!”
孙炎平素寒衣素食,朋友们都建议他置办一身得体的行头再去拜见元璋,以免让元璋觉得是故意看不起他。可孙炎一笑道:“还是本色入见吧,朱公崛起布衣,知时日艰辛,定然不以为意!”
果不其然,孙炎如此襟怀坦**、从容大度,当一众儒士入见时,衣衫寒酸的他果然给元璋以鹤立鸡群之感,在引发元璋同情之际,更让元璋得了几分亲切感。
在单独召见他时,元璋先笑问道:“众人都推称先生谈辩风生、雅负经济,不知何以教我?”
因为一只脚行动不便,孙炎便坐着一笑道:“这就要看明公所求大小了,明公若只求割地自王、安于一隅,那以现有规模也足够了!”
“哦?”元璋当即被吊起了兴致,忙又问:“若是咱所求为大呢?”
“若明公所求为大,就要尽量扩大地盘、扩充人马,而最为紧要的,自然就是招聚天下贤豪,以佐成大业!”孙炎拱手道。
“何等贤豪?又是何等大业?”元璋语带机锋道。
孙炎自是胸有成竹,立即亢声道:“文武之贤豪,王霸之大业!”
闻听此言,元璋的兴致越发高了,继而又问道:“咱自然也知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咱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明公请直言!”
“那先生休怪咱武断,就是这所谓文人贤士,多的是目空一切、徒负虚名之辈,叫咱着实有些受累!”
孙炎笑了笑,道:“明公所见甚是!徒有空志、徒逞文辞之士多如过江之鲫,不过,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才,天下贤才终归是有的,端在明公的鉴识!容不才冒昧言之,这天下群雄如此之众,如何能分出高下?无非就是这鉴拔人才的识量了。”
“先生此言有理,那咱今后还要多加努力才是!”元璋谦逊一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还请先生多多推荐人才!”
“哈哈,请明公恕不才冒昧!”孙炎略一拱手,“据实而言,如今金陵近处的人才是不多了,更无挑梁的大才,大才都在远处!”说着,他的手指了指东南方向。
元璋顺着孙炎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忙问:“那是何处?”
孙炎略一停顿,清了清嗓子道:“明公有所不知,天下贤才以江南为胜,而这江南之地又以浙东称首!若明公有志于霸业,则不可不取浙东,若得了浙东,方适足以在群雄之中别立一帜,乃取得问鼎天下之声势!望明公深察之!”说着,孙炎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拜。
“哦?”元璋凑近了孙炎,“那如何能取浙东?又如何能让贤士们为我所用呢?”
“这个不难!明公兵威甚锐,取浙东只在早晚而已!不过此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若我等据有了浙东,一则可以收聚贤才,二则可以遏阻那张九四部南向扩张之势;而且金陵如今乃是四战之地,必待取了浙东,我部回旋余地加大,才有实力与群雄分庭抗礼啊!”说到这里,孙炎给元璋递了一下眼色,“至于说如何收服贤才,说一句大话,明公直往我辈身上瞧就是了,哈哈!”
元璋先是一愣,继而也跟着恍然大悟般笑道:“那咱就放心了!不过咱在金陵不好分身,属下又多是粗豪之士,浙东之事到时少不得麻烦先生您呢!”
“明公放心,我辈甘愿供明公驱驰,以效犬马!”
送走了孙炎之后,元璋立即把冯国用、陶安、李百室等人找来,想就孙炎的建议征询一下众人的看法,结果大家都深为赞同。元璋于是笑道:“看来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位孙先生不失为鲁子敬之流啊!”元璋是了解三国故事的,所以知道鲁肃在投奔孙权之后,向其提出了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等鼎足江东的战略规划,因此得到孙权的赏识,事后也证明了鲁肃的远见卓识。
不久后,江南等处行中书省成立,元璋将孙炎用为首掾,即属官之首,可见器重之意。后来胡大海渐渐在元璋麾下崭露头角,其人不乏独当一面之才,只是目不识丁。为着负重行远计,元璋便命孙炎前去专力辅佐胡大海,以求二人文武相济、相得益彰,待攻克浙东重镇处州时,孙炎又被升为总制。
相貌修伟、学识惊人的杨宪也引起了元璋特别的好感。这日元璋又单独召见杨宪,问道:“听闻先生祖籍在三晋,不知您是否回去过?”
“回主公,家父在世时曾跟随他老人家回去过几趟,后来家父不在了,卑职与老家的亲戚都疏远了,自己也囊中羞涩,故而近十多年没有再回去过……”杨宪站着答道,元璋请他就座,但他坚决不坐。
“先生自幼跟随在父亲大人身边仕宦江南,又往来南北,也可谓见闻广博了,不知先生可有何见教?”
一向喜读《韩非子》的杨宪早已思谋了多日,如今便开门见山道:“主公欲成就一番大业,首要的自然是及时掌握天下群雄的动向,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当务之急便是筹建一搜罗消息、传递消息之组织!”
元璋听罢,不由得拍了拍大腿,道:“先生之言甚合咱意,过去咱地盘小,日子尚且朝不保夕,咱又无德无能,实在不敢奢望问鼎之事。如今侥幸得了众贤能的辅佐,既已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就少不得为了大家的前程来争一争了!只是依先生看,该如何措手呢?”
杨宪见元璋对自己的进言如此上心,当即喜上眉梢,道:“这个不难,只要主公多舍些钱粮,便不愁招不到耳目,而且这些耳目必要是三教九流才好,如此才能如泻地水银一般无孔不入,令敌方防不胜防!”
“好,此事咱就交与先生来办,如何?”
“多谢主公信赖!”杨宪赶紧跪谢,又站起来补充道,“主公应知,我等在侦伺别人,也必被他人所侦伺,所以为保安全计,主公也须多派些眼线在各处,凡有可疑人等,一律将其拘捕讯问,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杨宪走上前,凑近元璋的耳朵道:“而且可以监视诸将,凡有行为可疑或者图谋不轨者,都报来与主公知道!”
闻听此言,元璋的心里不免一惊,顿时仿佛被人戳到了痛处般浑身一颤,他不由得想道:“真是上天眷顾,咱也真是心想事成,这杨宪岂不是那位可与之商谈邵荣之事的合适人选吗?不过,为保稳妥计,如今还不能全然信任他!”
为着名正言顺计,元璋先是装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道:“此等作为,恐怕不妥吧,传扬出去可叫众人如何看咱?”
杨宪对此似有心理准备,于是拱手道:“主公诚然圣贤之徒也,但岂不见那史书上萧墙之祸还少吗?韩非有言‘人主无威而重在左右’,自古君王欲操稳权柄,以收‘明君无为于上,群臣竦惧乎下’之效,怎能失了耳目呢?主公可知,凡行此非常之举者,在汉有‘诏狱’和‘大谁何’,三国有‘校事’,唐有‘丽竞门’‘内卫’和‘不良人’,五代有‘侍卫司狱’,宋有‘诏狱’和‘内军巡院’等,皆职守察听京城内外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奉闻!历来君王多行此道,主公又何必忌讳?”
杨宪一席话算是给元璋消除了道义方面的顾虑,他于是点着头笑道:“哈哈,看来还是咱读书太少,也见得窄了!不瞒先生说,有些人你诚心待他,他却未必以诚心待你!”
“正是!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公总要做到耳聪目明,才不惧小人的暗算!”杨宪想到另一桩事情,忙又补充道,“历来官场欺上瞒下,主公来日不便整日出门,若想不被人骗,也正须广布耳目也!”
元璋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已经被说服了,他站起来踱了一会儿步,便小声吩咐杨宪道:“实在讲,前番夏煜夏先生也有此类建议,被咱驳回了,心想这岂不是挑唆咱不信众人吗?可是这几天细想想,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更有那等恩将仇报、包藏祸心之辈,更是不能不加防范了!何况常言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观诸前事,一家之内父子、兄弟尚且反目,更何况是外人呢?只是先生切记,此事一定要加倍小心,不可叫人察觉了!”
杨宪自知已获大用,忙拱手道:“主公放心,此事一律以侦查贪腐为名义,连手下人也不需点破,只叫他们汇报众文武官吏每日行踪即可!”
“好!就这么办!”元璋欣喜道,“一应风闻之事也要及时奏闻才是!”
元璋对杨宪非常满意,不过聪明绝顶的他还是留了一手,为了防止被杨宪欺瞒,他又命冯国用及一干亲军将领安排一些人手到应天城内外察访,看看是否与杨宪汇报的事宜相吻合。初获重用的杨宪自然尽心竭力,也就渐渐取得了元璋的特别信任,乃至于开始考虑派他到张士诚处出使,以令其立功,方便来日安排重要位置给他。
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元璋如约将老将谢再兴的二女儿许配给徐达、三女儿许配给朱文正,并择吉日令二人成婚。
在告知文正这桩喜事时,元璋特意嘱咐他道:“前番你小子在攻克应天之役中表现不错,众人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如今要成家了,更要再接再厉,切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坏了大事!你看人家徐天德,一向是妇女无所爱、财宝无所取,整天泡在营地里与士卒们同饮食、同起居、同操练,不仅对士卒们了如指掌,也深得士卒之心,你小子可一定要向天德看齐!”
“四叔放心,我一定给保弟他们做个表率!一定不会让你跟婶娘失望的!”朱文正爽快地应道。
关于徐达的家事,因他本人一向守口如瓶,众人其实多有所不知,如果不是后来元璋暗地里派人去探访,他也不会约略了解徐达与他家那位童养媳的感人故事。
原来徐达十几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导致卧床有半年多。在此期间,家里那位年近二十岁的童养媳“秋姐儿”到处为他寻医问药,平素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整日在一旁嘘寒问暖。可是好人不长命,有一次,秋姐儿外出时不幸感染上了当时的大瘟疫,因她平素操劳过甚,身子骨很弱,结果竟一命呜呼——元璋猜测,可能就是至正四年的那场让自己痛失家人的瘟疫,这样看来,自己也算与徐达同病相怜了!
徐达非常感念秋姐儿对自己的恩情,有意酬报,所以最初从军的几年里并不急于成家,其中也包含了对秋姐儿的深切怀念。元璋不禁感叹道:“天德真乃重情重义之男儿!”由此也令他更加信任徐达。
谢再兴原本是郭子兴一系的宿将,早先郭在世时,他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因此为了拉近与他的关系,元璋才决定让徐达娶他的次女;为了拉近与徐达的关系,又命文正娶了他的三女。
虽然元璋早在渡江以前就跟谢再兴挑明了,谢再兴也首肯了,但如今郭子兴和郭天叙都不在了,谢再兴的地位有所下降,而且当初他对自己也多有不敬,元璋有意无意间就怠慢了谢再兴些。话说在徐达与谢家次女成婚时,元璋居然没有将尚在前线作战的谢再兴召回,而是直至成婚后才把他召到应天“听宣谕”,所以元璋颇有“擅自主婚”之嫌,结果惹得好面子的谢再兴一肚子的怨气。
自从攻占了应天,元璋确实颇有些骄傲之情,越发不把众人放在眼里,而且他以为谢再兴也能明白先公后私的道理。哪承想,就在谢家三女与文正的婚礼上,谢再兴这个老丈人一脸不悦,自顾自地喝得一塌糊涂,弄得整个场面都非常尴尬,为此文正也觉得四叔有失人情。
文正不敢轻易对元璋、秀英夫妇表露,只是对母亲抱怨道:“娘,您说四叔这是办的什么事?”
“兴许是军情紧急吧,所以一时不能通知你岳丈!”朱大嫂为小叔开脱道。
“那徐达和二姐的婚事就晚点办嘛,我看是四叔眼里没有人家!如今他非昔日能比了,眼里还有谁?明明是喜事,我岳丈的脸色倒像办丧事一般!”
乡老的朱大嫂有些胆小怕事,所以叮嘱儿子道:“你可消停点吧,没有你四叔,哪有咱娘儿俩的今日?就是他理亏,你也不能埋怨他!”
对于谢再兴的表现,元璋夫妇也早看在了眼里,秀英只得竭力奉迎,巴望着谢再兴的气儿可以顺些。元璋虽然表面上赔着不是,但他见老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便给他记了仇,对他的信任也大打了折扣——而且他也知道,在自己与谢再兴之间,徐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因为徐达早就明白自己婚事的意义!
几天后,元璋心情转好,便带领新婚后的徐达及冯氏兄弟、李百室等人巡览了一番应天的城郭,一行人谈笑风生,难掩雄踞于此六朝古都的欢悦之情。
等到登临灵秀的钟山后,赏罢蒋山寺等一应的名胜古迹,面对长江天堑,金陵形胜,众人不由得感慨良久,元璋即兴提议道:“哈哈,武穆有诗‘好山好水看不足’,今日始信焉!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诸位不如吟诗助兴,我等今日也体验一回流觞曲水之乐!”
冯国胜首先应命,当即吟诵了孟浩然的一首《与诸子登岘山》,他道: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冯国用难得如此舒畅,不免有些乐极生悲,更生出无尽家国沧桑之感,于是吟诵了文天祥的一首《金陵驿》:
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
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
只听冯国用又补充道:“从崖山之事算到今日,已经七十余载,扫除胡虏之腥膻,再兴华夏之霸业,我等乘时应运,如有天眷,万世之功名在前,怎敢不朝乾夕惕、加倍努力!”
众人都跟着唏嘘了一番,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面对浩茫雄奇的山、水、城,此刻的元璋在踌躇满志的同时,更已是心潮澎湃,只听他有感而发道:“百战旧山河,朱颜未曾改。皇图如美人,英雄竞驰逐!”
“主公如今作诗,也是信手拈来了!”李百室恭维道。
大家品咂了一番主公的诗句,不免交口赞誉起来,元璋谦逊一笑。这时,沉吟了半晌的徐达起了联句的心思,于是接口道:“人生一何喜,青山换新颜。我辈今来日,青史著新篇!”
这两句虽不甚工整,倒也应景,众人的情绪一时便高涨起来,纷纷应和起来,只听李百室又吟道:“一部春秋史,从古说到今。百代沧桑事,圣贤不老文。”
冯国胜说了句“重光汉唐土,重铸华夏魂”,还在他酝酿后两句时,冯国用便随口接道“多少兴亡叹,且思天命眷”。
众人的诗兴发挥得差不多后,元璋又带着大家走了一程,待至江边的一个小亭子里,他一边用手指着滔滔江水,一边又不禁感叹道:“金陵险固,古所谓长江天堑,真乃一形胜之地也。况兼此地仓廪实、人民足,咱今天既得了此地,若再加诸位的同心协力,将来有何功不成?”
在旁的徐达听罢,便拱手应道:“成功立业非偶然,今得此地,大概也是天授明公了!”
元璋笑道:“天德啊,你从初到咱麾下时,就向咱进言王霸之略,那时咱们偏处一隅,还受制于人,哪里敢奢望那些?如今面对这大好河山,还真叫人有几分心动!只是时至今日咱还有些想不通,你徐天德如此不争之人,当初何故如此汲汲于王霸之事?”
“哈哈!”徐达难得开怀大笑,“不过是立一目标,便于团结、激励众人罢了,不想我等从此沉迷于子女财货、画地为牢而已!”
“天德苦心孤诣啊,咱今日领教了!”元璋客气地一拱手,“你我皆为草民,当日尚且为生计发愁,谁承想今日竟领有此六朝古都、江南宝地,时移世易,今非昔比,怎不令人感慨万端!”
“主公乃天星下凡,或恐正是那明王出世也未可知呢,自然有非常之遇!”李百室在一旁插言道。
“哈哈,陛下才是真明王,你我万万不可大不敬!”说着,元璋朝北边看了看,“只望这位陛下做好我等的北面屏蔽吧!”
在回程的路上,元璋跟众人初步筹划好,下一步他就要向东、南、西三面出击,而攻略的重点便是先确保将浙东之地收入囊中,并力争在几年内据有东南半壁,从此坐观形势,一旦中原有变,正可伺机北伐、混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