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晏和西门瀛驱车回到邯郸路的阁楼时，一辆低调奢华的加长版豪车不知停在路口多久，里面的人没出来，外面站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中年女人和俩个保镖。
商晏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薄家老宅的车，而那个中年女人就是薄家老宅的夏管家，她没和薄温言离婚之前几乎隔两天就要打照面。
她在西门瀛身边压低嗓音，“没想到薄老夫人这么快就登门了。”
薄老夫人会登门她没太大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精准在西门瀛出院的今日在阁楼外等候，这分明就是算好了一切。
见他们走过来，夏管家弯下腰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而后薄老夫人就走下了车。
薄老夫人保养得极好，这个年纪依旧容光焕发，只不过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满身贵气天成，一双眼浑浊但精明利落。
“贺少，我今日特意前来，是想与你谈谈南山的事故，不知贺少可有空闲？”
薄老夫人没转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商晏和西门瀛“请”进了南面的厅堂。
商晏想去泡茶，西门瀛却阻止了她，给她和薄老夫人留下了相对的空间。
薄老夫人的面色看起来很慈祥，“晏晏，奶奶很久都没见你了，没成想再见居然会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薄老夫人是个特精明厉害的，商晏打足了精神，“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薄老夫人脸色平静，“都好，只是晏晏，你怎么不喊我奶奶了？你和阿言无论是在一起还是离婚，我都是把你当亲孙女看待的。”
商晏依旧不敢放松，只是淡笑了一下，“老夫人对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只不过说到底我和薄温言已经离婚，总得内外亲疏有别，我虽然喊您老夫人，但心里是把您当奶奶看待的。”
当初她嫁进薄家，虽说是隐婚，没办婚礼也没对外宣布，但薄老夫人对她还算不错，没有豪门大戏间的故意刁难，出手也是格外大方，只是格外注重礼节教养，对于豪门的孙媳妇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过俩年的相处中她将薄老夫人看得太清楚，这是一个太过凉薄的淡漠者，只注重利益的权衡利弊，不会交出真心。
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再加上封建思想的故步自封，薄老夫人这样的人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敬而远之。
薄老夫人身上的披肩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的坐着，有些惋惜道，“阿言能够娶到你成为薄家的少夫人，是他的福运，奶奶一直都认为你是特别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出身大家、矜贵自持，又有才能实干，可以称得上完美，只是没想到你和阿言没能走到最后。”
商晏笑意偏淡，她自然不会将这些客套话当真。
如果薄老夫人真的那么喜欢她，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和薄温言离婚，沈知书的出现和作为也难保没有薄老夫人的放任。
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薄温言的错。
当年就应该及时止损才对。
说到底不过是想利用她，让薄温言和沈知书彻底断了关系，以达到她的目的。
“老夫人抬举了。”她笑意不达眼底，一看便只是应付，“我和薄温言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没能走到最后也算是上天对彼此的不忍。”
她隐隐觉得薄老夫人心中早已有了薄家少夫人的最佳人选。
“等日后薄温言和沈知书结婚了，给您生个孙子，老夫人您就可以当曾祖母了。”
薄老夫人不假思索道，“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进我薄家的门的，我的重孙是不可能从这样的女人腹中出生，能诞下薄家重孙的人必定得是像晏晏你一样高贵端庄的女子，至于那女人阿言在外面玩玩我倒勉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薄老夫人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声音比较轻，像是寻常的聊天。
但谈笑风生间就展露了豪门的血统森严。
最后倒也不忘夸一下商晏，可谓是滴水不漏。
商晏笑笑没再接话，怀旧可不是今日的主题。
薄老夫人来是为了解决薄温言和西门瀛之间的事。
西门瀛端着托盘走过来，给商晏的是一杯卡布奇诺，给自己的是一杯拿铁，放在薄老夫人面前的只是一杯白开水。
对于薄老夫人来说显然这是下马威。
但对于商晏来说，西门瀛作为受害者还能够倒杯水，已经是他的大度。
不过薄老夫人这样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些明面上的手段。
西门瀛坐的离商晏特别近，俩人几乎要贴在一起，“尝尝看，看甜度合不合适？”
商晏喜欢将咖啡上面的图案一点点搅融化才喝，眼睛冒出亮光，“哎不错耶，香醇浓郁，甜度掌握得也特别好，没想到你不仅会做饭，做起咖啡来也是如此得心应手。”
“喜欢的话我以后常给你做。”
俩人旁若无人，显然是把薄老夫人当空气。
薄老夫人不动声色打量着屋内的装饰，样样俱全、件件顶奢，有些侘寂风格。
堂堂的贺家大少爷不住在价值连城的月亮湾，却住在这小小的阁楼，难免让人唏嘘，显然是为了身旁的佳人。
薄老夫人盯着西门瀛，暗中比较，一个不输于自家孙子的存在。
“听闻商贺俩家准备联姻，贺少与晏晏也是心意相通，是准备先订婚还是直接结婚？”
薄老夫人一直没提南山的这场事故。
西门瀛看都没看薄老夫人一眼，语气稍有些漫不经心，“我听阿晏的，阿晏想如何就如何。”
商晏和西门瀛相视一笑。
“贺少乃人中龙凤，晏晏也是万里挑一，之前我薄家多有对不住晏晏，如今贺少与晏晏能够相爱相守，也算是了了我这个做奶奶的一桩心事。”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薄老夫人这一番操作，倒是将前期的场面功夫打足了。
一口一个奶奶自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奶奶呢！
没有嘲讽商晏才离婚不久就另寻新欢，反倒是对此百般夸赞，情面也做得足了。
但情面做的太足了，就说明是有求于人的要挟。
商晏和西门瀛都清楚薄老夫人的目的，只是简单搭话，没有热络。
见这招没什么效果，薄老夫人又开始拿别人当起盾牌，“阿儇一直惦记着你，前段时间还打电话回来问你的近况。”
商晏笑笑没说话。
薄老夫人转向西门瀛，“不知贺少可知道我的孙女薄儇？”
“略有耳闻。”
西门瀛的态度比商晏还要冷。