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安好,王妃安好。”
空旷的相国府后花园,纯昇竟听到了有人向裴滕和卓清澜请安?
她站起身来,偌大的环境中,他们二人的脚步便显得尤为突出,还不等人露面,纯昇便听得一清二楚。
她起身上前几步,便见到了从假山后缓缓踱步而来的二人。
纯昇垂头,“滕王殿下,王妃。”
裴滕怕是早就知道纯昇会在此处,却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一般,露出诧异的神情,“哟?纯昇姑娘怎么也在此?”
“滕王与王妃是来与左相商量事宜的吗?”
裴崇摇头,“并不是,本王只是与王妃在府中待着无事,出来闲逛,不像皇兄,如此能干,去治理水灾。”
纯昇瞧他幸灾乐祸的模样便心泛恶心,“还得多亏滕王殿下的引荐,才让我家殿下获此机会……”
裴滕也不在意,纯昇不过挣个口舌之快,不过多久,她便说不出话来了。
裴滕甩开卓清澜牵扯着自己的手臂,上前一步,靠近纯昇,眼神紧盯着她,“你若是此刻随着本王回府,或许能捡回一命?嗯?”
果然他是有目的的,计策是什么?身后的那个孩子吗?若左桐为了将自己抓起来,不惜用自己的女儿做诱饵,那便太不通人性了!
她毫不避讳的看着裴滕的双眸,“噗嗤”一声笑出来,“殿下可真是小瞧纯昇了。”
“那便走着瞧?美人儿,本王会来救你的!到时,你的命都是我的!”
纯昇后退一步,气场冷到极致,“静候。”
卓清澜忽然面色铁青,不敢相信的大惊失色,“不好了!左小姐晕倒了!”
纯昇诧异回首,来不及做解释,急忙跑过去,她看着中毒迹象的左思孚,猜测到了这糕点中是有毒的。
所以左桐和裴崇怕自己不吃糕点,不能毒死自己,便引诱左思孚来这里,用自己亲女儿的命来陷害自己吗?
卑鄙到极点!
裴滕站在原地未动,却大喊“中毒,是中毒!”由此吸引越来越多相国府的下人前来。
他不曾凑近看,怎知是中毒?纯昇冷哼,自己如何不重要,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能因自己而失去!
她刚张开口,声音还未等喊出,便被裴滕抢先,“快!快叫左相国和乌柏薇来!”
纯昇皱着眉头,扶着左思孚半坐,无可奈何,什么也无法去做。孩子在她手中颤抖,早已毒发,什么都不知。
乌柏薇先来一步,怕是听着裴滕的安排早就藏在某处准备好,只等计划成功,来救治左思孚。乌柏薇只是象征的诊脉,她慎重的看了纯昇一眼,便将药箱中早已制好的药丸喂左思孚服下。
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
纯昇这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今日不被左桐抓起来,怕是也无法逃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不如迎难而上,自有解决之法。
左桐是最后赶来的,他赶来时左思孚还在昏迷之中,面色苍白,嘴唇青紫,他只看一眼便心疼的挪开目光,也不听事实,只道是当时只有纯昇在,是纯昇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了名利,不惜给左小姐下毒,谋害左小姐,让当今相国感受丧子之痛。
一切与纯昇想的一样,丝毫没有偏差。
纯昇被人粗鲁抓起,也不反抗,既然无力反抗,又何必白费力气。
她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被人抓着的样子也像个魅惑的谪仙。
裴滕走近,放肆的摸着纯昇的额前,道,“美人儿?可需要本王说句话?”
纯昇看着卓清澜,紧闭双唇,将头瞥向一边。
纯昇被压下去,左思孚也被带回去救治,一时间花园的人都散去,仅剩裴滕与卓清澜。
裴滕笑着看桌上那些糕点,从鼻尖发出轻蔑的笑意。
卓清澜一直皱着眉头,不忍看到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深吸一口气,撇着裴滕的神情,缓缓的走到亭中,蹲下,捡起地上的糕点,顺手再捡起一样东西,趁裴滕不备搁在袖中。
她再起身,叹出一口气,走回裴滕身边。
裴滕最不喜她这幅样子,“有些事你无法左右,你是谁的王妃,最好心中清楚。”
袖中的东西沉甸甸的蛮有分量,卓清澜低眉顺目的应承,“是。”
祥虎镖局。
陈彧坐立不安。他一想起纯昇在相国府门前那坚定中带有决绝的神情,便心中一阵慌乱。无可奈何之间,又不能给远在临城的裴崇飞鸽传书,陈彧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在祥虎镖局与范蓁商量对策。
范蓁看似头脑简单,只会一身蛮力,其实对于出谋划策这种事情,倒要比没什么学识,伪装成书生的陈彧要强一些。
陈彧走来走去,走的坐在地毯上的范蓁无比心烦,他怒拍桌子,“你坐下!我们从长计议。”
陈彧的脚步确实停下来,却也没坐下,他弓着身子,对着范蓁,质问道,“如何从长计议?那左桐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他盯上的人,还能有好?范兄,你能想出什么好的计策?”
范蓁皱了眉头,看着质问完自己便继续来回踱步的陈彧,心中也有些慌乱了,“姑娘走前,与你如何说?”
“她说,莫要告诉裴崇,让我在纯昇居等她。我哪有心思回去,就怕等不到回来的人了!”陈彧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在她眼中,纯昇此举分明就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范蓁看着已经凉掉的茶水,又盯着那青衣,来回踱步的人影,犹豫着,“姑娘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你我都知晓,她说无事……应当无事……”
陈彧气愤的坐下,长舒一口气,使自己平和一些,才继续道,“的确,姑娘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可你我也应当知晓,姑娘凡事喜欢自己扛着,她本就身体不好,若是左桐下手没有轻重……受了伤也不应该啊!”
“那我总不能带着镖局的人冲过去,将姑娘救出来吧?”
“不行!姑娘还说不能与左桐硬来,否则往后京城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范蓁头疼,“你又要遵循姑娘的命令,又要救姑娘。我还能有什么计策?”他摊开双手,两手空空,孤立无援。
这几年纯昇发展的线下人数实在有限,她光顾着把自己充实的极好,却忘了,若她不在,手下的人都无法成事。
陈彧揉了揉太阳穴,紧蹙着眉头问道,“我们在京城还有多少人?”
“现在动?”范蓁吃惊,“他们都各司其职,你怎么调动?”
陈彧无言,的确,这是姑娘精心安排的情报网线,牵一发而动全身,都没法动。如今可真是车到山前,无路可走。
对比陈彧,范蓁倒显得稳妥些,“姑娘会想办法的,裴滕和左桐身边可还有什么自己人?”
“自己人……”陈彧想了想,忽然抬眼,“有一个!只是……这个人也是自身难保……”
“没办法。”范蓁摇头,“把她找过来吧。”
陈彧点头,“不太好找,我试试。”
如今裴滕和左桐身边那个能用的人,也只有乌柏薇了。她虽然自身难保,可毕竟名义上也算是滕王侧妃,在相国府也能好说话一些,让她想办法试试。
京城到临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那浩渺的路途,让人看不到远方。
裴崇走的匆忙,身旁只带了几个人,连支轶这队自己人,都是听到了圣旨后才出发与他们回合的。
裴崇在路上便给顾呈衍和纯昇分别飞鸽传书,他让顾呈衍好生保护纯昇,让纯昇收拾行李出发来临城,赶上自己。顾呈衍只回了“好”字,而给纯昇的信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他哪知陈彧已经遵从纯昇的命令,对所有裴崇的人说,若是将纯昇被抓这件事情告诉裴崇,那裴崇定然抗命返回,性命不保。裴崇的人,自当为裴崇卖命,一说裴崇性命不保,这些纯昇居的眼线便无人敢将真正发生了什么告诉裴崇。
因此裴崇这一路上,都不曾接到可靠的消息。
大队人马在途中扎营休息。火光烧在裴崇和支轶的面前,火星四射,上头串的野兔已经被烤熟,香的让人不能自已。
裴崇却拒绝了支轶递给他的烤肉,他摇头,“支轶,本王总觉得京城会出事。或许不是觉得会出事,是必然会出事。”
“殿下何以见得?”支轶也放下手中的烤肉,问道。
裴崇皱眉,“定然有问题,纯昇出事了。”
支轶自然不知,裴崇说出这句话时,是用多少平静盖过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支轶也思考起来,“可手下的人并无禀报。”
“这便是奇怪之处。”裴崇手中的木棍点着地,“无论什么,都会有人禀报,如今没有任何人禀报,才是出了大问题。况且,把我们支走,明显就是计策,裴滕和左桐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对纯昇下手,纯昇……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