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重接受省委书记的询问,丢掉头顶乌纱的同时,灾难也降临到了乔小龙身上。
孙凤珍在医院自缢身亡。
乔小龙站在病床前,呆呆地凝视着母亲苍白的面孔,从那僵直的纹沟里似乎能看出无可排遣的遗恨和悲怆。于是冰冷的泪滴便从他发红眼角里溢了出来。一滴、又一滴……
林非将一面洁白的布单覆盖在孙凤珍的遗体上。
医生在收拾着柜子里的药。这些全都是乔小龙从国外购买的价格昂贵的心脏病类药物。医生边收拾边哀叹道:“人想不开,再好的药也没用!她不该走上绝路,病并不重啊!”
乔小龙双眼依然是凝滞不动,嘶哑着声音道:“她不是自杀,是他杀!他杀……”
医生愕然地看看乔小龙,被他狰狞的神态吓住了,忙拿起药品托盘,匆匆走了出去。
孙凤珍的安葬仪式当天便举行了。乔小龙现在需要抓紧时间,他要以实际行动祭奠母亲。此时的吴淮生在他心目中已成了不折不扣的凶手。
小黄山脚下的公墓陵园一片肃穆。哀乐声在青松翠柏间低回,片片纸钱在寒风中飞舞。乔小龙站在墓穴前,苍白的脸愈显冷峻。林非和阿海伫立在他两侧,面容哀伤。
刘跃进来了,冯自强和凡一萍来了,郑莉也来了。但吴淮生没有来。
乔小龙自语般道:“妈,儿子不孝,让您就这么走了,儿子已经流不出眼泪,因为全流进了心里。您慢慢走,儿子会对您有个交代……”
站在乔小龙身后的刘跃进不由皱起双眉,微微地发出一声叹息。
乔小龙抓起一把土轻轻撒在灵柩上,双膝缓缓弯曲,跪在墓穴前……
别克车在从小黄山回市区的公路上缓缓行驶,林非握着方向盘,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后面的乔小龙。
乔小龙从沉思中抬起脸,低声道:“不知姚飞是否已安全到达广州,他怎么到现在也不来个电话?”
林非打了一下方向盘道:“按时间推算,应该到了,可能是他怕被公安察觉,所以没敢跟你联系。”
“姚飞这一走,还真有些麻烦。”乔小龙脸扭向窗外。
林非似乎看出了乔小龙的心思,试探着问:“你是想与刘洲取得联系吧?”
乔小龙默默地点了点头。
“凤珍阿姨死得是有些冤,应该跟吴淮生有个了断。”林非义愤填膺地拍了拍方向盘。她见乔小龙没有答话,便侧过脸来道:“你现在出头露面不太合适,要不你写个信,我去唐河矿区一趟?”
“也好。”乔小龙收回目光,转过脸来,“让他做得利索些,别留尾巴!”
“明白!”林非突然提速,别克车疾驰起来。
乔小龙仰靠在车后座位上,闭上了双眼。
林非当天下午便赶到了矿区,在洗煤厂的仓库里和朱永生见面。因是仓库,房子没有窗户,使人更觉得安全一些,房梁中央吊着一个15瓦的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朱永生选这个地方见面,可见他是煞费苦心。
林非走进仓库后,便用眼睛的余光环顾了四周一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朱永生从一台破旧的洗煤机后疾步走出,不知是慑于林非的美丽还是对乔小龙有些忌惮,他显得很谦恭,亲热地道:“你怎么……”
“我是受乔总的委托找你谈事。”林非说着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周围,“其他无关的事就免谈了。”
“你放心,这儿很安全!”朱永生很有把握的样子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俗话说隔墙有耳。我刚才进来时,就发现外面有几个人影。还是小心点儿好。”林非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朱永生解释说:“那几个人都是我手下的弟兄,不会有事。”
“有人就有危险,对谁都不应该相信。”林非不想再谈这些题外话,“乔总吩咐,对吴淮生采取行动。刘洲回来了没有?”
朱永生答道:“没有,我猜想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林非蹙起了眉头:“那就更要抓紧时间,现在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生命,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
朱永生想了想,注视着林非道:“我也该上马出阵了,这事我来办吧,有什么具体要求?”
林非从口袋里掏出乔小龙写的信,递给朱永生:“乔总的要求都在这上面了。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说罢,意味深长地瞥了朱永生一眼。
朱永生马上心领神会,把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
“你也要多保重。”林非的关心似乎并不是虚假的,“要见机行事,希望咱们还能见面!”
朱永生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不无感动地说了声“谢谢”。
林非转身走出了仓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