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龙大厦建造工程进展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盖起了三层。虽然只完成了十分之一,离三十层还有很大的距离,但如果按照目前的进度计算,应该说是指日可待。

乔小龙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要浇灌出丰硕的成果,胸中宏伟的抱负就要成为现实,自是欣喜不已。

可就在这时,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了他面前:鑫盛公司的五百万资金除开始汇来一百万港币外,其余的迟迟不能到账。他的一千五百万付了一千万的地皮钱之后,加上日常开销,也就所剩无几了,原来答应先付建筑公司一千万工程款的许诺一直未能兑现,建筑公司已经垫资了50%,人家不可能全掏腰包白给你盖房子。经过林非再三游说,建筑公司老板答应他们先付五百万,但必须在三天内到位,不然就只有停工。

乔小龙慌了,让阿海火速催促港方,让他们马上把四百万资金打过来。费百夫答应尽快把钱汇过来,但明确表示三天的限期根本不可能。

乔小龙像从火炉里一下子掉进了冰窟,在长江大厦的总经理室里团团乱转。

林非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愁眉苦脸地说,她什么办法都想尽了,实在是弄不到这么多钱。

乔小龙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那大家就一块儿完蛋吧。说罢又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大骂鑫盛公司不讲信誉,只会吹大牛。

林非劝他说发火又顶什么用,还是得设法解决眼前的问题。她说自己有一百万的存款,可以拿出来顶上,另外四百万差额只有再去找吴淮生帮忙。

乔小龙对林非的无私奉献很是感激,可是让他再去找淮生大哥要钱,他是实在张不开口了。一龙公司那边自从划出一千五百万给他之后,流动资金已是捉襟见肘了,如果再拿出几百万,必定会影响整个公司的运转。这些情况他心里都十分清楚。可是在走投无路、一筹莫展的状况下,他除了去找淮生大哥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乔小龙一走进吴淮生的办公室,吴淮生就看出他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果然,乔小龙在沙发上还没坐稳,就急不可待地对吴淮生道:“哥,我遇到大难题了,没办法,只能来找你!”

吴淮生从来没见乔小龙这么心急火燎过,赶紧从老板桌后站起来,快步走到他对面坐下,脸色凝重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乔小龙把港方拖付资金、建筑公司逼讨工程款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吴淮生的面容不觉冷峻起来。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倘若建筑公司一旦停工,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一直对香港方面持怀疑态度,现在果然应验了。

乔小龙见吴淮生双眉紧锁,嘴唇紧绷着一言不发,低声道:“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不会来找你,我也知道公司的资金非常紧张。”

“小龙,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能太相信那个什么鑫盛公司,香港的生意人是世界有名的精明鬼,他们开出那样优惠的条件,明显是有问题嘛!”吴淮生站起来,在沙发旁踱着步。

“我看他们还不至于是居心不良吧,毕竟他们汇来了一百万港币。”乔小龙迟迟疑疑地说。

吴淮生点上香烟,抽了一大口,若有所思地说:“也许这是他们抛出的鱼饵。如果他们存心使坏,总要花点本钱。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不单单是一个鑫龙大厦的问题了。”

乔小龙没想到一向憨厚木讷的淮生大哥经过几度商海沉浮,成熟练达了这么多,考虑问题比他还要周密细致,但他总觉得吴淮生想得太复杂了,也过于深了,或是说太敏感了些,于是道:“他在香港,咱在内地,又没有什么过节,他们平白无故地跟咱们过不去干吗?坑人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和理由呀!”

吴淮生显得忧心忡忡地说:“理由肯定要有,只能说咱们现在还不清楚,这才更让人感到可怕!”

乔小龙不想再探讨这个空穴来风的问题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猜谜,他最迫切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是资金,现在去怀疑或是去抱怨费百夫都无济于事。

吴淮生看得出他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直截了当地说:“小龙,你现在让我一下子拿四百万出来,很困难,而且只有三天的时间,那就更是不可能了。不瞒你说,公司账面上能够拿出来的钱只有不到五十万,这只能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乔小龙的心顿时凉了,其实这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一龙公司这么一大摊子,按他的推算,保证正常运转的资金应该不少于两千万,这种状况也只有精打细算的吴淮生才能够维持。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神色黯然地仰靠在沙发上,自语般喃喃道:“完了,不可能再有回天之力了!”

吴淮生看着乔小龙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也禁不住一阵阵发痛。他苦苦地思索着,脑海里突然一亮,猛地挺直了身子,脱口而出道:“有了!”

乔小龙浑身一震,忽地倾过身来,抓住吴淮生的胳膊,惊喜异常地道:“快说,哥,有什么办法?”

吴淮生口中吐出两个字:“贷款。”

乔小龙疑疑惑惑地道:“这些我已经想过了,也让林非去打探了,目前金融系统收缩银根,一般不再往外贷款呀!”

“只要没完全卡死封口,就有希望!”吴淮生显得很有信心。

“你的意思是请郑市长出面?”乔小龙恍然大悟。

吴淮生摇摇头道:“不是。如果在没跟郑莉结婚之前,我可以厚着脸皮去找他,但现在不行了。他在全家已经很严肃地申明,不会为家里的人谋私利,尤其是和我的公司还有郑莉的律师事务所要断绝一切关系。”

乔小龙迷糊了,伸长脖子问:“那你的意思是……”

“找郑莉!”

乔小龙顿时泄气了,可嘴上又不得不说道:“郑市长都不愿出面,找她更没什么希望。再说了,她是一个律师,能帮上这样的忙吗?”

“小龙,如果你这样认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吴淮生欠了欠屁股,很有把握的样子道,“我见过她一个叔叔,是建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特别疼爱她,只要她开口,这事准成!”

乔小龙无精打釆地晃了晃身子,并没有因为吴淮生的话振奋起来。他是有苦难言,明知为这事求她,必定是自讨没趣。可这话他又不好向吴淮生讲出来。

吴淮生似乎看出了乔小龙的心思,给他鼓劲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怕郑莉不睬你吧?别想那么多,虽然她对你离开公司有些看法,但从言谈中我能听出她对你还是挺关心的,毕竟是一家人嘛。这出戏你唱主角,我敲边鼓,争取一举把她拿下!”

乔小龙被淮生大哥的拳拳之心深深感动了,眼角不觉有些发热,忙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