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勋子跑向石蕴堂时,一路急匆匆的,气喘得话都难说清楚。

容晚玉不知姜询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索性将阿月也一并带上,以作万全准备。

等三人赶到宴会时,姜询还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扭来扭去,钟衍舟半蹲在他身旁,几次想伸手帮忙也不知从何下手。

“大夫,大夫来了!”

小勋子叫喊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楼梯口。

容晚玉先踏上来,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目不斜视,径直向地上的姜询走去。

阿月紧随其后,才冒了个头,忽然看见围拢在四皇子身边的北域各部使臣中有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脚步一僵,直接蹲在了楼梯上,没有上前。

这点小插曲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表妹,你来得正好,四殿下似是伤了腿脚,你快看看。”

钟衍舟看见容晚玉背着药箱出现,松了一大口气,忙让出位置,又伸手去按住姜询的肩膀。

“四殿下您别扭了,不然大夫不好给你验伤。”

容晚玉只瞟了一眼,就知道姜询四肢健全压根没受伤,想想今天的场合,故意装成这样定然另有隐情,默契地没有拆穿,抓住姜询的一只腿捏了捏,似乎在认真诊断。

姜询对于这种装疯卖傻的戏码实在习以为常,只是容晚玉捏自己腿的时候,忍不住想笑,憋得脸通红甚至发紫,看着倒是越发像当真受伤一般。

“不过两三招,四弟当真伤着了?”

二皇子从容晚玉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她的脸,言语幽幽,看似关切弟弟,实则依旧紧盯着容晚玉的眼睛。

“回二殿下的话,四殿下确实伤到了小腿,外表看不出,里头经脉扭曲,隐隐还有骨裂的风险,需要尽快治疗。”

容晚玉睁着眼睛说瞎话,从桌上取来几根干净的长筷,临时做成固定骨头的夹板,将姜询的腿缠了好几圈。

姜询也配合地倒在钟衍舟的怀里,嗷呜不停,看得北域使臣们胆战心惊。

主动挑战澧朝的武将是一回事,让澧朝的皇子受伤可是另外一回事。

最先提议的塔塔洛使臣出了一脑门的汗,生怕这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引起澧朝皇帝对塔塔洛部族的不满。

想着不能让别的部族落下,瞪了一眼似乎手足无措的金戈亚少主,“澧朝大国风范,本意与我等切磋指教,金戈亚少主是否下手太过狠厉,实非我北域部族本意。”

金戈亚少主微微皱眉,稚嫩的脸庞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委屈,最后还是朝着两位皇子低头致歉,“是我下手失了分寸,还请二位殿下原谅。不然,四殿下你还回来吧,我绝不反抗。”

说完便朝着姜询伸出了一条腿,示意姜询动手。

和那些油滑的使臣比起来,金戈亚少主实在显得太过良善单纯,弄得装伤的姜询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本就是比武,受点小伤不是正常的吗?对吧,二哥?”

二皇子收回自己停留在容晚玉脸上的目光,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对着金戈亚少主微笑道,“是我四弟不善武艺,与少主无关。一会儿还有别的安排,不如接下来就由本殿下带诸位继续赏玩,四弟,你就先回去歇息吧。”

“多谢二哥,那就有劳二哥了。诸位见谅,好吃好喝啊,好吃好喝。”

姜询在地上躺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还不忘叫上两个帮手把自己抬回去。

“钟指挥,苏兄,有劳搭把手。”

苏贡安的药效似乎减退了一些,虽然眼睛还有些充血,但是头脑清醒了不少,沉默地上前扶住了姜询的一只胳膊。

钟衍舟则搀住他另一只胳膊,两人合力,将四皇子抬离了此地。

“臣女告退。”容晚玉作为大夫而来,病患都走了,自己自然跟着告辞。

当着使臣的面,二皇子没有与她多说一句话,只是颔首示意。

走到楼下,容晚玉才看见站在门口的阿月,上前拍了拍阿月的肩膀,还没开口,阿月忽然回身,神色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般。

“阿月......你怎么了?”

阿月看清是容晚玉,才冷静下来,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我没事,四殿下如何,需要我帮忙吗?”

“他没什么大碍。”容晚玉察觉到了阿月的异常,见她没有主动解释,便只当没看见,“今日辛苦你陪我白跑一趟了,医馆那你不用去了,今日便先回去歇息吧。”

阿月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阵踌躇开口问道,“刚刚上面的,都是些什么人?”

容晚玉眨眨眼,“二殿下和四殿下都在,应该招待的就是北域来的使臣吧,听说来了五个部族的人。说来,阿月你也是北域出身,可遇见熟人了?”

阿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一瞬间,覆了一层容晚玉看不懂的疲惫,“我先回去了,有需要,让人来公主府寻我便是。”

楼外,姜询被抬上了马车后迟迟不见容晚玉跟上来,冒出个脑袋冲着她大喊,“容大夫,您的病人快咽气儿了,您可快些!”

容晚玉两眼一翻,加快步伐,也上了马车,“别催,死不了。”

车上坐了三男一女,还好姜询惯会享受,车内十分宽敞,容晚玉便提着药箱单独坐在了一侧。

容晚玉打量了一眼上了马车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贡安,“这位公子,你的气息不稳,是有哪里也伤着了,可否需要我看看?”

“是啊,苏贡安,对你这症状,咱们容大夫可有的是经验。”姜询和苏贡安说话时,十分不客气,戏谑之下隐约夹杂着一分威严。

“打不过别人,就嗑药,吃的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呗?”

苏贡安没想到姜询发现了自己用药取胜之事,面色一瞬变得苍白,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马车内。

“四殿下,求求您,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这一切都是我急功近利,才用了下三滥的法子,求求您开恩。”

听姜询道破苏贡安的身份,容晚玉还有些惊讶。

她知道苏贡安是恭肃伯爵之子,也是苏静安的兄长,在没受苏静安牵连前,他一直是太子麾下势头不小的一名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