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工部局新捕房一个探长，风险可不小。

程默做了这几次制裁任务，基本上都成功了，而且不留痕迹，就是这样，他也不能保证每次都会成功，都不会被人发现。

他与黄福森没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在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点头之交而已。

对于甘愿做汉奸，为虎作伥的人，他素来没有任何好感。

这种人即便现在不杀，等抗战胜利了，也会被判定为“汉奸罪”的，会不会死就不好说了。

电文中，并没有限定制裁任务的时间，倒也没有太大的压迫感。

黄福森是巡捕，自身还有一定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而他现在做这个事儿，必然也清楚军统必然不肯放过他，行事肯定是小心翼翼，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杀这样一个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寻找一个有利的时机才行。

直接当面刺杀，显然是不行的。

军统锄奸制裁的手法也是五花八门，有唐少川这种精心设计的，到现在都没破案线索，也有直接就路上冲上去拔枪就射击的，这种粗暴型的，完全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这种冲动型的还有不少，为此被捕和牺牲的军统基层锄奸组员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可别指望这些人一個个头脑精明，身手敏捷，要都跟后世电视里的主角一样的话，这汉奸和鬼子早就被杀的人头滚滚了。

事实上，没有多少人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就地招募或者从附近招募的，素质稂莠不齐。

这些人一腔热血以报国，结果大多数成了牺牲的炮灰，这一点程默是看不惯的。

从宏观上看，军统确实为抗日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可为此也牺牲了太多的人。

有些人甚至是不必须要牺牲的，而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把这些人当做人，只是炮灰。

程默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加入沪特区的行动组，他可不敢保证沪特区在被日人和汪伪连扫三次的情况下，还能够保存下来。

这些人做事太不讲究了，而且还内斗，简直就是不把部下的性命放在心上。

独立才能不受牵连。

……

大西路67号，林世群别墅。

“汪兄，清水先生的意思，你很清楚了，张师石那边，只有你跟他有关系，所以还请你跑一趟，事成之后，绝不会亏待汪兄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日本人如此想要得到？”汪淼已经被林世群拉下水了，每个月一千块的情报费，那是很香的。

维持租界纸醉金迷的生活花销有多大，汪淼若是从各方拿钱，如何能撑得下去？

就算是重庆中统方面，情报经费也都没断呢，反正那边也需要他的消息，只要他没公开给日本人做事，这钱就少不了的。

“具体我也没见过，但应该是有关杜老板的机密的。”林世群道，“日本人很敬重杜老板，一直都想找机会跟杜老板合作，杜老板突然拖家带口的去了香港，这实在是让人料想不及。”

“老夫子（老杜让手下门徒这么叫他）去香港，那是治病，他有严重的哮喘病，那边气候温润，有利于他的病情康复……”汪淼解释道，他也算是杜氏门徒。

“张师石这一死，东西应该还在他手中，汪兄跟张师石关系莫逆，或许能找到相关线索。”

“我试试吧，不敢保证。”汪淼说道。

林世群直接从保险箱内取出了十根小黄鱼，装在一个盒子里，放在汪淼面前：“汪兄，这是一点儿辛苦费，事成之后，双倍奉上。”汪淼见到小黄鱼，瞬间眉开眼笑，有钱就好办事儿了。

……

这汪淼也正是神通广大，没几日，就打听到了一些信息，张师石死之前，确实有一段日子躲在书房写东西，而且不让家中任何人靠近和打扰，每天早上烧纸的铜盆中都有一堆灰烬，想来是烧掉的废稿。

但是家人办完后事，收拾书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张师石写的东西，仿佛这些东西不存在似得。

反正也没见过，家人也只当是他不满意，一把火给烧了。

除了家人之外，就是张师石的保镖和司机这两个外人最亲密了，一个跟前跟后，几乎形影不离，一个是司机，同样也是身边最熟悉的人。

当然，保镖更亲近一些，毕竟是能托付性命的人，自然也是知道张师石秘密更多的人。

但张师石一死，保镖对张家来说没有什么作用了，张家人就拿了一笔钱，将他辞退了。

至于司机来福，本来还用得着的，看张家辞退了保镖王勇，他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不过，司机是主动离开的，张家一分钱都没给，就多给了一个月的薪水。

汪淼通过自己在青帮中的关系，很快就找到了王勇，他被辞退后，并没有马上找工作，而是在家休息。

王勇认识汪淼，反正张师石都死了，也无所谓出卖不出卖了，当下就把一些情况告诉了汪淼。

汪淼得知后，大吃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张师石步子迈的比他还大，居然先一步跟日本人勾搭上了。

还打算出卖老杜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这在道上，要是让人知道，那是要被唾骂和不耻的。

而且，老杜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饶了他，若是让杜门的恒社的那些人知道，也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等于说也把这些人都卖给日本人了。

不用说，汪淼自己估计也在这份关系图的名单中，他可是国民党SH市党部的委员。

幸亏张师石死了，不然这家伙靠这个东西，只怕是真能够才能够从日本人那里换来一场富贵。

这东西是张师石写的，如果自己能找到它的话，岂不是能在林世群那里拿到那剩下的二十根小黄鱼。

想出卖老杜的人是张师石，他人反正都死了……

问题是这东西如果没有被张师石给烧掉的话，那去哪儿呢呢？

日本人都知道这个东西存在，这说明他早就跟日本人勾搭上了，他又烧掉了，难道是反悔了，日本人索要不成，把人灭口了？

日本人干得出来的。

他们进来不了张师石的家，所以，才托林世群找到了他。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可他跟张师石是认识不假，但关系并不是很深，找个借口去张家慰问一下，问题不大，可想要进张师石书房搜查，这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