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月台上,毛毛拿着行李准备上车。贺清明默默地帮她拿着行李。丹丹在一旁恋恋不舍的样子看着。毛毛拥抱了丹丹,然后转向贺清明道:“贺老师,回去吧。丹丹的事我回去就办,先把她的简历传过去。斯坦福大学一般是会资助这种残疾学生的,应该说问题不大,您放心吧。”

贺清明有些激动地说:“我放心、放心。就是你也要多保重自己。”毛毛点了点头,忽然有些惊惶地望向他的背后。贺清明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忙转过身去。只见远处张峰带着几个人正急急地走过来。

张峰很快便到了贺清明他们身边。贺清明呆呆地注视了他片刻,便用身子挡住毛毛和丹丹。张峰笑着问:“真巧,贺处长!怎么?来送人?”

贺清明弄不清他的意图,于是惴揣不安地试探着反问:“张峰,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这问的就奇怪了,我来送人呀!”张峰晃了晃身子。“我的一个朋友今天也去北京。怎么?不能来了?”他对跟在身后的几个马仔摆摆头,“你们先去,我和贺处长聊几句。”

趁着张峰吩咐手下的间隙,毛毛拥抱住贺清明,在他耳边悄声道:“材料写完后寄过来,我等着!”说罢,跨上了火车。

贺清明转身推着丹丹向出口处走。张峰紧紧跟了上去,很随意的样子道:“贺处长,美国密西根州我们有分公司,斯坦福大学我们也有一些研究项目。您要是需要帮忙的时候说话。”贺清明惊愕地不由停住了脚步,转过脸去,愤怒地看着他。

“兄弟,人在江湖,自顾尚且不暇,别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其实,你我都一样,还是好自为之吧!”张峰说着,轻叹一声。

贺清明久久盯视着他,品味着这暗藏锋机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和无奈。

张峰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带领马仔走了,留下发呆的贺清明。

“爸爸,是不是张叔叔他们又要帮我?那就不用毛毛阿姨了!”丹丹抬起头,满脸天真地看着爸爸。

红旗轿车在小楼前缓缓停住,聂大海跨下车,快步走进家门。他边进屋边兴奋地大声喊:“老太婆,快炖鸡汤,有好消息了!”他见无人应声,扫视了客厅一眼,发现空空****。于是,推开了卧室的门。只见孟琳正和冯月梅一脸泪水地坐在那儿。他愣了愣,“怎么了,你们?孟琳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车?明宇呢?”

“爸爸,现在我不敢开车了。”孟琳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

聂大海忙不迭点头:“对对,小心点儿好,你现在可是要格外注意保重身体,两条生命呢!”

冯月梅瞥了他一眼:“亏你还说得出口。你知不知道,女人这期间是不能生气的?本来孟琳坐胎就难,说不定什么时候不留神就出问题了,看你还乐不?”

“我怎么了?”聂大海不知所以然地摸摸后脑勺,看着孟琳。“是不是明宇又欺负你了?”

孟琳不置可否。冯月梅把话接了过去:“明宇怎么会欺负孟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有些人,不顺着咱孟琳的心……”

聂大海马上便明白了,他关上门走进了客厅,闷闷地斜倚在沙发上。冯月梅跟出来,在他旁边坐下,劝导着说:“老头子,不就是一个工程吗?给谁做不是做?给了咱们孟琳,她一高兴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多好!而且,她还答应等你退了休,给咱们一套房子呢!”

聂大海瞪了老伴一眼,板起了脸,沉声道:“冯月梅,你给我听清楚,我还没到想孙子想糊涂的地步!我们几十年过来,对别人可以义正词严,对关系到自己利益的事,就可以假公济私吗?这工程怎么可以成了换孙子的条件?可以吗……”

“你个死老头子,小点声行不行?”冯月梅抓住聂大海的膝盖,朝卧室看了看。然后回过脸来,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老头子,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孟琳这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对聂大海道:“爸爸,我懂您的难处。我哭不是为别的,是说起您们二老盼了好久孙子,终于盼到了,高兴的。我会尽量保住这个孩子。爸爸,我真的不会再向您提工程的事了,您放心!”

聂大海满脸歉疚地说:“好孩子,谢谢你能体谅我。工程的事我的确不好过问。你能懂事我很髙兴。如果你的公司有什么困难,我想明宇会支持帮助的。一码归一码,千万不可混为一谈。咱们该吃就吃,该补就补,在这方面决不能亏待你,今天就让我这个做爸爸的先表现表现,服侍你……”

“改天吧,爸爸。”孟琳打断他的话。“今天公司还有事,我要过去看看。”她说完转身就走。

冯月梅嗔怪地看着发愣的聂大海。

孟琳出了小楼,踉踉跄跄地走着。她停在街边,面对残阳的余光,捂住嘴,不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