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私人网球场。周春雷和李平的私密谈话还在继续。
李平在放声大笑道:老哥,您真的是多虑了。如果如您所想,那我现在还敢顶风作案吗?
李平把银行卡直接推到周春雷手边,说:尽管放心,别忘了我可是学法律的,毕业照上的那顶硕士帽可是比真金白银还真啊。后顾之忧的事,我不会干。
面对那张银行卡,周春雷有些心动。
李平说:我也不绕弯子了,实话实说。这是项目定金,即便日后查账,也是标准账,没人说得出一二三来。
周春雷问:是吗?
李平拍着胸脯说:必须是。我就怕老哥你心有顾虑,这卡还是用我的名字开的账户,密码六个“8”,随时随地都能取出来用。日后有人问老哥您,这钱是怎么回事,您大可推到我头上嘛,这钱走到哪儿都是我的。
周春雷说:这是我欠你的。
李平说:什么欠啊?咱俩有借条吗?谁要说这钱是您欠的,也得拿出点真凭实据不是?
周春雷想要这笔钱了,却有些尴尬。
李平看出了周春雷的意思,主动把银行卡塞进了周春雷手里。两个人对视大笑。
私人网球场外,唐辉悄悄地驶离。
车内,何劲松看着反光镜,刚才敲车窗的人正注视着他们离开。
何劲松说:真想不明白,就这破地方的破老板,这保安干什么这么恪尽职守?
唐辉停下车,说道:就这儿吧,停哪儿也跑不了他。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是这么说的。一个卖面包的小伙,他很踏实,但家庭很穷,所以很小他就出来卖面包。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小时候的他不知道微笑服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长大后的他,每天都会很高兴地卖十二个小时的面包。别人都说,他长大了,学会了很多东西。可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何劲松说:为了生活,他要多赚点钱。
唐辉说:这是你小子的逻辑。他说的是,小时候的老板给的太少,他懒得干。这时候的老板给他按提成算,他干得带劲。
何劲松说:嗯,明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出来了,周春雷那边还跟吗?
何劲松刚说完,唐辉便溜下身子,斜躺下来。
唐辉低吼:睡觉!
周春雷的车迅速驶离,和吉普车擦身而过。
车内,周春雷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吉普车,没有发现异样。
吉普车内,唐辉和何劲松都在假装睡觉。等周春雷的车一闪过,何劲松马上启动了汽车。他手忙脚乱地换挡,还不忘抱怨道:咱单位这车什么时候能提高点档次,总是赶不上趟。
唐辉说:你开慢点!
何劲松说:啊?大哥,再慢,就跑啦!
唐辉说:让你慢点就慢点。
何劲松放慢了速度,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
何劲松说:奇了怪了,刚才开快的时候,总是差这么远,现在慢了,距离一点儿没变化啊?
唐辉长叹一口气道:下个路口,拐弯。
何劲松问:为什么啊?
唐辉说:叫你拐你就拐。
何劲松问:那咱们去哪儿?
唐辉说:回单位,你小子平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跟个车都能让人察觉,真没用!
何劲松说:啊?!被发现了呀!
“八室”小会议室内,众办案人员围坐会议桌前。
杨震说:王少一算是撂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程序了。又一个目标进入咱们视线了,星夜公司的总经理李平,这个人应该和周春雷的关系匪浅……何劲松举手。
杨震示意可以发言。
何劲松说:我先做自我检讨,今天跟踪时……杨震说:我都知道了,可以原谅,成为一名优秀的办案人员的过程中,保不齐会犯点错。
叶雯婕说:我刚才梳理了办案过程和思路,有一点很奇怪。
杨震说:说。
叶雯婕说:从最初举报人的线索看,咱们调查的重点应该是郭鸿达以房产行贿。可这段时间的调查,咱们丝毫没有发现郭鸿达和周春雷有任何来往。
假设两个人的关系很近,怎么能长时间的没有来往呢?
杨震说:对,这也是我将要说的。越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的事情,其实质就是越有可能有问题。
叶雯婕说:按常理推断,一个是一区之长,一个是区内龙头企业的掌门人,两个人是相互扶持、携手共进退的关系。哪怕是两人存在私人矛盾,也要顾全大局,紧密相连。可现在我们看到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唐辉说:那还等什么,查,一查到底。
杨震说:查是必须查,但还没到时候,越是这种深层次的关系,越应该谨慎,小心打草惊蛇。
唐辉说:就打草惊蛇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反正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不如就来明的。
杨震问:你确定,今天被发现了吗?
唐辉说:干了这么多年调查工作,这个是跑不了了。
杨震说:两天,咱们只等两天,原计划不变,到时候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毕竟要动这样的官员,没有足够的证据是行不通的。再说,还有烦琐的程序要走。
周春雷家客厅,电视机里放着悲情戏,剧中的人物痛哭流涕,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的卢晓丹跟着也是痛哭流涕。
周春雷进家的声音,让卢晓丹从悲情戏中暂时走出来。
卢晓丹惊讶地问:这两天怎么老往家跑?
周春雷问:什么意思?我的家我还不能回了?
卢晓丹说:谁还拦着你了,我是有点不习惯。
周春雷坐在卢晓丹身边,点燃一根烟,顺手抄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卢晓丹急了,抱怨道:干什么啊?回来就找麻烦,人家看得好好的。
周春雷说:可能要出事。
卢晓丹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激动地问:怎么了?出事了就快想办法啊!
卢晓丹摇动着周春雷身体,被周春雷推开。
周春雷说:我告诉你,就是想提前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必要的时候你要离开了。
卢晓丹顺从地点着头,忽然想起什么,吼道:老不死的,你不会是想这么个阴谋赶我离开这个家吧?
周春雷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跟我闹。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随时做好准备。
说完,周春雷进了卧室,用力摔上了门。
卢晓丹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暗想:这么快我也上演现实版的苦情戏了?
卧室内,周春雷边等待电话接通,边锁上了门。
卧室门口,卢晓丹趴在门前,侧耳倾听,腿有些颤抖。
她担心听不清楚,不断变换着姿势,却站不稳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卧室内,周春雷还在打电话。
周春雷说:一切都很顺利,工作上您尽管放心。……只是……只是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您知道的,像在我这样的年龄又多少作出了点成绩的官员,难免遭人嫉恨。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可能有些看不过去的人捏造了些事实,然后寄给纪检监察部门……没有,还没有人主动来调查我,只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行,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定把全部精力用到事业上。
周春雷挂断电话,掂量着手机,盘算着,稍稍舒了一口气。他忽然打开门,卢晓丹一头栽了进来。
周春雷瞥了一眼妻子,将其扶了起来,安慰道:事情还没有我想得那么糟,但你最好还是准备准备,得多为咱还在国外上学的儿子想想。
说着,周春雷把李平的银行卡给了卢晓丹。
卢晓丹问:这是?
周春雷说:老样子,密码六个“8”。随时可以取,但别一次取那么多?
卢晓丹说:这里有多少?
周春雷说:100 个。
卢晓丹心情立即美丽起来,说:我晓得啦。
周春雷对卢晓丹的媚声有些起鸡皮疙瘩,他不悦地说道:你平时都把东西放哪儿了?
他顺着卢晓丹的眼神望去,就在卧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保险柜。
周春雷提醒说:东西要想办法收好,不要等被搜家时被人连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